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汉武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即便是声音很熟悉,但是在现在却是没有一点意义,此时的秦汉武心里所想的只有一个事情,那就是买下还是放弃,这个决定不好做。)秦汉武也如前面那个戴眼镜中年男人一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真正参与到这种早集的交易之中时,秦汉武才感受到这种交易给人带来的压力。听说是听说,轮到需要自己做判断的时候却完全不一样了。
    买下的理由有几点:一是此画不像作伪,应该是真迹。二是此画的绘画技巧高,笔力雄厚,属于搜山类画卷中不可多得的精品之作。三是此画如果真为南宋刘松年的作品,那么其艺术收藏价值将会大幅飙升。
    不过放弃的理由好像更多:先自然就是此画乃残卷,缺少了原画中最重要的一个轴心人物二郎神。接下来就是无落款,一时半会无法鉴别出出自何人之手。而且就算真的出自名家刘松年之手,没有落款,也会让一幅画的价格大打折扣,加上欠缺了主要人物二郎神,其收藏价值十去六七。价格方面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二十万,这个价格正好卡在最关键的部位,如果卖主只开价十万之内,秦汉武的顾虑都会少很多。二十万,这个价格买下的话风险太大了。
    放弃的理由中最最重要的还有一点,秦汉武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判断出这幅二郎神搜山图到底是不是南宋刘松年的作品,他甚至无法真正确定这幅画的真假,因为在众多的古玩收藏之中,书画类作品的鉴定是没有标准的,很多有争议的作品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像欲器瓷器一样,再不济也有现代科技的鉴别标准。书画由于其特殊性,根本无法用现代科技的鉴定手段定出一个标准,一切都凭藏家自己的水平。
    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秦汉武是不可能将画每一部分都仔细认真的鉴赏一遍,只能算匆匆忙忙查看了一下罢了。加上此时仅凭古玩街的路灯和藏友手中的电筒光线,很多地方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谁都知道,无论鉴定任何东西,自然光线下是最基本也是最标准的鉴定环境,其余光线下看的东西出错率非常之高。
    这就像去酒吧泡吧,看见一极品美女,勾搭之。天亮之后一看,三魂七魄吓没了一半。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道理是一样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秦汉武也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心脏跳动的度也随之加快。
    “多少钱!”憋了半天,秦汉武终于开口了。
    络腮胡老板愣了一下,他开始已经开过价了,那时候这青年就站在附近,不可能没听到。不过作为卖家,重新报一遍价格还是很正常的。
    “二十万!”络腮胡老板又报了一遍价格。价格还是和刚才一样。只不过稍稍细心点留意。就会现络腮胡老板此次报价并没有加上开始时那句“不还价”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开始那么坚决了。
    “十八万。能卖就成交!”秦汉武几乎没多做思考。一口气还了两万。其实此时他心里对到底买不买这幅画也无法做出决定。还价两万地时候他也暗自做出了决定。十八万就买。二十万就放弃。
    似乎感受到秦汉武心里地想法。又或者是络腮胡老板在经过这么多人鉴赏后对自己地画能不能卖出二十万也产生了怀疑。还可能是秦汉武地还价正处于老板心理价格地最低限。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络腮胡老板拍板道:“好。成交!”
    听到这句话。秦汉武那绷紧地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哪来地十八万。
    掏掏口袋。里面全部地钱加起来才三千多一点。这还是上次帮许强朋友选瓷的时候到手的那五千块。剩下一点。加上昨天拿了许强五百块。凑一起地数字。
    “老板。这是三千块订金。给我半个小时。”秦汉武一咬牙。拿出三千块递给老板。
    放订金的这种规矩无论在哪个行当都能行得通,三千块,半小时,这笔买卖不算吃亏。络腮胡老板很爽快的收下了订金,为了避免秦汉武不懂规矩,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现在是三点四十五分,到四点一刻这钱可就没了。”
    “成!”秦汉武点点头,他现在脑子里开始琢磨要怎么去弄这笔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秦汉武的耳边:“小武,要钱吗?”
