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怎么写?
    某患者为了犒赏后面所以把玻璃瓶整个塞入?
    天哪,这……
    她自己都没脸看。
    于是下午科室主任找她要实习报告的时候,她交了白卷。
    主任是个男同志,姓冷,态度跟姓一样冷。
    “小霍啊,你可是你们系主任重点推荐的好苗子啊,你怎么好交白卷呢,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嗯?你要是不能端正态度,趁早别来了。”冷主任经常凶人,对霍恬恬也没有容情。
    霍恬恬低着头,上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挨训呢。
    她很委屈,只看着自己的鞋面子不说话。
    冷主任恨铁不成钢,只好下了死命令:“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去,要不然你就别来了,我带不动你这尊大佛。”
    晚饭时间,别人都走了,夜班的医生过来换岗。
    霍恬恬还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写报告。
    科室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过来看了看,想忍又忍不住笑:“听说你被冷主任训了?”
    “我不知道怎么写今天的报告。”霍恬恬起身,打了声招呼,“师兄,有参考的范本吗,借我看看吧。”
    医生叫付豪,跟她一个学校的,上的是五年制临床医学,毕业三年了。
    他笑着去找了一份别人的实习报告过来:“你呀,患者自己都不觉得难为情,你替他害的哪门子臊。习惯就好了,以后你会发现,今天这都是小儿科。”
    ……
    霍恬恬最终没骨气的照着付豪拿来的抄了一份,只改了患者名称和异物的名字。
    回到家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趴在郑长荣耳朵边上嘀嘀咕咕了半天。
    郑长荣似乎并不意外,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这确实不稀奇。”
    “啊?”霍恬恬惊呆了,“你见过?”
    “见过。”具体是谁,郑长荣不好说,反正不止一个两个。
    当初没结婚的时候他睡营房,夜里有个二百五把自己搞医院抢救去了。
    用的是大颠勺上断裂的手柄,后来破伤风直接翘辫子了。
    类似的情况有好几起,不过那时候的上司都是千叮万嘱的,不准他们在外面议论,所以郑长荣也不好跟自己媳妇泄露别人的隐私。
    只是安慰道:“你放心,我是最大众的大众,我只喜欢女人,只喜欢你一个。”
    “……”霍恬恬忍不住笑了,“什么呀,我可没有怀疑你。”
    “怕你见多了,看到谁都觉得不正常。”郑长荣为了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的喜好,很是折腾了一番。
    直闹得霍恬恬浑身散架,这才睡去了。
    第二天,霍恬恬又挨训了。
    冷主任拿着她的实习报告,直接扔在了她脚下:“照抄是吧?自己没长手,没长脑子?给我重写,写不完不准吃饭。”
    付豪刚下夜班,想过来说情,却被冷主任一起训了一通。
    还要回去写检讨。
    付豪叹了口气,只好让霍恬恬自求多福了。
    霍恬恬黑着脸捡起地上的报告,认命重写去了。
    写到一半,又来了一个。
    这次塞的不是玻璃瓶,是半截塑料管子。
    肠道都被刮破了,出血不止。
    最终手术取出塑料管子,还把戳烂的那截肠子直接切了,为了这,还得再给这个患者的小腹穿一个口子排便,这就是所谓的造瘘术。
    霍恬恬写报告的时候,仿佛能闻到那屎尿的味道,导致她这次报告又不过关,连带着上次的一起,被冷主任留在这里通宵。
    霍恬恬又挨训了,冷主任把她的两份报告扔在地上:“写的什么玩意儿,重写。”
    她写了一个晚上,化用了付豪拿给她的那份报告,换了个说辞。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把报告交给了刚下夜班的冷主任。
    冷主任见她站着都打晃,干脆摆摆手,让她回去了。
    等她走后,付豪过来换班,问了问她的情况,冷主任叹了口气:“你也觉得我严厉过头了?”
