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霁从一旁的小案上拿起一块饴糖,递给他道:“吃糖就不苦了。”
    “可以不喝药吗?”孤启眼巴巴的问。
    不喝药就不会好得很快,只要他一直病着,就可以一直住在王府上了。
    他只想和殿下一起,唯有他病了的时候,殿下才会如此温柔的待他,只有他病了,殿下才不会躲着他。
    肩膀很疼,但是如果有伤就能天天见到殿下,孤启宁可一直这样。
    “不可以,”郁云霁搅了搅冒着热气的汤药,温声道,“听话,把药喝了。”
    孤启默了会,像是在做心理斗争,随后他伸长了颈子,将她指尖上的那一块饴糖含了去,垂着眸子没有看她。
    指尖还带着他的温热,被舌尖触碰过的指头,此刻像是被火燎了。
    郁云霁难免有些脸热,但孤启此番却是是为了她才受了这样大的罪,她自是该悉心照料。
    “那,引之喝一口药就吃一块糖,好不好。”孤启含着那块带着晚香玉味道的糖,小声的讨价还价。
    他害怕被郁云霁拒绝,如今郁云霁如此亲近他,他实在欢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害怕郁云霁嫌他麻烦,怕被她驳回,孤启忙改口道:“其实引之不吃糖……”
    “好,只要你乖一点,好好喝药。”郁云霁不知他心中弯弯绕绕的想了些什么,儿郎家都娇一些,几颗糖而已,没有什么的。
    像是一股寒天里的暖流,袭向了他的四肢百骸,孤启整个人如今都是暖融融的。
    郁云霁没有嫌他麻烦,她只说让她乖一点。
    她喜欢乖巧的儿郎。
    晚香玉的味道使得他格外安心,孤启贪恋的嗅着一股清甜,哪怕是喝着极苦的汤药,他也甘之如饴。
    是殿下亲手喂给他的。
    “殿下今日没有公务在身吗?”孤启小心翼翼的问。
    问完这句话,孤启又开始后悔。
    他有些矛盾,他明明想郁云霁能多陪他一会,可又害怕误了殿下的事情,自己如今对她不仅没有丝毫帮助,还要占用她的时间,殿下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
    “有,但是不打紧,”郁云霁随口道,“你还有伤,那些公务放一放,晚些处理也无妨的。”
    殿下认为他比公务重要吗……
    他虽是没有过多的了解,可瞧着如今行事,公务显然是极为繁重的,殿下没有怪他耽误了时间,甚至将他看得比公务还重,是不是证明,殿下如今没有厌恶他。
    孤启耳尖微微发烫,好似从郁云霁如了半月堂开始,他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重新变得富有生气了起来。
    “殿下若是,若是有要紧的政事,先去忙也是无妨的。”孤启弯了弯眼眸,可眸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分明很想要郁云霁相陪,但控制不住的,他还是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女子都喜欢识大体的男子,他希望郁云霁能多喜欢他一些。
    但若是郁云霁当真听信了他的话,立即转身离开他,他还是会很难受,孤启就这样望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女娘,一边将她向外推,一边又期盼着她能多多在他身边。
    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
    孤启含着最后一块饴糖,恋恋不舍的看着那碗汤药。
    饴糖很甜,吃到最后,孤启口中已是十分黏腻,糖汁混合着久久不散的药味,只让人愈发的难受。
    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甜的东西,可是这是郁云霁亲手喂给他的,他便很喜欢。
    郁云霁将空碗递给一旁候着的含玉,这才道:“太医丞临行前说,你肩上的伤要每日换一次药,今日的药,晚上还要再换一次。”
    面前垂着首的人面上有些为难,他抿了抿唇,才道:“换药很疼,引之怕疼。”
    “那该如何,不论怎样,药都是该换的,你总不能不听太医的话。”郁云霁无奈的看着他。
    孤启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
    他抬着一双莹亮的眸,带了几分恳求:“殿下为我换药好不好?”
    郁云霁一噎,缓缓眨了一下眼眸。
    换药而已,谁换不一样呢,怎么偏偏要她换?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孤启周身失落的情绪简直要溢了出来:“殿下不要嫌我烦好不好,引之儿时时常被下人打骂,故而如今也是十分怕痛,引之是怕旁人下手没个轻重,肩上的伤,很痛的。”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郁云霁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换个药而已,又不会怎样。
    她将孤启安置好,便见归府的三千,她脚步匆匆,见着她便喘下一口气:“殿下,周小姐闯了定国公府,属下拦不住……”
    郁云霁当即定住脚步,她追问:“如今怎样了?”
    “周小姐将云二公子掳走了!”
    第38章
    周子惊对得起她的名字。
    所以她离了菡王府, 毅然决然的朝着定国公府而去。
    云竹曳再不可理喻,再娇纵,即便她再不喜, 也不能看着云竹曳被关在定国公府饿个两日两夜,这到底也是儿郎家,如何能受得了这样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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