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扭捏的走进来,低头说:“二郎一个人回来的,现在正在陪新姑爷说话,让奴跟大夫人秉一声。”
    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落第了。
    大夫人颓然的坐回原位,挥挥手让阿四走了。
    高璞才学如何,高夫人就算没有一个具体的了解,但大致情况还是知道的,落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真的听到了,还是非常失望。
    众姐妹都不说话,没办法六娘只好说:“娘别忧心,二兄今年是第一次下场,很多人都是考很多次才考上,这次只当是去熟悉一下的。”
    大夫人淡淡的“嗯”了一下,终究是想不开。
    又坐了一会儿,高夫人说去看看午饭安排的如何,把芝心斋留给了几姐妹,她一走,十一娘就活跃起来。
    “六姐,你快跟我讲讲,六姐夫是怎样一个人?他对你真的很好?”十一娘急切的问道。
    六娘看着十一娘,扭捏道:“你六姐夫哪有你先前说的那么不堪,他挺好的,你就别问了。”
    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勉强说出来这个话。
    十二娘一开始就不担心元大郎,她担心元夫人石氏不好相处,于是问道:“元夫人待你如何?”
    六娘顿了顿,说:“母亲待我也不错。”这话听着就有些勉强了。
    十一娘紧追着问道:“那你的那两位小姑子呢?听说你婆婆十分疼爱她们,她们不会欺负你吧?”
    六娘嘴角牵动了一下,说:“她们没有欺负我,我是嫂嫂,照顾她们是应该的。”
    虽说没有欺负她,但也没有说对她很好,听六娘的话,总觉得别有余味。
    不由得,十二娘朝六娘投去疑惑并担忧的眼神,六娘却回笑的望着她,让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这一日,因高璞落第之事,六娘回门的气氛稍显尴尬,不过王家一样没传来喜讯,让大夫人心理平衡了许多,待到傍晚送元大郎和六娘走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翌日又逢沐休,十二娘打算找机会出去打听王励落第的情况,谁知一大早就有消息传来,七娘进宫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二日。
    十二娘少不得又要去看一看七娘,暂且把王励的事情放下。
    因为进宫什么东西都不能带,首饰、钱、衣服,宫里有统一分配,十二娘只好空着手去看七娘,客气的说着没有东西能送她,七娘却突然哽咽的说:“你之前送我的纭裥绣图册已是最有用的东西,我带着这一身手艺进宫,在尚功局里也能站住脚,我早就记着妹妹的大恩。”
    “大恩不敢当,只希望姐姐在宫里能够好好的。”
    尚功局主要掌管宫中衣服裁制缝纫之事,因七娘女红十分出色,曹夫人走关系给她预定了尚功局的一个名额。
    犹豫着,十二娘还是决定提点一下七娘,于是低声说:“如今圣上龙体欠佳,皇后风华正佳,后宫之事全部是皇后掌管,哪怕是朝政之事,皇后也多有干涉。我听说,皇后从升为昭仪之时,就帮着皇上批改奏章了。”
    七娘知道十二娘不说无意义的话,便说:“妹妹的意思是,让我处处唯皇后马首是瞻?”
    十二娘点头,说:“是,如今太子和其他几个皇子,年纪尚轻,担不起重担,至少在七姐入宫的这些年里,肯定是皇后最有权。只要得了皇后的喜爱,姐姐想要的一切就都有了。何况姐姐是师傅送进宫的,跟其他宫女不一样,也容易得皇后信任,姐姐千万要看清楚,不要走错路。”
    七娘慎重的点头,把她的话牢牢记住。
    七娘进宫时,静悄悄的,一辆马车将她带走,除了三夫人追到大门口哭了一场,再无其他动静。
    又过几日,三夫人和三老爷便收拾行装回了蓨县,七娘的两个庶出弟弟五郎、六郎还在老家读书,正在准备秋天的乡试。
    七娘来灼华堂两个多月,来得匆匆,去的也匆匆。她进宫之后,灼华馆越发冷清,每日就只有嘉娘和十二娘正常上课,贺兰敏月五天中能有一天来馆中已属不易,杨书谨宛如人间蒸发一般,再没听到她的消息。
    曹夫人忙着物色新弟子,心思也不在授课上面,多是让嘉娘和十二娘自己研究画技。十二娘除了画技,还想着种花的事情。
    恰逢四月初一,众人惯例去宝塔寺礼佛,十二娘专门求了一些平安符,说是要送给王家三少夫人,赵熙,以及元娘的儿子,梓哥儿。
    煕娘怀孕至今已有六个多月了,十二娘除了过年时见过她,已有很长时间没见过。
    从宝塔寺回了曹家之后,十二娘约了王勃一起去王家,带她命车夫孙喜驾车往王家去时,岂料孙喜犹犹豫豫的说:“大夫人特地叮嘱,姑娘从寺庙回来之后不能在外面闲逛,要早早回家才是。”
    十二娘冷笑一声:“我去王家给姐姐们送平安符也叫在外面闲逛?待回家之后,我自会去跟大伯母交代,何用你多嘴!”