    “呃,哈,不好意思,刚才脑子里全是那画的事情,倒忘了是你把我拖来的。”看着万宝宝那靓丽的身影,秦汉武猛地一拍额头,随即又说道:“你帮我在这看一会,我去问问强子,他那应该还有点钱。”
    “得了,我不在这嘛。”万宝宝白了秦汉武一眼,接着转过头去对那络腮胡老板说道:“走吧,去转账。”
    络腮胡老板笑呵呵的点着头,小心翼翼的将那幅画卷起来拿在手中招呼了一起来的一位朋友帮他看摊,和万宝宝一起朝银行走去。银行atm机每卡每天是限额5万的,要做成这笔交易得四张卡。
    周围围观的藏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秦汉武,眼神里包含着嫉妒、羡慕、不屑等许多眼光。这也难怪秦汉武要遭人恨了,有这么一个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女人在身边,而且那女人还这么有钱。反观秦汉武,一身地摊货,长相一般,和万宝宝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换谁都会有鲜花netbsp; 当然了,秦汉武对于这些眼神,秦汉武在心里直接将他们全部归结为嫉妒。摸了摸鼻子,也跟着朝银行走去。他现在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了,哪顾得上别人心里怎么想的。
    交易很快就完成了,拿着络腮胡老板递过来的那幅二郎神搜山图,秦汉武的心又一次开始跳动了。
    “小兄弟,能让我再看一下这幅画吗?”
    还没等秦汉武有其它的想法,一个声音就出现在了他的耳旁。偏过头一看,原来是最开始的那个戴眼镜中年男人。
    “嗯,可以的。不过我那边还摆着摊子,能不能过去后再看。”秦汉武没有拒绝,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人,但能清楚的感受到此人对这幅画的喜爱。绝对是真正的爱画之人,交流一下也相当正常。而且秦汉武可以看出此人鉴赏水平绝对不低,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学到点自己不懂的东西。
    听到秦汉武答应了,那人相当高兴,立刻点头道:“行,行,没问题,没问题。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许文清,北京一个私人博物馆的研究员。”
    没想到,还真是个研究员啊。秦汉武心里一乐,腾出一只手来和对方握了一下:“向您这样的可是真正的古玩学者,能遇上您可是我的荣幸,叫我小秦就行了,秦朝的秦。这位是我朋友,万宝宝。”
    万宝宝也礼貌的和许文清打了声招呼,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小武,你们回来就好,快快快,帮我看看这些个按钮,到底我是按错了哪个,这把我闷得,我都快找晕了。”看到秦汉武他们回来了,许强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遇到了解救自己现在状态的救星。
    虽说许强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开过一些车子,可是这辆凯迪拉克xlr4。6l,他实在是玩不转,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硬生生把自己锁死在了车里,然后又一顿乱按,把循环系统锁死了,搞得自己在里面一阵愁苦,正愁万一要是憋死在车里就苦逼了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回来的二人。
    秦汉武当然能理解许强的痛苦,笑着将手里的那幅画递给许文清,自己则是开始拉着许强去了一边说一说关于怎么样把万宝宝这十八万还上的事情,反正许强和万宝宝都在,他一点都不担心那画会能消失。
    许文清对秦汉武的这种信任相当感激,连声道谢,也非常规矩的蹲在地摊内围,在万宝宝的帮助下清理出一片空地将画摆上,仔仔细细的看看,这画到底是有什么名堂。
    “哟,你这小子又收啥破烂回来了?”撂下担子的许强没理会秦汉武的动作,也没想秦汉武想把自己拉到一边是不是要说什么事情,而是自然而然的注意到这边这一幕,眼神也飘了过去:“呵呵,这幅画怎么象缺了一些,宝宝,多少钱收的啊?”
    “十八万!”万宝宝正在帮忙清理地方,头也不回的回答了许强的问题。
    这个回答差点没把许强吓得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秦汉武道:“你小子买的?十八万?”
