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太瘦了,要真是坏了双胞胎,这个体重属于偏低了,我听人说你以前挺胖的,怎么半年瘦这么多?”
    “你听谁说的?”霍恬恬很是困惑,她不认识这位医生呀。
    那波笑笑:“你那认亲宴谁不知道,医院里有你父亲大院那边的人,自然有人议论。”
    “哦。我以前是虚胖,我婆婆说我营养不良,脾胃虚弱,是弱症,不是真的胖。后来我婆婆给我开了药方调理,还叫我练五禽戏,不知不觉就瘦下来了。”霍恬恬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她以前胖的时候也就一百零二斤的样子,只是看着胖而已,身上的肉都是虚的。
    婆婆说都是湿气,排掉就瘦下来了。
    现在都怀孕三个月了,才九十三斤。
    她自己也很意外。
    那波推了推眼镜:“你父母或者祖辈有生过双胞胎的吗?”
    “不知道啊,没有吧?回头我问问。”霍恬恬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
    那波解释了一下:“如果家族里有过生双胞胎的,那你家长辈照顾你的时候会更有经验一些,如果家族里没有这样的基因,我需要额外关照一些事情让你家里人注意。比如双胞胎的孕肚会比单胎格外大一些,到了孕晚期随时可能提前发作,这些都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有些人因为意识不到位,准备不充分,发作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要生了,只当是假性宫缩,到时候耽误下来可是会出人命的。所以你要格外注意,最好从六个月开始,两个礼拜来一次医院,再往后甚至可以一个礼拜一次,不要怕麻烦,安全第一,知道吗?”
    “好,我明白了,那后面再来也要抽血吗?”霍恬恬可不想回回都要被抽血啊,很疼的。
    那波笑笑,果然是个小姑娘,这么娇气。
    他想了想:“你有要求的话,我可以给你减少血检次数,不过最好到了六个月后再做一次。”
    “好,谢谢你那主任。”霍恬恬松了口气,三个月一次的话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正说着,郑锦绣交完钱过来了:“先做b超还是先验血?”
    “先做b超吧,就在隔壁,走,我带你们过去。”那波起身,把记录好的孕检档案递给了郑锦绣,“老姐姐,你这儿媳妇体重偏低啊,当然,如果不是双胎的话,这个体重还算正常。走吧,去看看你老人家是不是宝刀未老。”
    到了b超室,那波教了下郑锦绣怎么使用超声探头,郑锦绣自己就是医生,自然很快就上手了,随后拉上帘子,在那波的提示下帮着儿媳妇做b超。
    他则坐在机器前面填写数据:“老姐姐,你没把错脉,是双胎,你听,两个心跳。你把探头往左去一点,对对对,我看到头了,头围52毫米,双顶径——14毫米,确实是双胞胎呀,数据稍微偏小一点点。探头再往右来一点,对,好了,别动,头围51.8毫米,双顶径,13.9毫米。后置胎盘,胎心正常,外生殖器可见,哎呦,我看看,左边这个是个——”
    郑锦绣赶紧打住:“主任,我们不想知道孩子的性别,还是等出生的时候再说吧。”
    “啊,理解,那种惊喜是不一样的,那就不说了。”那波又让郑锦绣动了几次探头,剩下的数据都填上了,最后打印了一份报告出来。
    “恭喜你老姐姐,预产期在明年农历五月十九前后,坐月子正好,不冷不热的。给——去抽个血吧,我去隔壁等着。”那波其实没见过这样的,一般人家都会上赶着想知道性别。
    这对婆媳倒是两个想法别致的。
    不过这年头用的是黑白机,其实他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万一说错了也不好,还是现在这样保持神秘最好不过。
    霍恬恬跟做梦似的,她哪里想得到,居然会是双胞胎。
    这怎么想都有点云里飘着的感觉。
    肚皮上凉凉的,婆婆正在用草纸给她擦拭。
    擦完走到床头将她扶了起来:“妈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你脉象弱,把得不准,其实刚刚妈是在给自己找补呢,什么三个月坐胎没坐稳不敢说,那都是妈找的借口。现在好了,终于查清楚了,回去先不要声张,我总怀疑昨天那个小媳妇心思不正,要是让人知道你一口气揣了两个崽,那些红眼病又不知道要怎么上蹿下跳了。你再坚持两天,等妈想想办法,最好在你娘家附近找老乡租个地方给你住下,这样你不用下雨天一个人守在家里了,我还能让你妈妈去照看照看你。这几天要是下雨,就先让张华来陪你,妈尽快张罗起来,争取过年之前让你搬出去,你说呢?”
