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正月,侯岳是吃罢这家吃那家,没个停歇,而吃了别人的,自然也要回请,于是小淘就跟在后面忙,忙的火起时,就抓着侯岳的胳膊咬起来解恨,侯岳只得陪着笑安抚,自己也没想到,在长安几年,狐朋狗友还真不少,再加上官场应酬的,难怪小淘会忙出火来,反正一个正月来,每天吃酒,请客的东家还没一个重复的。
    虽说自初八谷日后,官员就正式上班了,侯岳也正式坐阵印刷司,可正月里事情不多,就算有事也牵扯不到他这小官,侯岳虽说学士待诏的品级是从四品,算起来不小了,可这品级有荣誉品级的味道,而职分品级不过是从六品,比起七品的县令也就高那么一点点,而且实权还跟人家没的比。
    于是侯岳的上班也就很打混,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别的地方不管,印刷司里他最大,于是这厮当差的日子里仍然是吃吃喝喝的过。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村头武王庙的学堂也正式开课,那虞和庸要根本就没等到正月十五,正月初五就搬到庙里了,用他的话说,住在客栈里也孤单,倒不如早些过来,还能跟庙祝做个伴,也顺便先熟悉环境。
    武王庙经过简单的修整,环境很不错,只是香火依然不盛,显然冷冷静静,那武王象前的油灯也很少点着,不过庙祝倒是方面大耳,脸皮油光油光的。
    而曲园这边,有两个学生,一个是侯贵家的狗儿,一个是侯孝宝小同学,呵呵,就是小宝哥,这小家伙自从观灯的时候认识了保长家的二牛及其他小朋友,现在见别人都读书,就在家里发狂,嚷着也要读书,侯岳和小淘本想让小宝哥过两年上学堂的,这会儿见他自个儿吵着要上,被他烦不过了,只好送去,又叮嘱狗儿照应着点。
    结果小宝哥上了两天学又不愿意去了,嫌受拘束,被小淘拍了几记屁股,又被侯岳虎了脸说:“开始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这去了又受不得苦,哪能事事都由着你,即然你选择了去,那就要学好。”侯岳平日都是笑咪着脸,没一个怕他,可这一虎了脸,却是十分严厉,小宝哥哪里还敢闹,才挂着泪珠子由狗儿牵着上学去。
    可等小宝哥走后,两夫妻又担起心来。
    “要不,就算了吧,小宝哥还小。”小淘有些闷闷的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啊,看着小宝哥一脸泪珠的模样,小淘这心里疼哪。
    侯岳闷声喝茶,想了一会儿却道:“不行,以前小,许多事由着他胡来,这回不能由他了,自己决定的事自己要负责,这是最起码的。”
    小淘想想也对,只得叹了口气。
    说着侯岳就起身换了公服,小淘帮他整好衣领,扯好边角,送到门边,看他上了马车,侯贵驾了马车去官署。
    侯岳走后,小淘这心思却是越想越放不下了,便唤了大柱过来,提了些菜和米面,还有一壶油,这学堂的伙食是由大家供的,小淘因为家底厚些,便承了半月的伙食,其他的时候,就由各家分了。
    趁着给庙里送伙食的机会,在看看小宝儿的情况吧。
    到了庙里,那庙祝看到学士娘子带人送伙食来,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在边上馋着脸问安,小淘哪有心理他,便随便应了几句后就转到后面的屋子,从敞开的窗户往里看,却看小宝哥端端正正的坐在最前排,还摇头晃脑的跟着虞和庸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千字文。那小模样挺有趣的。
    读了一会儿,虞和庸便让大家休息。然后就出了教室,到一边的房间里喝茶。看到小淘过来,便呵呵笑道:“学士娘子这是不放心了吧,小孝宝早上哭哭涕涕的来上学,把在下都吓一跳。”
    “这孩子,任性惯,还请虞公子悉心教导。”小淘施了礼道
    “学士娘子客气,哪担得起教导二字,只不过是教学生认识几个字罢了。”虞和庸连连摆手。
    小淘又去教室外看,小宝哥因为早上被骂的关系,这会儿还有些憋憋的坐在那里,不过,二牛几个,拿着草蝗在那里逗他,只一会儿,就笑来了,左腿驾右腿,开始拉着人斗牛,这孩子气,来的快去的快。小淘也就放心了。
