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芩心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就像一只受伤却找不到母兽,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要是谁能够穿过障碍,看到她的脸的话,会发现她的脸上除了迷茫、绝望、伤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神色了。她努力的蜷缩着,试图让自己就这样消失。
    拓拔谦耀已经离开了不知多长时间,但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字字句句都是那么的陌生,都是那么的剜心,让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疼痛——
    “好好的休养一日,明日中午离开上官家,滚回野风别院去,就算是要丢人现眼也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丢人!”
    “我会与上官家商定你和上官宇凯的婚期,等玲珑的婚事之后,你就给跟我回去准备嫁人!”
    “不嫁?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别在这里寻死觅活的,就算是要死,你也给我嫁了人以后再死!”
    “你是我的女儿,是,所以都是我的错!把你娇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把你娇惯得以为自己独一无二,就是对你太放纵,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你知道你给拓拔家带来的是什么吗?是耻辱!是洗不干净的污点!拓拔家的名声,拓拔家所有姑娘的名声,都被你糟践得不成样子了,你现在活着唯一的作用就是用自己的一生,洗清你给拓拔家带来的羞辱!”
    “不要上官宇凯?除了上官宇凯你还能嫁给谁?上官珏吗?不要痴心妄想了!”
    “不是上官宇凯?不是上官宇凯还能是谁?都已经到这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你还想要狡辩,还想混淆视听,还想欺瞒所有的人吗?你把所有人都当傻瓜,以为可以把所有人支使得团团转吗?我告诉你,真正的傻瓜只有你一个!你在上官家住着,所有的行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下面,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挖陷阱,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就是你这样的!”
    “所有的人给我盯紧了她,有任何的差错我会把你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青芽带着另外一个丫鬟青叶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屋子里的狼籍,散落一地或完整或破碎的衣物,被砸碎的茶壶杯子,被踢倒的桌椅板凳,尽量的不发出声响,不影响万念俱灰的拓拔芩心。
    伤心、难过、绝望的不止拓拔芩心一个人,她们又何尝不是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呢?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嬷嬷有一个算一个,都难辞其咎。如果拓拔家不想将事情扩大,也与上官家谈妥姑娘和宇凯少爷的婚事,她们可能会被带回去狠狠的杖责,然后当作陪嫁再回到上官家,到时候是做通房丫头,还是打发出去嫁人,或者一辈子在姑娘身边侍候都需要看自己的造化,可那是最好的结果,她们可不敢抱有那样的幻想。要是拓拔家担心她们嘴巴不严实,一个不小心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去(上官家的下人说出去和她们说出去是两回事,也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她们可能回不到兖州就会被处理掉,而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于非命。
    她们现在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希望姑娘能够早点清醒过来,然后为她们说一两句话,保她们一条性命,其他的都不敢奢望了。
    “这是什么?”青叶将地上凌乱的衣物收拾干净之后,却看到床底下一团奇怪的东西,拿出了一看,软软的,仔细的摊开,却是一张面具般的东西,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久闻其名而没有见过的一样东西——人皮面具!