    “妈,听你的,我也不想跟施妗眉再处下去了,这个女人自己蠢笨,好不容易看着要改邪归正了,随随便便被人一挑拨又开始犯蠢了,真是受不了。我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再看到她瞎搅合我可能会收拾她的,可她又是孕妇我下不去手,还是搬走的好。”霍恬恬终于从头重脚轻的感觉里恢复过来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肚子里居然揣了两个娃,都怪狗蛋儿,最近整天忙着勾引小母猫,也不提醒她一声。
    狗蛋儿冤枉,它这个统子可检测不出来是几胞胎,那功能在十级之后呢,他现在都卡在六级好几个月了,爱莫能助嘛。
    霍恬恬笑笑,好吧,不怪狗蛋儿。
    这么一来,又得再取一个名字了。
    叫什么好呢?
    还叫龙龙?啥龙好呢?
    不知道。
    哎,她决定把这个头疼的问题交给家里人,她就不去想了。
    之后又去抽了个血,结果出来,只是有点贫血,其他的还好。
    郑锦绣看着化验单,每一项都问清楚了代表什么意义。
    小老太太在这一刻决定了,要与时俱进一下,适当学点现代医学的先进知识。
    不过临走时她提醒了那波一声:“那主任,我家甜甜怀了双胞胎的事,还请你帮忙瞒着,她年纪轻,看不惯她的人太多,我怕有人害她。”
    “明白,放心吧老姐姐,我有数的。”那波笑笑,宽慰了几句,目送这对婆媳离开。
    霍恬恬到了走廊上,通过系统通知了老妈一声,霍齐家前天没能弄死那条黑鱼,昨天早上回来后掀开咸菜缸,发现那家伙居然还没死,生命力之顽强,简直令人惊叹。
    于是她把咸菜缸里装了水,把黑鱼扔了进去,养着了。
    今天听说闺女要去做产检,一早又起来跟黑鱼斗智斗勇,整整折腾了一上午,最终咬咬牙拿着刀背对着黑鱼的脑袋啪啪啪就是几下重击,可算是成功把这鱼给宰了。
    这会儿正在把鱼切块儿,准备下锅爆炒,之后再加水慢炖,给闺女和儿媳妇一起补补。
    没想到,女儿居然给她来了个意外之喜。
    她可太开心了,问了问不会是误诊吧?
    在得到闺女肯定的回答后,霍齐家也觉得先不要声张为好,便赶紧去屋里把霍润家拽了出来:“好大哥,你小外甥女孕检体重偏低呢,可得好好补补,我再去买点山药莲子和红枣,你帮我烧个锅吧。”
    霍润家淡淡地看了眼自己妹妹,坐到了灶膛前。
    倒是个干活利索的,那些柴火他轻轻一撅,便塞灶膛里去了,拉风箱也会,不用人教。
    霍齐家看得眼中带泪:“我就知道,你是疼孩子们的。大哥,我把鱼爆炒一下就出去,你帮忙看着点哦,烧开之后调小火记得啦?”
    霍润家不说话,只是又拉了一下风箱。
    霍齐家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解开围裙赶紧出去买买买。
    霍恬恬从妇产科出来,绕道去外科病房看了看姐姐和胡伟民。
    姐姐在床前悉心地照顾着他,看起来倒是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了。
    两人时不时还逗两句嘴,看来胡伟民那一闹,两个人的心结都解开了。
    霍恬恬想想还是没有打扰他们,静静地出去了。
    “走吧妈,我陪你去诊所,现在才十点,还能看几个病人。”霍恬恬其实心里很内疚的,为了姐姐姐夫的事,婆婆一把年纪了还跟着熬夜奔波,她很过意不去。
    郑锦绣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午不想坐诊了,便干脆领着儿媳妇回了谢家。
    本打算等会出来打听打听哪里有空置的民宅出租,没想到吃午饭的时候郑长荣有事没能回来,倒是一个勤务兵跑了过来,说郑长荣要转正了,让他来问问霍恬恬,愿不愿意在主岛这边领一处院子住住,海珍珠那边的就不要了。
    郑锦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高兴地要抓喜糖给这个小兵,哎呀呀,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第145章 第145章一个跟妈姓(一更)
    郑长荣要从代理师长转正了, 当妈的高兴,当丈母娘的也高兴。
    只有霍恬恬,高兴之余, 心里有股淡淡的忧伤。
    男人高升了, 她这个当媳妇的却依旧平凡普通, 哪怕男人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 她还是为自己的逊色和不起眼而感到难过。
    她心里清楚, 哪怕是作为谢振华和霍齐家的女儿,嫁给郑长荣也算她高攀了。
    至今为止,她听别人夸她, 夸的都是她有福气,嫁了个好男人。
    这自然是事实, 可她希望有朝一日, 别人夸的是她自己有本事, 夸的是她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就像妈妈那样, 别人夸她的时候,说的都是霍教授如何如何, 而不是谢振华的媳妇如何如何。
    她不能因为男人高升就觉得自己一辈子可以躺平混日子了, 相反, 越是这样,她越是要保持清醒, 越是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跟他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齐大非偶的道理她是懂的, 在北横岭生活了十八年,周围那些攀了高枝就不思进取的, 有几个能把日子过好的?
