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越嘴角一抽,愈发觉得这趟出宫很有意思,本想让云曦与六皇子再过几招,背后李乘风轻咳了一声,穆子越想起了正事,温声道:“云曦,承泽今年多大了?”
    李乘风觉得不太妥,五皇子十七,七皇子十六,皇上比谁都清楚,怎么一时竟没想起来六皇子多大?
    云曦倒没觉得有什么,道:“十六了。”心里犯愁的却是下一句。
    果然穆子越摸了摸下巴:“……也该成家了。”
    云曦心惊胆战,他这边还没把人挑好,皇上就有主意了不成?
    34、般配
    穆子越道:“成了家,就该开府了。长久住在安乐侯府,也不像个样子。”
    五皇子去年成亲已搬出了皇宫。穆子越实则是想为七皇子指婚,这就想起了差不多岁数的六皇子,一想穆承泽至今还在安乐侯府住着,也该把六皇子的婚事办一办了。
    “皇上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穆子越点头道:“兵部侍郎齐镇宇,他家有个嫡出的小女儿今年十六,与承泽……很是般配。”
    齐镇宇,齐家……
    云曦身上仍有将军一职,与兵部打交道颇多,对这位齐大人也有几分了解。齐家祖上战功赫赫,原有封爵,到了齐镇宇这一代本已没落,齐家子弟如今鲜少舞刀弄枪了,但是这位齐大人硬是靠着自己一路杀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与现大理寺卿邱忆一样,是凭真本事做官的人。
    听见这个名字,云曦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齐镇宇与他一样,并不涉皇子之争,虽性子火爆了些,经常吹胡子瞪眼的,胜在为人宽厚,与云曦也能说得上话。他家的姑娘,单从品行上来说应是不错的,又是嫡女,本来云曦还很担心,皇帝会不会按着挑宫妃的眼光,给六皇子指个妖娆狐媚的……现在来看,穆子越只是给自己选的妃子时有些一言难尽,在儿子的事情上,还是有几分清醒的。
    难道,云曦半开玩笑地想,阿泽提的那些条件,竟是要应在齐大人的小女儿身上不成?
    “你觉得如何?”
    本来六皇子的亲事,穆子越完全可以一道圣旨了事,看在云曦帮他养了六皇子多年,这才亲自来问一声。
    云曦颇有些心动,转去看穆承泽,六皇子低着头不说话。这便是不太乐意了。云曦怕他这副样子惹恼了穆子越,小心翼翼替他转圜:“臣觉得……六殿下对这位小姐所知甚少,要不皇上还是等过一阵再说?”
    穆子越不满地道:“朕亲自挑的,还会有问题不成?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不过云曦待六皇子极好,他这些年也知道,穆子越摆了摆手,李乘风立刻上前,替他把要说的都说了:“侯爷、六殿下不必担心。过几日宫中有庆典,夜郎国国君要来皇城面君,届时朝中官员皆可携家眷到场……”
    夜郎国是大楚边境的一个小国,早已对大楚俯首称臣,其国君每隔几年都会来皇城面君,这其实是让六皇子自己借此机会去看一眼的意思了。云曦会意,道:“多谢皇上,多谢李公公如实相告。”
    穆子越道:“朕这边是准了,但你们也不可太过招摇。实在不行,叫敬王妃先为你搭个线……”
    云曦连连点头。
    穆子越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六皇子仍旧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感激。穆子越不太痛快,宫里哪个皇子皇女见了他不是一副孺慕至极的样子,即便是成天没个正形的五皇子,指婚之后还特意跑过来悄悄对他说,父皇,新娘子可漂亮呢。
    他明明记得,六皇子挺小的时候还是呆呆笨笨,没这么碍眼,如今简直就像是来讨债的。
    穆子越不想理六皇子了,命李乘风拿出这趟来捎带的礼物。
    “朕也不好空着双手到你这儿来,听说承泽喜欢果酒,朕便从宫里带了一些。”
    李乘风奉上一只描金画银的酒壶。
    云曦在心里叹了口气,能得皇上赐下的,怎会是凡品?可皇上却忘了,六皇子的生母陈嫔,当年正是饮下了有毒的果酒而亡。六皇子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沾过一滴果酒,不管他幼时有多爱,一下子就都戒掉了。
    云曦替穆承泽接过酒壶,道:“多谢陛下赏赐。”
    穆子越许是觉察到了六皇子的冷意,并没有停留多久。待他走后,春喜听从云曦指示,想把那壶酒收起来,放在六皇子看不见的地方。想不到六皇子却先一步将酒取走了。
    安乐侯府不算大,云曦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六皇子常去的几处地方。他来到祠堂外面,祠堂的门开了一小道缝隙,昏黄的烛光漏了一片出来。
    穆承泽心情不佳的时候,总会在祠堂里坐一会儿。
    云曦了然地走进去,推开那扇门。只见穆承泽席地而坐,身侧放着穆子越赐下的酒。
    云曦并不认为六皇子会把这壶酒供奉到陈嫔灵前,尽管对于大多数已逝的妃嫔来说,这是一种天大的荣耀,可穆承泽不是会忘却过往的人。
    “阿泽,在想什么?”云曦匆匆向长公主行了礼,然后绕到穆承泽身边坐下。
    穆承泽也不搭话。静坐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剑,正是穆子越以前赏赐的凌云剑。这些年,他已很少会用这把剑了。云曦擅使长剑,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随着少年身量渐长,短剑已不足以让穆承泽将所学都施展出来,被六皇子收在了柜子里。
    但是眼下,凌云又被取了出来。穆承泽用一块白净的帕子,将剑刃一点一点慢慢拭亮。
    片刻后,他单手执壶,用力一甩,酒壶被丢至半空,穆承泽眼睛眨都未眨,手起剑落,精致的酒壶顷刻之间已四分五裂,果酒的清香在这刹那溢了出来,同时再也掩盖不住的,还有穆承泽满身的冷戾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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