    孙喜一抖,从没见过十二娘这样严厉,终究主仆有别,不敢再顶嘴,遂驾车往王家去。
    十二娘坐在马车内扶着额头苦思,莫不是六娘、七娘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夫人又盯上她了?这个孙喜留在身边有害无益,终究是要想办法换个可信之人才行!
    思索中,马车停在了王家门前,十二娘和王勃一起先去看赵熙。
    煕娘正由仆妇扶着在小院里散步,肚子高耸,走起来颇为吃力的样子。
    她见他们两人一起过来,十分惊讶,连忙问道:“十二娘、五弟,你们两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十二娘上前扶住她另外一边,说:“我们今日跟着师傅去宝塔寺礼佛,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想着有些时日没见到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煕娘很高兴,从十二娘手中接下平安符,笑着说:“十二娘有心了。”
    几人慢慢走回房里,煕娘拉着十二娘在罗汉床边坐下,王勃就在稍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几人说起家常来。王勃主要是送十二娘过来,现在见她们说起体己话,就不再多坐,先告辞离去。
    十二娘跟煕娘聊天,得知她身体一直不错,虽说是头一胎,但并不觉得辛苦,反看她的脸色,比以前还要红润,而且脸盘也圆润不少,可见王家把她照顾的很好。
    又看罗汉床上放了一些新作的婴儿衣服,多是做的女孩儿样式,十二娘便问:“咦,怎么准备的都是女孩儿的衣服,要是生了男孩怎么办?”
    煕娘拿起小衣服抚摸着说:“郎中给我诊脉,说我这胎是个女孩儿,母亲看我肚子圆圆的,也说多半是女孩儿,所以就按照女孩儿的东西准备起来了。”
    十二娘点点头,按照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她微微有些替煕娘担心,但看她并无忧虑,又想到王家是知书达礼的人家,应该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为难煕娘,就把忧虑放下。
    而且煕娘自己也说道:“母亲说大嫂连生了朴哥儿、杉哥儿,二嫂又生了梓哥儿,家里都是男孩子,也该有个女娃娃了,一连帮我准备了好多花样的小衣服,都可好看了。”她指着屋角的一口箱子,说:“喏,那一箱全是给孩子准备的东西。”
    二夫人吴氏这是为了让煕娘宽心吧,不然两个嫂嫂都生了儿子,她作为二房的长媳,却生个女儿,只怕她会心生忧虑,反而亏损了身体,如此想来,吴氏真是个好婆婆。
    十二娘笑着问:“可想好了给孩子娶什么名儿?”
    煕娘摇摇头,说:“还不知道,三郎说等孩子出生了,由公公来取名。不过我听说,公公曾经在书房里写了几张大字,尽是一些女孩儿的名字,最后在‘珠’字上画了个圈,不知道是不是取名的意思……”
    十二娘笑道:“我看就是,珠、掌上明珠,可见伯父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王福峙的长孙、长孙女,自然疼爱。
    说了一会儿孩子,十二娘渐渐把话题转到她娘家上,说:“现在春天百花齐放,你大哥的花店,必然有很多好花吧!”
    煕娘指着柜子上一盆盛开的山茶说:“这盆山茶花就是我大嫂前几天来看我时带来的,说叫什么红露珍,我不懂,但看着很好看,花期又长,就一直摆在这里。”
    十二娘虽不懂山茶,但看这盆山茶上面起码开了几十朵花,且花形硕大,颜色艳红饱满,的确像是名品。
    见十二娘盯着花看,煕娘就问:“你是不是想买花?我让我哥哥给你送几盆过去。”
    “不是不是,”十二娘连忙解释道:“说来有些惭愧,我最近在草庐里摆弄起花来,因是名品,想拿出去卖几个钱,可看了这盆山茶,我却觉得我班门弄斧了,只怕会让你大哥为难。”
    “啊……”煕娘微微惊叹了一下,寻常大户小姐,养花种草是为怡情养性,哪里会为了做生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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