    要么被虚荣迷了眼,整天只会炫耀和显摆, 要么觉得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只要生生孩子做个贤妻良母就行了。
    这种女性,一旦遭遇变故,连个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偏偏她们昔日风光惯了,一旦陷入困窘,是过不来苦日子的,只能出卖色相,或者勾三搭四,或者另外再捡个高枝儿攀附。
    这样活着,跟乞丐有什么区别?尊严被自己踩在脚下,就连亲人都未必愿意多看她们一眼。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前村的村支书家,大儿子曾是县城粮管所的所长,那日子,谁家不是羡慕得两眼发红。
    可后来呢?
    男人犯了错误,连累一家陷入谷底,那媳妇便受不了清贫疾苦,不到半个月就攀上革委会的主任,当了人家的姘头。
    虽然日子是好过了,可她走在村里,谁见了不要啐一口唾沫。
    再比如她上中学的时候,初二的历史老师是个刚从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女学生,原本前途无量,偏偏想着找个长期饭票,嫁给了副县长的小儿子当二婚老婆,好好的老师也不当了,只想着回家生孩子。
    结果没过两年,那小儿子便因为侵吞公款被查处了,那老师挺着大肚子到处奔波打理,却落不着半句好,继子继女更是听人挑唆,处处针对她,害她操劳过度的同时情绪起伏剧烈,一朝倒下,一尸两命。
    这些年霍恬恬长在乡野之间,听说的家常八卦数不胜数,那些凡是想着靠这靠那而不是靠自己的女人,真就没有几个过得好的。
    反倒是村后头的王嫂,虽然年纪轻轻当了寡妇,可她拉扯着唯一的女儿守在婆家,愣是靠着一手出类拔萃的绣活儿在县里脱颖而出,后来被请到省城去了,听说如今是响当当的刺绣大师,连省里的专家见了她都要喊一声王师傅。
    霍恬恬最欣赏王嫂这样的人了,在逆境中不怨天尤人,在困窘中不放弃努力,最后硬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打破了世俗对寡妇的偏见,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迎来了漫山遍野的春光。
    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光芒,谁也抢不走。
    霍恬恬吃着饭,心里想着事儿,想自己要怎么努力,要一鸣惊人考个好大学,要做足以跟郑长荣比肩的杰出女性,要让别人提到她的时候,想到的不仅是郑长荣的媳妇,还有她自己的成就,她自己的事迹。
    她默默地把最后一口饭吃完,起身看书去了。
    郑锦绣似乎看穿了儿媳妇的心事,吃完跟着霍齐家一起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小声道:“甜甜这孩子又想多了,亲家母,你多开解开解她,我等会先去附近转转,看看哪里还有空着的大院,挑个离你们近的,方便照顾她。”
    “嗯,我看出来了,这孩子想自己努力呢。”霍齐家毕竟是亲妈,要是孩子的这点情绪都看不出来,那就枉为人母了。
    她握住了郑锦绣的手,态度恳切:“老姐姐,你跟我说实话,长荣当初为什么看上她了你知道吗?”
    “还能为什么?这孩子心思纯良,人又乖巧懂事,当时黑是黑了点,可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甜甜。”郑锦绣其实问过郑长荣,当时他的原话是——
    “不知道,说不上来,看到她哭就想保护她,想让她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想让她无忧无虑地笑着过完这辈子。这些年部队也没少给我介绍对象,可我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些女人太肤浅,全都是奔着攀高枝来的,跟我不是一路人。可她不一样,她眼神清澈,但内里倔强,乍一看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娇娇,但她其实很有主意,真正遇到事儿的时候,懂得灵机应变保护自己。我很欣赏她,也很想保护她。”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肉麻,所以郑锦绣没有原话照搬,而是选了个看似肤浅的理由。
    霍齐家笑笑:“老姐姐说笑了,长荣这孩子其实挺有眼光的,他看上的应该是我闺女骨子里的倔劲儿吧,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卯着劲儿要考大学呢,是没时间自怨自艾的。”
    “看我,还是不如你这个当妈的了解她。”郑锦绣笑笑,帮着把碗放进了碗橱里面,问道,“对了亲家,甜甜说她户口页上的生日是假的,那你看,后天那个假生日还要给她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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