宿殃:“好。”
    漫天乌云沉沉,将本就不明亮的天空压得更加昏暗,鹅毛般的雪花愈发密集,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
    顾非敌与宿殃运了内力,一面感知周围的情形,一面在岗哨的戒备下以此掩盖身形。
    一刻钟过去,白巫塔外的巡防队伍交错行过,将东边岗哨孤零零地遗落在外。
    顾非敌轻轻捏了一下掌中宿殃的手指,宿殃意会,运起惜花步,眨眼间来到站在岗亭中的黑羽军守卫面前。
    那年轻的黑羽军哨兵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宿殃一掌劈在后颈,失去了意识。宿殃飞快接住他手中弯刀,劈手将刀尖砍入岗亭木质围栏,以刀柄抵住那哨兵的腰腹,将人撑在原地。
    这样,透过漫天大雪从远处看来,这处岗亭中便依稀可见仍有守卫矗立,不至引起另一边岗哨的注意。
    趁着宿殃解决岗亭中的人,顾非敌看准巡逻小队之间的空隙,悄然潜入。
    为了一旦被守卫察觉不至于被包了饺子,两人决定先沿着外围巡守路线,将这个方向的所有哨兵全部解决,再继续向内推进。而这个决定,注定了他们手下不可能留活口。
    宿殃对这种潜行暗杀还有些抵触,但他也明白,如今早已箭在弦上,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时候。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迅速地结束这一场刺杀,达到他的目的——此后,管它江湖波澜如何滔天,他便躲在小玉楼中,再不问世事。
    忽而,风起。
    从夜间开始飘飘洒洒的大雪忽地又浓密了许多,随着凛冽的寒风,渐渐化为一场肆虐的暴风雪。
    借着铺天盖地的雪,宿殃与顾非敌接连解决了白巫塔外围的全部守卫,而白塔附近区域的巡防仍没有发现这里的变故。
    随着两人渐渐靠近白巫塔,周遭多了许多附属建筑,还有几座由木头堆砌而成的祭祀台,又挑了无数帷幔、垂帘。祭台与帷幔在风雪中摇曳翻腾,发出吱呀声响和扑簌簌的杂音,继大雪封闭视觉后,又将人们的听觉扰乱。
    这样的暴雪环境更加方便宿殃与顾非敌隐匿身形,两人一路解决巡逻守卫,渐渐靠近中央那座高耸的锥形尖塔。
    紧邻白巫塔,有一圈毫无遮挡的空地。十数丈宽的环形广场,可以被矗立在白巫塔下的哨兵尽收眼底。
    这一道坎,是宿殃与顾非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靠潜行躲过的了。
    两人隐匿在外围最后一道掩体后方,望向空旷的广场。
    “到这里,必有一战了。”顾非敌双眼微眯,传音道,“外围守卫已经解决得差不多,白巫塔内,大巫与巫女都不会武功,暴风雪凛冽,恐怕他们豢养的蛊虫也不会从塔中出来……我们应当可以应付。”
    接连不断的杀戮令宿殃心情有些低落,听到顾非敌这样说,他只无声地点了点头,透过风雪,看向不远处轮廓模糊的白巫塔门。
    顾非敌伸手握住宿殃的指尖,似乎在借这个动作传递给他一些力量。
    就在两人做好准备,将要联手从掩体后突袭而出的时候,忽然,远处风雪中传来几声尖锐的哨响,引得守在白巫塔下的守卫们一阵骚动。
    随后,远处有一人冒雪跑来,冲塔下守卫喊了几句,守卫中竟分出一半人手,跟着那人离开。
    隔着风雪,即使运了内力,顾非敌也未能听清那几句话,只大概猜测是王庭出了变故,需要人手。
    “许是前辈那里已经袭入王庭,”他道,“如此一来,鬼帐内的人手定然不够,再加上罗隐与罗前辈策反的那些黑羽军……我们也趁机突袭!”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共识,下一刻,便携手从掩体后方一跃而出,直取白巫塔下的守卫。
    白巫塔守卫见状,立刻吹响传讯骨哨,一边聚拢上前,试图拦截宿殃与顾非敌。
    拱卫白巫塔的,都是自黑羽军中精挑细选的武功高手。别看他们人数不多,联手起来,却也不容小觑。
    宿殃与顾非敌不愿将战斗拖得太久,出手便用上了醉斩红梅与梦引白鹤,意图速战速决,趁大巫还没有逃走,尽快袭入白巫塔。
    于是,两边刚刚短兵相接,战斗就瞬间迸发出了最激烈的对撞。
    事已至此,宿殃早就没了还能手下留情的侥幸,出招愈发狠厉,每一剑都冲着敌人致命处袭击。
    许是他的气势太过骇人,面对他的黑羽军守卫竟越打越显得疲软。顾非敌从旁配合,竟完全不需助宿殃防守,只配合他一味进攻,便能将敌方招式尽数截住。
    这场战斗持续到最后,场中只剩下宿殃与顾非敌两个人还站着。
    宿殃抬手抹了一把早已冻结在他脸颊上的敌人的鲜血,也没给顾非敌任何眼神,一言不发地拎着手中细剑,转身向白巫塔大门走去。
    见到这样的宿殃,顾非敌心下担忧更盛。他立刻追上前,伸手勾住宿殃指尖,轻轻扯了一下。
    宿殃轻叹一口气,道:“……我没事。”
    末了,他又徐徐深吸一口气,说:“等你得了白焰火蛊,无论江湖再有什么变故……我都要回小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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