    “是有点。”付豪看了看霍恬恬的报告,“还行啊,这次措辞不带任何个人感慨,很书面化,很正式。”
    “还不是照着你拿的那份改的,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冷主任把那两份报告扔在了桌子上,“我也不是故意针对她,而是她太年轻了,取得的成就又太大了,不给她点磨炼,她会飘的。你别再心软帮她,让她好好在肛肠科学学面对挫折。”
    “知道了主任。”付豪坐诊去了,冷主任盯着那字迹娟秀而工整的报告,想想还是把报告放好了,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摆在了桌子上。
    霍恬恬补了一天的觉,孩子们就守了她整整一天。
    今天周末,学校没课,四个孩子除了去楼下学钢琴和画画,其他时间都在陪她。
    两个小妮妮又去采了些鲜花过来,要把妈妈打扮成仙女。
    两个小伙子则找奶奶要了指甲刀和锉刀,一个给妈妈剪指甲,一个给妈妈锉指甲。
    小哥俩一人抱着妈妈的一条腿,特别的认真。
    至于手上的指甲,妹妹不让剪,要给妈妈涂凤仙花汁呢。
    霍恬恬一觉醒来,压根不知道自己成了个大妖怪,看了看时间,到了夜班的点了,便赶紧走了,饭都没吃一口。
    到了那里又挨了一顿训,她一头雾水,去休息室照了照镜子,才知道自己的形象有多壮观。
    脑袋上插了起码五六朵花,还别了好多的发卡,脸上被娃娃自己做的花汁抹得红呼呼的,像个唱戏的小丑,指甲也是红的,特别像个妖怪。
    她赶紧把辫子拆了,把花和发卡全部拿下来,再用毛巾沾点肥皂水擦脸擦指甲。
    冷主任过来看了眼,见她长发都披垂到腿那儿了,不禁又嘀咕了一句:“头发该剪剪了,要不然等你当了医生,每天要患者排着队等你梳洗打扮吗?”
    “知道了主任,我抽空就去把头发剪了。”霍恬恬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听训。
    没洗干净的脸上还滴着水,额前的头发更是湿了几缕,有一缕黏在脸上,越发衬得她脸蛋儿白净剔透,吹弹可破。
    这哪里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啊,冷主任当初看到她的资料时,还以为她会跟他家里那个黄脸婆一样呢,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怪物,说起来也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就是比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还显嫩呢?
    他理解不了。
    只得移开视线,冷着脸训斥道:“还不快点,等会要是来了急诊我上哪找人去。”
    “来了。”霍恬恬一直低着头,听完训不禁松了口气,转身赶紧收拾。
    为了擦掉脸上的花汁,她不得不稍微有点力,导致她擦完之后,脸色却更加红润水嫩了。
    指甲也擦了,但还是残留着淡淡的粉色印记。
    实在是擦不彻底,只好换上白大褂去急诊待命。
    至于那一头长发,因为来不及收拾,便只是随便绑了成了一条马尾。
    这么一来,孩子给她编辫子时蓬松和扭曲的长发便保持了原样,导致她的发量看起来相当惊人。
    门外走过两个护士,不禁对着她长吁短叹。
    “天哪,小霍医生的头发好多啊。”
    “感觉有我的三倍那么多。”
    “还黑,还亮,还长,天哪,她到底吃了什么好的,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头发。”
    “再漂亮也没用,冷主任叫她剪掉呢。”
    “哎呀,可惜了,多好看的头发啊。”
    “可不是,那也没办法,冷主任整天凶她,估计她都吓傻了吧。”
    “听说她在医学院挺春风得意的,估计冷主任是想杀杀她的傲气吧。”
    “估计是的,太年轻了,容易骄傲自满,确实要适当打压打压的。”
    “不过也说不准,冷主任不是在闹离婚吗,说不定是心猿意马了,怕自己犯错,干脆就一直臭着脸凶人家。”
    “啊?不至于吧,冷主任不是孩子都上中学了吗?”
    “男人嘛,再老也觉得自己是抢手货。再说了,一个科室的主任,确实是抢手货,你要不信就看着吧,只要他离婚,肯定不少人往上扑。”
    “那倒也是,工资高福利好地位也高,谁不羡慕。”
    两人嘀嘀咕咕的远去,声音压得很低,霍恬恬什么也没听见,只认真地翻看着肛肠科病区需要关注的病人档案。
    冷主任则捧着一本关于国外造瘘术的文献,认真学习,全程目不斜视。
    只有起身倒水喝的时候,才看了眼那碍事的头发。
    发端还隐约有股花香,怕是刚才头上的花朵留下的气味,还怪好闻的。
    冷主任蹙眉,端着茶杯坐下,继续看文献。
    过了一会儿叮嘱道:“之前造瘘的那个患者,需要注意好术后感染,去看看他今天挂了几瓶水,伤口的状态好不好。”
    “哦,好的。”霍恬恬赶紧去查。
    等她走了,冷主任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双手撑在桌子上,不断摁揉着剧痛的太阳穴,默默叹气。
    霍恬恬回来后一一把情况跟他汇报。
    这时候的他又坐得端端正正的,一点看不出来头痛不舒服了。
    他冷着脸点点头:“那就好,记得多去查房,一旦术后感染救不回来,家属会来闹的。你还没见过医闹吧,很吓人。所以,一定要竭尽全力避免任何的粗心大意。如果真的是回天无力,那家属也闹不起来,可如果是医疗事故,那你一辈子的职业生涯都可能完蛋。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谢主任提醒。”霍恬恬不敢多说什么,怕冷主任又要训自己。
    不过冷主任好像累了,说完就趴着打盹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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