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卢比一手紧捏着那对不甘心挣扎着的翅膀,一手伸出扒了扒眼睛上的黑布,露出的赤色瞳孔借月色打量了乌鸦一番。良久,他眯了眯眼睛,从乌鸦干瘪的爪子揪下一个细竹筒,倒出纸张借着月色一看,将所有笔迹记下,又分毫不动塞了回去。
    回头就去找了谭儿,将字都默了一遍。
    谭儿坐在桌边,歪着头,看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看完了,眸中冷色一闪而过,不屑道,“竟敢利用我……”
    “未免也太看轻师父,一群蠢货。”
    卡卢比也盘坐下来,盯着字迹辨认一番,“只能看懂,主子……杀人……好……骗……心软……”
    谭儿不觉揉揉额头,“大哥,拜托,如今可不是读书识字的时候。”
    卡卢比敛眉。
    谭儿一噎,“好了,你莫生气。总归师父安危,你也不是不担忧的。”她想了想,“哎,师弟,不如去会和师父?”
    卡卢比绑了绑眼睛的绢布,轻叹一声,认真道,“不可。谷主说了,三月之内,你不能出谷。”
    谭儿道,“计划是可以变通的……拜托了,好师弟,醉红院总归不大隐蔽。师父若无必要,又不喜进去与人接头,他走的路很偏,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醉红院的人都摸不到踪迹,万一这消息没传去岂非糟糕?”
    “再者,被他们知道我们盯着,岂非打草惊蛇?”
    卡卢比也迟疑了。终究还是摇了头,“如今中原战乱四起,狼牙营地动作频频,回讫部族看似也想分一杯羹,远一些来说,日轮山城事态纷杂,谷主不许出谷,也是为大家好。你不要任性。”
    谭儿瞪大了眼睛,“我任性?!?师弟,我觉得你的常识还待加强。”她站起来,指了拒自己,“看好了,十二岁!只三年就及笈了。”
    卡卢比看了看她的个子,伸手比了一下,对如此招打的动作毫无所觉,诚实道,“不像大人。”
    谭儿:……
    “那又如何!恶人谷的人,还会怕这些。”
    卡卢比并不赞同,“你我若离了恶人谷,小曦姑娘那边……”
    谭儿眉尖一蹙,才似认真看待此事,“这倒也是……”又哼了声,嘲讽道,“这些日子师父不在,她倒还是尽职尽责。”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何深仇大恨,对方如此死扒着谷主不放。”
    谭儿望着那灯火已熄灭的高高的房子,“那就要看我温柔优雅娴静娇弱的小曦姑姑,效忠于哪方大神了。”
    “不若……”谭儿思前想后,凑近了卡卢比压着声。
    卡卢比侧耳听完,思忖一番,觉得并无不妥,“既然如此……”
    “好。”
    留待三日。
    谢渊吕洞宾才姗姗来迟。
    来时颇为狼狈,显然也是经了番苦难。
    谢渊冲李承恩感叹,感叹若无纯阳真人相助,恐怕是必死无疑。
    吕洞宾骑着驴子下来,手握拂尘,仙风道骨模样。他见到姜晨,眼中精光一闪,搭着拂尘谦和行了一礼,“谷主,久仰。”
    姜晨眉尖一动,脸上笑意温然,表现的也相当客气,礼节方面有心之时总让人全然挑不出半点毛病,“……真人客气,二位旅途劳顿,请坐。”
    谢渊跟着吕洞宾,就走了进去。
    方坐下,吕洞宾对着姜晨掐指一算,算不出任何有用信息。略一思索,自怀中拿出一枚龟甲,笑眯眯道,“可要老道算上一算?”
    “哦?”姜晨又是一笑。
    他活了这么久,算了这么久,追寻了这么久,久到都不敢去想这些事情,都不能得到答案。如今,有人对他说,要为他卜上一卦?
    “那,有劳了。”
    听听却也无妨。
    想来总归是茶前饭后笑谈一件。
    不知将要成仙的吕真人,是否比他曾用过的仙躯算命之术更高一筹。
    新来的小牙子相当体贴的端了一个火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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