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叶娘这边,单小淘听贵嫂说那段氏这段时间身子不利索,便有些不放心,又转了道去看段氏,路过穿堂,就看段氏的使女雀儿正在那里缝着小衣,小淘才想起,上次侯秀来信的时候说鹅儿怀孕了,看来自己也要加紧备一份礼。
    那雀儿见到小淘,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喜滋滋的道:“三夫人回来了。”因段氏信佛,喜清静,因此,她的屋子在最里面,离园子较远,并不知道园子里发生的事情,雀儿连忙要去告诉段氏
    小淘冲着她摇摇头,然后低声问道:“听说段婶娘身子骨不利索,我来看看,如今怎么样了?”
    “好些了,这会儿正在诵经呢。”雀儿回道。
    小淘点点头,便朝段氏的屋子走去,雀儿快一步,帮小淘打开门。
    段氏的屋子,清清爽爽,还带着丝丝佛香,北面的佛龛上摆着一座救苦救难观世音,那墙上又挂着观音像,那观音像是侯岳特意请阎立本画的。
    此时段氏正在佛前打着坐,手指掐着珠子,嘴里喃喃的,小淘却听不清她诵些什么,只觉得身处屋中,那心便会不由自主的宁静下来,,淡淡的佛香,总有一种清心宁静之感。
    “段夫人,三夫人来看你了。”那雀儿道。
    段氏醒觉,那手往边上一探,小淘便一手扶住她的手,段氏拍着小淘的手,有些激动的道:“是的,是三娘子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这一路可是幸苦的很吧。”
    “还好,咱们也是跑惯了路,倒也不太觉得,倒是婶娘你,听说身子骨不利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小淘说着,扶着段氏在一边的茶几前会下。
    雀儿便上了茶,段氏端着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才叹了口气道:“多谢三娘子关心,老身惭愧啊,这阵子,曲园倒落在外人手上,让人拿捏,老身对不住三娘子的重托。”
    “婶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嫡宗的地位超然一些,我们这些旁支的也是没办法的。”小淘安慰着。
    “是啊,老祖宗的规矩,嫡宗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压旁支一头。”说着,那段氏面色一整,又道:“老身虽然老了,眼瞎了,但在三娘子面前,却不怕说恶言,三娘子以后对嫡宗还是要提防一点,这回,那叶娘之所以夺我的权,又赖着不走,怕就是为了曲园的茶叶作坊,还好这一点,侯云之前有准备,直接让季家的小刀哥儿派了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这才没让那叶娘得逞,要不然,以月香姑娘的身份,怕是也顶不住那叶娘的蛮横,到那时,咱们的制茶法怕是都要让嫡宗学了去了。”段氏冷冷的道。
    而小淘从见到叶娘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考虑,叶娘自丧礼后,仍然滞留曲园,这一点是有些说不通的,嫡宗当家主妇窦氏,小淘打过几次交道,是个极聪明的人,那管家的手段较之老太君并不差多少,按礼说,丧事完毕,窦氏就应该招叶娘等人回去,要不然,这些人呆处了,落在有心人眼里,怕也是会落下流言诽语的,于嫡宗的声望有误。
    所以,小淘便一直在想,叶娘等人留下,怕是另有所图。再加上又正好是春季,茶叶上市时,曲园能让人心动算计的唯有这个制茶法了,如今再结合段氏所说,那就是肯定的了。
    说实在的,小淘和侯岳还真没太在意这制茶法,想当初,在原来的时代,农村里种茶叶的,家家都会制茶,所以,小淘临走前,就轻易的将制茶法教给了月香,却不知月香在得到小淘如些重用之后,却起了效死命之感,只是她的未婚夫却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有消息传来,整个马帮在路上遇了抢匪,货被抢掉,人也无一人逃生,月香悲痛之余,就把整个身心都投在了曲园后山的茶园里,茶上市的时候,更是整夜整夜的熬着制茶,段氏和贵嫂都担心她撑不下去,所以,这两年从茶园到茶叶作坊,一直都是月香在打理,就连侯云见了背地里跟段氏说:“难得,等侯岳和小淘回来,得好好的为月香请功。”
    其实,叶娘的重点对象也是月香,她许下重金,只是月香都无动于衷,有心要拿月香整冶吧,月香又不算是曲园的下人,她是茶园的管事,在地位上不比你叶娘低,叶娘只得暗恨,有心想夺茶园的管理权吧,那两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段氏也放了话:“这茶园和茶叶作坊是曲园的重地,除了侯云和月香,别人谁都不能插手,否则,那可是要送官的。”
    也因此,至今,叶娘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小淘不由的有些好笑,也有些好气,你嫡宗真有这个想法,直接问,或者说要共同发展,毕竟同属侯家,大家也不是第一次合作,自没有什么瞒,可如今,偏偏弄这些手段,真是下乘啊。
