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豫?
    裴清昼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也没什么,在他眼里的当代知名画家,奚琅排第一,其他都靠后。
    因为是裴清昼,奚琅对他并无芥蒂,顺口便说出了心里话:“董老师和你有些像,世故老道,圆滑沉稳,有很多独到的见解。”
    裴清昼沉默了一会儿,“男的?”
    “嗯。”
    裴清昼眼神一凝,危机感噌噌噌往上升。
    奚琅完全没意识到未婚夫的内心活动,自顾自说道:“不过我不是很赞同他的一些观点,他和你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裴清昼从容问道:“比如什么,说来听听?”
    奚琅撑着下巴注视着他,眉头因为思考惯性地拧出一个小小的结,“说不上来,可能是太精明世故了?对于创作者来说未必是好事。”
    奚琅心思单纯,很多事情自然也想得简单直接,她心中真正的艺术是纯粹的,不该掺杂太多的算计世故。
    裴清昼笑着宽慰她:“你说的那位董老师既然有今天的成就,想来也有过人之处,你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是好事,不用太在意他是怎样的人,大不了不深交就行了。”
    奚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开始她的确想从董豫这儿学习一些经验,但这两天简单交谈几句下来,发现尽管董豫的态度已经掩饰得很好,还是能从字里行间体现出两个人不合的三观。
    不用裴清昼说,奚琅也不准备和这个人深交。
    裴清昼摸摸她的脸,笑道:“没关系,改天我让人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那位董老师,就当感谢他对你的指教之恩。”
    奚琅想了想摇头:“我还是自己准备吧。”
    确实该谢一谢,她不想平白欠人人情。
    裴清昼不容她拒绝:“我们俩不分彼此,你恐怕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来办就好。”
    奚琅确实没有处理人情往来的经验,这些事从来没人叫她操心过。
    从前是爸妈替她打点,如今变成了裴清昼。
    奚琅认认真真地盯着裴清昼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好像我爸妈。”
    裴清昼脸色一僵,随后靠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笑眯眯道:“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今晚回家做睡前必备项目时,听你这么喊我。”
    奚琅:“……”
    886。
    *
    奚园的气氛不太对劲。
    奚琅和裴清昼进门时就敏锐地感觉到了。
    奚睿林今天的话也不多,而且并不怎么同几个儿子儿媳说话,只和孙辈说上几句。
    晚饭后,奚睿林去花园里散步,没让儿子儿媳们跟着,只专门点了裴清昼和奚琅两人陪同。
    临出门前,奚琅经过小堂妹奚瑜身边,被她悄悄扯了下袖子,示意往二婶那边看。
    奚琅打眼一看,二婶赵萍猛地一下收回目光,却还没来得及敛下脸上的不满,让她看了个正着。
    她没理会,跟在裴清昼身后,一左一右陪着奚睿林慢悠悠地信步至花园。
    不出所料,奚睿林开口便问了网上关于奚琅的新闻,他虽然年纪大了,玩不来这些年轻人时兴的东西,但是眼不瞎耳不聋,新闻闹大后没多久就有人把电话打到他这儿来问情况了。
    好在事情圆满解决,没有让人把脏水无故泼到奚琅身上。
    “思思,爷爷也不瞒你,这件事的源头怕是和你妹妹奚璇有关,她已经主动找我承认错误了,一会儿她跟你道歉的时候,你再听她怎么说。”
    和奚璇有关?
    奚琅和裴清昼对视一眼,“好的,爷爷。”
    奚睿林走到前头不远的木椅坐下来,拄着拐杖长叹了口气。
    “至于你二婶到时候要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甭听她的,她说了不算!”
    奚琅面色沉静并不见多少不悦:“好。”
    她这个二婶一向嘴巴碎,阴阳怪气的话没少说,如果和奚璇有关,她也大概猜得出来对方会说出什么话。
    奚睿林转而看向裴清昼,面色稍缓:“清昼,咱们家这些事让你见笑了。”
    裴清昼谦敬道:“没有的事,爷爷没把我当外人,我心里正高兴。”
    奚睿林摆摆手:“澹峻和荨淑都跟我说了,这次思思的事你帮了大忙,倒是叫你费心了。”
    “思思与我夫妻一体,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并不费心。”裴清昼一边说着,一边瞥了奚琅一眼。
    奚琅故意躲开目光不看他。
    谁跟你夫妻一体。
    奚睿林明显感觉到如今这小两口的感情进展不错。
    两人举手投足之间的亲昵感是骗不了人的,孙女找到值得托付的良人,他心安不少,以后就算到了下面,也能对最为疼爱这个独苗外孙女的挚友有个交代了。
    ……
    回了前院,奚璇果然主动找奚琅道歉了。
    那个网红博主一开始看上奚琅的画廊,就是被朋友的朋友推荐的。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巧是奚璇的一个朋友,奚琅也见过她。
    几个月前的某天下午下大雨,奚璇带了两个朋友进画廊避雨,就是其中一个举着手机不停自拍的女生。
    朋友组局时,她相册里的几张自拍背景引起了朋友的注意,顺手便推荐给了也在聚会的“花花爱靓靓”,这才有了后来的风波。
    奚璇跟奚睿林承认了这件事,但其实也怪不得她,二婶赵萍觉得她冤枉,更见不得女儿对奚琅低声下气地求原谅,一时嘴快就和陶荨淑呛了几句,难免失了分寸扯到一些陈年老账,这才惹恼了奚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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