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终于见到了这人。
    细一打量,看他平静时清贵优雅,全然看不出什么杀戮之气,当他握著书卷落座于此,让人半分也想不到恶人谷谷主这恶名昭著的身份,有长歌之人文静优雅,纯阳之人出尘于世,正正经是个文人君子,比之为陛下称赞的礼仪表率的宰相张九龄也不逊色。
    姜晨眸色深沉,似是心思百转,已沉思游外,本是一动不动宁静无息,打眼望去犹若深沉画卷。即便恶人谷一地荒火枯叶,这房间也是光线暗淡,却依旧不掩风采。
    这人,好似与慌乱失措天生无干。
    至少这数次见面之中,无论面对何种状况,李承恩都未曾见他有什么不平静的模样。
    如今听这一声唤,姜晨才抬起头来,眼中神采渐渐回归,看清李承恩时,浅淡一笑,似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不急不缓打了招呼,“大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十岁小姑娘出口无忌便罢了,你这恶人谷谷主,岂会不知他已被朝廷罢免?
    李承恩为这个称呼沉默了瞬,只觉得心塞的难受,才应了一句,“谷主说笑。如今李某罪臣之身,担不得这将军之称。”
    如此平静,他好像对他的到来已有预料?或说,左券之操?
    他如此稳操胜券,李承恩反倒对此来目的能否达成怀疑起来。
    “哦?”
    李承恩还期待他能说出各种惊动天地的长篇大论,就听姜晨一句,“如此也是。不知阁下此来,有何用意?”
    ……
    此来用意,你岂会不知?
    上两个月你还写了封信给大爷让大爷我走投无路了就投靠你!
    此三两句,就叫李承恩原本就不轻松的心情更沉重了。
    不其然看到姜晨面色,竟觉得他自己这一难受,对方唇角又是一弯,像是看他笑话,又像是他心情沉重的事让他心情不错了。
    李承恩认真的考虑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发现对方还真有此动机。譬如说,在之前王遗风逃入恶人谷后,他请陛下出兵攻打恶人谷。如今倒是报应不爽,轮到他跑到恶人谷来了。
    他怕是幸灾乐祸呢……
    当真……不愧恶人谷之人……
    小心眼,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真不是丈夫!
    话说,此人能为区区一个女子发疯中计背了骂名,也的确算不得大丈夫……至多好听些而言是至情至性……
    男儿当为国为家,忧国忧民,报效朝廷,何以耽于儿女情长不思进取迁怒他人,还自甘堕落为虎作伥助长恶人谷这险恶之地的气焰?真真白废了一身好功夫……
    姜晨眉尖几不可察蹙了起来,终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来,阁下对我恶人谷,颇有成见?”
    李承恩语塞,只得违心道,“不曾。”
    姜晨也不点明,只转了身,到一旁听着的谭儿面前,温和一笑,“谭儿,恶人谷可好?”
    谭儿弯了弯眼睛,“自在逍遥。”她连眼皮也不眨,就道,“真实的人性,毫无作伪。很好。”她看了看李承恩,加了一句,“不似有些人。”
    饶是李承恩八面玲珑,这会也脸红了。他的确不大看得上恶人谷,被戳破了,也不好意思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姜晨摸摸她的头,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看来,你果真体会的深刻。”
    师父夸她了?
    看来是委婉的夸她悟性高呐!
    谭儿作如此想法,脸上笑意又灿烂了些,摇头谦虚道,“师父谬赞。”
    还未等姜晨再问,卡卢比言语不生不熟道,“谷主……话很对。”
    李承恩:“……”
    这一唱一和……
    不过,他左看右看,这小姑娘神态当真与王遗风像了十成十……
    怕不是亲女儿?
    他抛掉了脑海中这忽如其来的诡异想法,严肃地思考正事,斟酌了番,开口道,“……王谷主可知……”话到一半,就住了口。李承恩也不知说错了什么,方才压抑的气氛更为压抑了,偷偷扫了姜晨一眼,对方神态温和,一眨不眨甚是认真的听他说话,被这眼神盯着,李承恩心里一凉一凉的,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傻愣愣地回看了下,又避之不及的移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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