    随后小淘又同段氏聊了几句,又叮嘱她多多休息,然后便离开了段氏的屋子,回到正屋。
    两小已洗刷干净,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正各处跑,那小宝哥是个闲不住的主,唤了狗儿,就要出去拜访他的小同窗,被侯岳唬着脸说了几句,才怏怏不乐坐在一边的同狗儿说话,听狗儿说着学堂的趣事,今年,邻村的也有人送孩子到武王庙学堂来读书,于是本村的孩子同外村的孩子就开始拉帮结派起来,那外村的颇有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常常请人吃些零食,风头倒是越来越盛,而本村的,除了保长家的二牛,其他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本来,本村的一向是以小宝哥为头的,只是这二年,小宝哥不在,那二牛论事起来最后总是要论拳头,反倒吃了虞和庸好几次的竹板炒手心肉,回家又少不了保长的一顿打,渐渐的,倒是不敢太造次了,于是风头倒让外村的孩子出尽了,本村的孩子颇觉憋气,这会儿,狗儿自然是要在小宝哥面前告状的。
    而小丑丫则蹲在一边看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面全装了泥沙,里面放着七八个龟蛋,上面用薄薄的泥沙盖着,小淘虽是龟友,但从柳城到长安,路途甚远,小淘是没那个心带来的,反正留在柳城,有那么一个大院子,由得小龟自然生长,可偏小丑丫不依不绕的,一定要看着小龟孵出来,也幸好都是有受精斑的龟蛋,要不然,小淘还真没办法解决这问题。
    另一边奶妈抱着小绿荷,这一路上,算小绿荷最舒服,总是在大人的怀里睡着,这到了家,她精神反而好了,睁着黑柒柒的眼睛,盯着奶妈看,似乎要从奶妈的脸上看出花来。
    奶妈是柳城请的,说实在的,一到长安,她并不太愿意,毕竟她自己的孩也才半岁,做娘的如何离的了,只是小绿荷这边又实在离不了她,那奶妈也心疼这个才出生几天娘亲就去逝的奶娃子,那心里也疼小绿荷,最终仍是一起到长安了,小淘答应她,等小绿荷断奶了,就让人送奶妈回柳城。
    鱼儿和蝶儿正带着下人整理着行礼,侯岳处理好小宝哥手上的伤势就一直在等着小淘,这会儿见小淘回来,就问怎么处理那叶娘的。
    小淘把叶娘的事情一说,侯岳本来就气玉娘害得小宝儿受伤,这会儿又听说还有贪没茶叶之事,立马就跑脚了:“怎么回事啊,你也想学人做圣母啊?怎么这就饶过了?”侯岳难得的大脾气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打板子还是送官府啊,或者揪了错处送嫡宗那里?”小淘便好声好气的问。
    这下侯岳倒是冷静了,想着,直接打板子,似乎嫡宗的脸面不好看,送官府就更不用想了,那就完全同嫡宗撕开了脸,便道:“自然是揪了错处送嫡宗处理。”
    “那嫡宗二爷可是最好面子的,那自己派出去的下人做出这等丑事,还是让外人抓到,说不准恼羞成怒之下,就要让人直接仗毙了她,而他在咱们面前丢了面子,自然又要将咱们恨上了,到时,两家关系就更僵了,你说是也不是?”小淘反问。
    侯岳琢磨了一下,也对啊,可就这样放过叶娘,他又很是不甘心。
    小淘看穿他的心思,便道:“你当窦夫人真的是吃素的呀,那叶娘只要把这事一禀,我敢肯定,窦夫人不会轻饶她,想那叶娘即然能在茶叶上下手,怕别的地方也不会干净,怕是这叶娘在嫡宗的好日子倒头了。”
    “你说的轻巧,哪有人那么自觉的,万一这个叶娘不说呢?”侯岳不服气的道。
    小淘轻笑:“我还巴不得她不说呢,我们这边她提二十斤是有记录的,嫡宗那边入库十五斤也是有记录的,她若不说,我自然会趁着闲聊的时候跟窦夫人提起的,窦夫人可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我是卖她一个好。”小淘道,那窦夫人虽然已经掌家,但嫡宗内部关系也是十分复杂的,不服窦氏的大有人在,叶娘这事如果闹大,必然会威胁到窦氏的威性,窦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会知道小淘不把这事闹大于她有好处。
    不过,小淘猜测,那叶娘没有隐瞒的胆子,这事毕竟已拆穿,她唯有求得窦夫人的支持才能过这一关。这里面,其实就是一个人情的博弈。
    吃过晚饭,洗过澡,小淘才觉一身疲累不堪,小宝哥和小丑丫也早早睡去,小淘又去看了小绿荷,奶妈正给她唱着小调,小家伙吸着手指头,正睡的香。
    出后来,检查完门户,小淘才同侯岳休息,两人躺在床上,仍如同在车船上一般有着摇来摇的感觉,累是极累,却仍是睡不着。
    小淘便同侯岳说起嫡宗打自家茶叶制法的主意。
    “这东西,咱们没太在意,别人去当宝,这样得了,这几天,你跟我一起把所有的工序都记下来,咱给李二送去,冲着人家那道空白手教,咱也得回回礼。”侯岳说着,却翻过身压着小淘,还用身子磨了磨,这一路来车船旅店的,人多,两夫妻亲热的机会极少,这会儿,即然睡不着,那就补上。
    于是这一夜不必细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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