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想不到沈息除了身具贪狼刦,竟还懂得奇门遁甲这等绝学,他们进来之所以被遮住眼睛,怕是就因为设置了什么出入机关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而且这山庄里头指不定还有多少其他的奇门陷阱,他们一旦进来,估计就很难再逃出去了。
    又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聂珵感觉几人终于停下来。
    然后他眼前的黑布被一下扯掉,他原本下意识要打量一圈,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尸体,急忙做好表情管理。
    不过他方才余光到底还是扫见几个熟面孔。
    且不说那整日仿佛无所事事的四方御主,九方游你前晚跑那么快就是为了提前来看热闹的吗?
    当然再往远去似乎之前在段府见过的几个门派也都在,且除了他们这次参与的人数明显更多,乍一看黑压压一片。
    而这天爻坛却原来是一处祭坛,整个圆形祭坛一共有三层,第一层空间最大,有四面台阶都可通往第二层,第二层就比第一层空间稍小,也是四个方向的台阶通往第三层。而这第三层,上面估计只够站一两人,只有一个用来禁锢什么的铁架子。
    聂珵突然想起曲若盈貌似确实说过要将他们一起祭天之类的话,心下复杂,你们对付一个傻子和一个残疾人的排场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不等聂珵心里诽谤完,便听沈息终于开口。
    无非先是一堆热烈欢迎之类的客套话,说了有小半天,聂珵都听见秦匪风打哈欠了,然后心里稍一放松,只觉“咣当”一声便仰躺到了地上。
    竟是秦匪风被突然架走了?
    什么情况?奈何聂珵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匪风挣扎着想回到自己身边,但那两名架着他的山庄弟子显然功夫不弱,给他顺着台阶一步步拖到第三层的铁架上,用沉重的锁链将他浑身都缠住。
    聂珵慌了,脱口便想要质问,可话到嘴边他又心里清楚,跟这些人讲道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他有能力救秦匪风之前,他还不能暴露。
    所以他强行忽略秦匪风不知所措的挣动,面无表情地听沈息继续开口:“沈某原本召集大家来,是为段府几百条无辜性命被屠一事,据说与我山庄十二年前的情形极为相似,而且就在现场,还发现了贺云裳昔日忠仆的兵刃。”
    “恰巧,沈某在奇门数术方面小有所成,所以本打算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推演一番此场血债的元凶,看究竟是否是这已经痴傻的秦匪风。倘若当真与他有关,那便当即在这天爻坛以他祭天,算给无辜死去的百姓一个交待。”
    “只是——”
    沈息话头一转,却是突然将视线投向正津津有味欣赏聂珵挺尸的九方游。
    九方游刚戳着聂珵的脸蛋说挺巧啊你是来找我拜堂的吗?便听沈息问道:“这位九方家少侠,沈某能否求证一件事情。”
    九方游就眉毛一扬:“你说。”
    “当初贺云裳将蛊王和眼睛炼为一体,那么他的性命,与那蛊王的性命,是否是相连的?”
    “自然。”
    聂珵闻言心下“咯噔”一声,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只见沈息目光似无意扫过一直不语的贺江隐,继续问道:“也就是说,贺云裳若死了,他那鬼眼中的蛊王,也活不成了,是也不是?”
    “……”九方游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是。”
    沈息就笑了。
    笑得众人正摸不着头绪之时,他却倏地沉下脸:“但如今十二年过去,贺云裳那鬼眼中的蛊王,却依旧留有微弱的气息。”
    “就在,他那一只瞎眼当中。”说着,沈息伸手一指秦匪风。
    掌风骤起,整个祭坛,忽地火光冲天。
    第35章他大舅子你走开!
    沈息一番话落,全场骤然一片寂静,只剩每层祭台边缘恣意飞腾的火舌偶尔噼啪作响。
    “敢问一句贺御主,当年贺云裳的尸首,当真已挫骨扬灰了吗?”沈息目光灼灼地看向贺江隐,眼底迸出巨大的沉痛,“当年我沈家一百多条人命,是否全都白白枉死了!”
    而此时,聂珵仰躺在地上,内心同样被贺云裳可能没有死这件事情震撼之余,却是一怔。因为自他的角度,刚好看到沈息在将众人视线全部引向贺江隐后,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
    哪里像一个真心替自家亡魂忿忿不平的可怜之人?
    这他妈是个戏精啊。
    虽然聂珵对贺江隐也没什么好感,但眼下却不得不有些同情这名义上是四方御主,却一涉及到自家弟弟就成为众矢之的的背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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