    “青叶,你站好了别动!”青芽心跳如雷,她小心地将人皮面具摊在青叶的脸上,上官珏的面孔赫然印入眼帘,虽然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很多的破绽,可是那是因为带着面具的人是青叶,她们对易容术也是一窍不通,要是换了一个男子,在让一个精通易容术的人来摆弄的话,一定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看来姑娘是被人反算计了!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青叶将人皮面具取下,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青芽小心的到门口看了看,发现院子里虽然还是有人在,但都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离得远远的,她立刻将门开得更大一些,让里面的人能够看清楚外面是否有人靠近,才又转了回来。
    “姑娘~姑娘~”青芽死命地摇着拓拔芩心,知道她茫然的抬起头,再茫然的看着她,死寂的眼神黯淡无神,别说是往日的灵动,就是最起码的光亮和生机都没有了。
    “姑娘,您一定要沉着,一定不能冲动,我们给您看一样东西!”青芽死死的抱住拓拔芩心,随手用枕巾将她的嘴巴捂住,青叶则对着镜子,将那人皮面具仔细的摊在脸上,然后用双手固定着,转过身来——
    “唔~唔~”拓拔芩心先是一阵呆愣,然后无神的双眼忽然之间有了焦距,已经干涸的眼中又涌出了泪水,她发疯似地挣扎起来,她想要叫喊,想要冲过来看个究竟,可是被早有防备的青芽死死的抱住,死死地捂着嘴,她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青叶见她已经虽然只是愤怒、只是挣扎,但终究有了神智,立刻将人皮面具取下,和青芽一起合力,不让她挣脱开来——
    “姑娘,冷静,一定要冷静啊!”青叶在拓拔芩心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终于,拓拔芩心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再挣扎,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默默地看着她们,眼中尽是哀求的神色。
    “姑娘,我们可以放开您,但是您一定不能叫喊,一定不能冲动,一定不能发怒,我们已经没有那样的权利了!”青芽流着泪,轻声说着,拓拔芩心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松开了一点点,拓拔芩心没有发飙的迹象,然后她再松开一些,拓拔芩心还是很安静,就这样试探着,拓拔芩心终于被她放开了。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拓拔芩心声音嘶哑的问。
    “床底下!”青叶见她似乎真的冷静下来了,道:“我们打扫的时候偶尔发现的!”
    “拿过来给我看看!”拓拔芩心伸手,青叶将人皮面具递给拓拔芩心,她拿在手里摩挲着,然后又将这东西放在青芽的脸上,半天后,冷冷地道:“给我更衣,我要去见上官伯父和父亲,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被陷害的,我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的嫁给上官宇凯那个下贱胚子!”
    “姑娘,没用的!”两个丫鬟跪在拓拔芩心面前,劝解道:“您是不是被陷害都已经不重要了,老爷已经决定把您嫁给上官宇凯,就算是您闹翻了天,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您一定要冷静啊!”
    是啊!父亲说了,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是死也要嫁给上官宇凯以后才能死!何况,就算是有这幅人皮面具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自己愚蠢,人是自己拦截的,药是自己下的,他上官宇凯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虽然事前与拓拔素月说好,她会派人在自己离开后将亭子里面的茶水点心毁尸灭迹,但事到如今,她还能相信她吗?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她和上官宇凯商议,让自己布局给自己跳,然后他们充当那个无辜的受害者。那些茶水点心都成了自己的罪证,就算是把这人皮面具拿过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啊~”拓拔芩心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悲鸣声,她算计来算计去却被上官宇凯那个下贱胚子给算计了,拓拔芩心已经在脑子里面刻画出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的详细计划,上官宇凯就想办法找人制作了这幅人皮面具,然后在自己等着表哥出现的时候,他就出现了,自己错将冯京当马凉,将他拦了下来。怪不得一向跟在表哥身侧,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砚香墨香没有见到,怪不得从头至尾就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一定是他担心自己从声音中发现不对劲,怪不得他们会这么的积极,听到自己的叫声,她会出现得那么及时,为了取信自己,还说什么一定要咬死了就是表哥,难道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回家她会不知道吗?……
    一切反常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就如表哥说的,一个是她最心爱的孙子,一个是她最想要的孙媳,两人能够结成连理枝,最高兴的就是她!
    上官宇凯,拓拔素月,我一定会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姑娘……”青叶和青芽担心拓拔芩心将自己给捂死了,忙不迭的将被子拉开,见到的却是拓拔芩心闪烁着仇恨的眼睛。
    “青叶,青芽,我能够相信你们吗?”拓拔芩心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够相信什么人了,但是她知道两个贴身丫鬟的小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指掌之间,她们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够相信和重用的人了。
    “姑娘,奴婢们的性命全在姑娘的一念之间,今生今世不敢有任何背离姑娘的念头!”青芽和青叶跪在地上,一定都不敢动弹。
    “我会想尽办法保全你们的性命,但是你们这一辈子也只能是跟在我身边。”拓拔芩心冷冷的看着她们。
    青叶和青芽抬起头,坚定地道:“奴婢两人可以发誓,一辈子都听从姑娘的安排,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您,如有违逆,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拓拔芩心无声的大笑起来,脸上满是疯狂:拓拔素月,上官宇凯,既然我已经坠入地狱了,你们又怎能安然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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