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在他手心下面扇动,蝴蝶似的,很痒。
    杨剪掐断自己的沉默。他把动作放柔了一点,问李白害不害怕,摇头,他又问李白前两天也是吗,还是摇头。李白还是会害怕的。杨剪还有更多想问的……是什么?这些话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才能说出口吗。他最终抿起嘴唇,缓重地吐气,不再捂着李白的眼睛,和他对视着,抚摸他,避开他的伤口,揩掉他嘴角溢出的液体。他的重心都放在膝头,并没有坐在那副薄薄的胸膛上,却还是在某一瞬间感觉到身下这副身体的震颤,那杆腰在扭动,水也很多,把床被蹭出湿黏的动静。到最后也没有拔出来,他只是稍微撤了一截,龟头压在舌前,全都射在里面。
    李白似乎比他获得了更大的满足,喉结颤颤地滚动,全都“咕咕”吞了下去,唇边还是流出了不少白沫,杨剪刚拔开,他就把细沫擦在手上,从指尖到刚被捏红的手腕,一点点地舔掉,接着又两手握住面前还在滴水的茎身,吮咬着前端,把它亲干净。
    眼皮也撩起来,直直看着杨剪的眼睛,跟在眼泪后面淌出来的都是烂漫的笑意。
    “这儿怎么了?”杨剪却在反手摸他,摸到了小腹以下。
    “……没怎么啊。”李白心虚地夹腿。
    然而无济于事,杨剪盘腿坐在他旁边,扯开他的被子把他两腿翻开,岔在自己腰侧,屁股也托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把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又高潮了,就在刚刚,没有自己摸,也没有碰,只是被顶深了喉咙,有点喘不上气,只是满世界都被杨剪填满了,但还是弄得自己腿缝屁股沟里都是湿……现在滴流着,还有点发凉,李白把侧脸埋在枕头里,两手放下去遮自己的羞。
    “我就一直这样……你不许嘲笑我。”闷闷地说,余光瞥着杨剪。
    却见那人蹙起眉头,“灯调亮点。”这样跟他说,李白陡然紧张起来,赶紧蹭到床边摸到柜子前侧的旋钮,一时间橙光有些刺眼,他想坐起来,屁股搁在人家膝盖上又使不上力,一下子打了个挺,腿根也被人掐住了。
    “这是什么?”杨剪问。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赫然印在右腿内侧,靠近韧带的位置,颜色比周围那些磨得红肿的皮肉还要艳得多,它发了芽,吐出一株挂着黑色叶片的细枝,顺着李白的腿往下爬,始终在内侧,一直到了脚踝。
    “是红豆。”李白捂住了脸,“五月份,我店里进了设备,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我画功不好,文出来也不太好看。”
    确实不好看,但不能说是“不好”,杨剪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捋过那条孤枝,心里这样想。它真是黑乎乎的,只有一点红,好像陷在雪地里。接着他俯身把呼吸埋进雪中,耐心地亲吻那颗红豆,豆类的形状不该都像肾脏吗?可这枚却像颗心。一路往下,他亲吻到枝条末端,总体来看也不是很隐蔽,有些地方离他亲手涂过药的伤口也不远,可他就是现在才注意到,李白说着“不要”,求他别亲那里,却还是被他吻得脚尖都蜷缩,两条腿连着腰,也在隐隐地抖。
    等到最后一片叶子也认识了,杨剪终于放过那株藤,经过新旧的伤,亲被自己掐磨出来的红痕,亲疼了李白,也亲苦了自己的嘴。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捧在李白背后让人把腰杆立起来,又顺势抱住李白,等他泄愤似的捶完自己的肩膀,再拥上来趴在上面,轻轻软软的一个人,黏糊着自己,依恋得仿佛再也不想抬起头来。
    “你不喜欢?”杨剪低声问。
    “好脏……”李白的胛骨在他手下,一把他抱紧就一同牵动,“我流得都是,还有汗。而且我们刚才亲嘴……我肯定要传染给你了,几个月好不了,你天天吃药,又犯困,又要出现幻觉,又嗓子疼,反正别想讲课了!”
    “你真的忘不了我。”杨剪叹了口气。
    “……我也没说过我要忘啊。”李白哑声说了一句,接着就不说话了。
    “那上次我们是怎么回事?”杨剪倒是擅长装傻,把李白抱回了床头,手臂垫在他背后搂着他躺,“你怎么又和我说,不想见面了?”
    李白还是不吭声。
    他看见杨剪拽来被子,把他严实地盖上,自己只在腰上搭了个被角,全身上下都有种放松的闲适。男人在解决欲望之后果然会很平静,不对,是冷静,李白这样想着,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紧张?看见杨剪抓来打火机和香烟盒,盖子都打开了,好比一种习惯,结果看了自己一眼却又把它们放回原处,连点犹豫都没有,他的心就跳得更快了。
    杨剪把关心他也当成习惯吗?
    “你可以抽,”李白说,“都是老烟枪了,我闻烟味也不会咳嗽。”
    “不想抽。”杨剪说。
    “我不信,你坐飞机来的吧,到了才多久就买了打火机。”李白倒回他怀里,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胸口。
    “没心情抽,真的,”杨剪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现在和我这样,谁知道过两天会不会又发几条短信,来一句再也不见。”
    “……你别挖苦我。”
    “那您就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对哦。
    上次是怎么回事?
    李白才不相信杨剪这么健忘,可是这人这么执着地在问,那就是真的不懂了。
    毕竟他自己都不是很懂自己。
    “我当时就觉得,”李白顿了半晌,侧耳听着杨剪的心跳,眼睛也直直盯着自己搭在那颗心脏上的手指,“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从三层楼翻窗户下去也不会害怕的人,以前的犹豫都是因为我。暂时地把你关起来,然后你潇潇洒洒,干脆利落地走,好像就是你会做的事……但我又好像不认识你了,看着那扇窗户我想了很多,就觉得在你身上,造成这些混乱,矛盾,痛苦,全都是我的问题,再留我在你旁边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觉得我很陌生?”
    “嗯,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很陌生。”
    “这也是我的感觉,”杨剪却笑了,很坦然,“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关住了,再接着,还上绳子绑,是真没想到。你十五岁开始我了解你所有事的那种自信,那天全都烟消云散。”
    李白蜷了蜷手指,“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干。你想听我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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