    便告辞,那庙祝一直送到门外,嘴里还诉着苦,说香火清冷哪,又说其他几户送来的伙食太差,小淘看了看他那亮光高光的脸皮,再看武王像上的蛛网,以及满是灰的灯台,便淡笑的道:“所谓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你一个庙祝吃的是神前的供奉,却是神像上的蛛网不扫,灯台上的灰不擦,让神像蒙尘,那香火如何不冷清?还有这四邻一保的乡亲每月供奉的菜油也不少吧,又如何会连盏油灯也点不起,怕是都让你炒菜吃到肚子里去了吧。现今这年月,战乱纷纷,乡邻们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庙祝老爷倒是挑起好坏来了。”小心哪天武王怪罪下来,你可会吃不消的,
    小淘笑着说话的样子象是在打趣。
    不过那庙祝却觉背上起汗,心里暗道,都说学士娘子是母大虫,以前还当好说话,现在看来,这表面光还得做做。说起武王怪罪,他倒是不怕,在这像前供奉久了,他倒是越不信神,自古以后,信神拜佛的千千万万,却仍逃不脱红尘之苦,何况他一个小小庙祝,不过懒些贪嘴些,神若真怪罪,也不过六尽身躯承受而已,何况神的怪罪同神的庇护一样太过缥缈,倒不如敬着眼前这尊财神,每日弄点肉吃,喝点小酒才实在,便一点也不在意小淘的挖苦,连说:“学士娘子说的是。”
    小淘也懒的理他,这年月,一些吃神像香火的庙祝大多是这味道,换了别个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哪里去,这里也就点点,以后能做个表面光,大家来得去得,也就凑合。
    回到家里,小淘逗着小丑丫一会儿,又带着大柱去了后山坡的茶山,又找了几个人帮忙整正,茶苗长高了不少,有那早些的,已经开始爆嫩绿的小芽了。
    忙了一个下午,小淘前脚刚回屋里,后脚,侯岳就回来了,在路过武王庙的时候,还顺道把狗儿和小宝哥接了回来,小宝哥早就忘了早上的不快,一回来,就钻到小丑丫屋子里说是要陪妹妹。
    小淘用手捶着肩,侯岳看了,很狗腿的帮她捏了几下,小淘侧脸看着侯岳的神情,这厮今天感觉很高兴啊。便瞟着眼笑道:“怎么,今天没酒会了,这么早回来?”
    “我回来早,你不正暗乐吗。”侯岳笑道,然后一转身,没形没象的坐在自制沙发上,这自然是季爹作坊里的产品,借用的是棕绷,自然比不得后世真正的沙发,但在这时代也是不错的,如今这产品在长安城里正流行着,一般的大户都要订,季爹这阵子赚了个盆满盂满。
    侯岳拍着较过去胖了些的肚子,大叹道:“不能再这么吃下去,再吃下去,我非得长啤酒肚不可。”
    “你那哪里啤酒肚,再这么吃下去,你就吃成腐败的肚子了。”小淘好笑的道。
    两人笑闹了一阵,侯岳才道他今儿个高兴的原因,原来这家伙终于如愿以偿,靠上了李二,自去岁文学阁大火后,文学阁便一直闭门休馆,今年,李渊把重修文学阁的事情交给了李二,还将周围的一个广场拨了出来,建文学馆,下面特设学子进修院,如果说国子监出来的是大学生的话,那学子进修院出来的则是研究生,而这里面出来的,后来都成为李二的嫡系。而李二更是把印刷司也从著作局要来,拉到文学馆之下,所以,现在虽然文学馆还没真正建成,但侯岳这个印刷厂的厂长已经是李二帐下的兵了。
    为了这事,李二今天还特地找了他和褚遂良谈话,因为褚遂良将是未来文学馆的馆事,而侯岳还兼了个副馆事,同褚遂良搭挡。自淡话后,两人就走马上任,建设的事情由工部去做,但原来文学阁书籍众多,还有人员的安排,总之拉拉杂杂的事更多,再加上印刷司的事也随着正月一过开始加码,可以想象,以后相当长一段时候,侯岳会很忙。
    “早知这样,前段时间,我就不用巴巴的去拜访那著作局的方大人了,那大人牛哄哄的,都没用什么正眼看人,还旁敲侧击的问我要茶。”侯岳有些郁闷的道。
    “我不是让你别去吗,是你非要去的。”小淘一幅你活该的样子道,小淘毕竟是女人,要感性些,那著作局的方大人眼高于顶,对于侯岳霍飞白这种新窜起的年轻学士很不放在眼里的,她自然不愿侯岳去碰那钉子,只是侯岳毕竟社会上闯荡几年,觉的跟上司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便趁着正月拜年的机会,送了礼,这也是一种官场必要的往来,只是李二这么一弄,他之前做的倒显的有些没必要了。
    转眼就是四月初,明法科开考,小淘同季娘送小刀进考场,这小子牛哄哄的道:“娘,姐,放心,我肯定能考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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