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出事了?刘仲哆嗦着嘴唇,很不争气的问不出口。
    “谁出事了?”被前方骚动惊扰的沈谦赶到,看见被数把长枪戳倒在地的拉隆也吃了一惊。
    拉隆喘道:“小主子,她,她快死啦。”一边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枪。
    刘仲一阵眩晕,差点掉下马来。
    沈谦连忙扶住他,喝道:“进宫的令牌给我。”
    最好的医生全侯在华氏的安宁宫里。
    刘仲在腰上摸了摸,方想起自己换了件新衣衫,急道:“早晨进宫谢恩,回来后跟那件换下的朝服放在一起。”
    沈谦连忙叫来十二等人,命令道:“看好他,直到他拜完堂。”也只有这些老护卫可以看得住刘仲。随后带着拉隆先往艮岳去找吴姑姑。原来的梁王刘鹏在开封没有王府,一向住在艮岳。此时刘仲纳妃,刘珉格外开恩,下令将艮岳东岭一带的馆舍借给两人的作为临时新居。新房设在萼绿华馆内。
    十二同情的看了一眼刘仲。
    这之后,刘仲心急火燎,也顾不上什么步骤,拍马急急跑起来,被十二等人一再唤住,没过一会,他又快起来。连带后面的队伍开始小跑,那些人手上肩上都是有东西的,哪比得上刘仲空手还骑马,不一会儿气喘吁吁。
    前面发生的事情不过眨眼之间,很快船过水无痕,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包括后面的陆秀秀。
    围观的百姓以为他急着进洞房,善意地哄笑起来:“小梁王急煞也。”
    起哄的声浪一阵一阵传入陆秀秀的耳朵里。她羞不可抑,握紧手中的一个长形的荷包,那是她接到聘礼后一针一线赶着绣的。她摩挲着上面突起的浅红色的茑萝花,心里柔情万千,不觉痴了。
    到了艮岳之后,两位新人都是晕乎乎的。一个戴着盖头,只能像提线傀儡一样由姑姑牵引。一个心不在焉,大步流星,司礼官跟在他后面小跑,想起方才街面上的哄笑声,心有戚戚焉,当年他成亲的时候也恨不能一步到洞房看看他娘子。基于过来人的经验,他低声地直跟刘仲嘀咕:“王爷,淡定,一定要淡定。”下面的程序比蚂蚁搬家还繁琐啊。
    刘仲牛眼一瞪,低声命令道:“快点,那些繁文缛节都给我省了。”
    司礼官错愕。
    刘仲不耐烦道:“快点拜堂进洞房,我等不急了。”
    这句话很有歧义,司礼官直冒冷汗,皇家纳妃仪式一丝不苟,他怎么敢。。。。。。还有那个,据说陆府的小娘子尚未及笄。。。。。。
    小梁王挥了挥比醋钵还大的拳头,威胁道:“快点,不然你就自己跳进汴河里。”
    这种天气跳河?想起凌晨荷花缸上结的一层薄冰。礼官咽了咽口水,当下决定一切以刘仲马首是瞻,更正,不是马头,是拳头。
    他尽量的将一些容易忽略的程序省掉,或者原本是前后进行的步骤统统并在一处。饶是如此,等刘仲进了洞房,已经太阳偏西。
    刘仲耐着性子用秤杆挑开陆秀秀的盖头,凤冠上满当当的珠翠宝光流动晃得他眼花,新娘子害羞的深埋着头,看不见脸。
    刚才还急吼吼的想走,见到人,刘仲有些内疚,是先去看阿奴还是先陪陪秀秀?见十二在外面招手,他咬咬牙,叫来一个女官命令道:“你陪着王妃先梳洗一下。”
    转头抱歉道:“秀秀,我先出去一会儿。”
    也不等陆秀秀回答,他就跑了。
    那女官端着一个放着剪刀的盘子,茫然地对礼官说道:“合髻?”
    本来还有一个结发的仪式,现在新郎跑了怎办?
    礼官眉毛都没动一下,镇静地接过那盘子:“改到晚上吧。”
    沈谦没有官职,不能进宫。吴姑姑只好自己进宫去请太医,她从拉隆结结巴巴的汉话中知道了病情,请来了大内妇科圣手朱端章。
    他是福建长乐人,著有《卫生家宝产科备药》八卷,名满天下。
    云丹进城后,一样被迎亲队伍堵在艮岳之外,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阿奴此时已经微微醒转,听说是刘仲纳妃,不觉好笑,那傻小子也要娶老婆了。既然他那里有了女主人,她也不愿意再进艮岳,女人都是对地盘相当敏感的动物,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云丹拗不过她,只好等在外面。沈谦带着拉隆和朱太医找了一圈才找到他们。
    见他们无处可去,老太医干脆将他们带到自己在潘楼东街巷的寓所。那是一间两进的小宅子,极为简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隔壁就是正统帝刘珉的母家卢家的一个庞大宅子,他们刚刚搬进去不久。
    朱太医给阿奴摸脉看诊,又问了治疗情况和之前郎中开的药方,随后拿出一套针灸的锦囊。
    阿奴看见那一排排精光四射的长针,吓得抓着云丹不放。
    云丹连忙问道:“是什么病?”
    老太医眼也不抬:“血山崩,阴虚阳搏谓之崩也。病因颇多,劳伤过度,肝不藏血,经血妄行引发血崩。世人一见血崩,往往用止涩之品,虽亦能取效于一时,但不用补阴之药,则虚火易于冲击,恐随止随发,经年累月不能痊愈。”
    朱太医是福建长乐人,有些口音,加上都是术语。见两人听得一脸茫然,他尽量用官话解释道:“就是之前的药用得不对,像是发大水时堤坝不够结实,一旦冲开,洪水更加猛烈。”
    是咯,见这个太医一语中的,云丹大喜。每次用药之后稍微好一点,没有多久又开始大出血,且血出的比之前更多。
    阿奴惊悸之下,又昏死过去,云丹心一紧。朱太医急忙叫他让开,褪下衣衫,抓着长针一根根照准穴位戳下去,直没入半截,云丹看的胆战心惊。
    刘仲被十二堵在外面,急得直跳脚。后面闻讯赶来的沈青娘急忙进去查看究竟。
    直到插了有二十来根针左右,阿奴方“咳”的一声醒过来。
    朱太医连忙开了药方叫家里的小僮去抓药:“先止血要紧,之后慢慢调养。”
    他恨道:“庸医误人,这位小娘子根本是经血不调,再迟两日,神仙也难救。”之前有一张方子甚至是治产后血崩的。
    而阿奴已经十八岁了,月信迟迟未至,本该寻医问药调理身体才是。可她两世为人,都没有来过月信。又没有母亲,自己也懵懵懂懂,不明所以。加上常年奔波劳累,哪有办法停留下来调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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