    “怎么了?你朋友买个瓷器都是那个价钱,这画十八万值得你这么惊讶?”秦汉武偏过头疑惑的望着许强。
    “没有,没有!你继续,你继续!”许强连连摇头,他总不能显得自己那么没见过世面吧。
    许强不惊讶才怪呢,这次秦汉武和万宝宝出去一趟就花了十八万,才买了一幅破烂的画回来。记得上周这小子买了十八件东西才花了不到一万块,还件件像模像样,期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我倒要看看,这破画到底哪里值十八万。”许强嘴里碎碎念着,也跟着跑到那副画面前,一把夺过旁边趴着的许文清手里的放大镜人,人模人样的到处打量。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又把许强吓得更呛了。因为即便是他不用那个放大镜也能清楚的看到,秦汉武买的正是刚才一下车就看到的那幅非但没有落款,而且欠缺灵魂人物的那幅画。
    “十八万啊,十八万!都破成这样了,还没有落款,没二郎,这画还能值这么多吗!”许强两眼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第一次开始对秦汉武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你小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非但值十八万,而且恐怕还不止这个价啊!”就在许强双眼黑之际,一个声音回答了他。“三十万,我给你三十万,你把这幅画转给我好不好?”
    许文清无视许强眼里的疑惑和不解,看着秦汉武可怜巴巴道“兄弟,刚才是我没细看,现在挺后悔的,你就把这幅画三十万转手给我可以么?”
    许强一看这情况,赶紧溜到秦汉武身边伸出胳膊轻轻碰了碰,轻声道:“小武,答应他吧,这一转手就赚了十二万,你看看,也不用愁怎么还万大小姐的钱,我们也可以赚一点,多好的事啊。”
    “答应,我看你才是脑子抽了风,南宋刘松年的画,到了你这里就三十万随随便便的卖了,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的东西当回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旁边多了一个年轻人看着许强轻笑道“你说是不是你心思出了点事情。”
    刘松年是谁,秦汉武心里很清楚,刘松年是南宋淳熙年间的御前画院学生,宋光宗绍熙年间为画院待诏,宋宁宗时因进献耕织图,得到奖赏,赐予金带。擅画人物、山水,师张训礼(本名张敦礼),而名声盖师,被誉为画院人中“绝品”画学李唐,画风笔精墨妙,山水画风格继承董源、巨然,清丽严谨,着色妍丽典雅,常画西湖,多写茂林修竹,山明水秀之西湖胜景;因题材多园林小景,人称“小景山水”张丑诗云:“西湖风景松年写,秀色于今尚可餐;不似浣花图醉叟,数峰眉黛落齐纨。”所作屋宇,界画工整。兼精人物,所画人物神情生动,衣褶清劲,精妙入微。作品题材广泛,既有反映社会不平的,如风雪运粮图;松年也是位爱国画家,拥护抗金,反对投降,曾苦心孤诣画便桥会盟图,希望统治者效法唐太宗战胜强敌突厥,而不要效法唐高祖之逃跑投降政策;他还画中兴四将图,表彰岳飞、韩世忠等民族英雄之伟绩。后人把他与李唐、马远、夏圭合称为“南宋四大家”秦汉武也明白自己一直纠结这幅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是一幅刘松年的真迹,如果真的是真迹的话,那么这幅画的价值就不光是在三十万后面加个零那么简单,只可惜现在这画是幅残画,即便是真迹无疑,可也因为传承无序,残缺之类的种种原因,价值自然是大减,但是只要确定这是真迹,价值的确是在三十万后面加个零左右。
    许文清看着年轻人,皱紧了眉头,道:“你凭什么那么确定这就是一幅刘松年的画?”
    “凭什么,我凭我手里有另外半幅画,这个理由够不够?”年轻人看着许文清眉开眼笑“更有意思的是,我和这个小秦之间刚好还是有点旧识的,这幅画,必然不会被你三十万拿走。”
    年轻男人声音温和,但却有种不可拒绝的味道。
    “加上我的一半,裱工好一点,千万以上的佳作,三十万的话,会不会太少了一点。”年轻人看着秦汉武笑眯眯的说道“你是愿意赚他的十二万,还是愿意和我一起平分那一千万。”
    年轻人看着秦汉武,扔出了一个天大的馅饼。
    蹲在一边的万宝宝,转过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以及秦汉武的神色,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很想替秦汉武拒绝这个天大的you惑,拒绝这个看上去闪闪光,涂满了甜腻奶油的硕大蛋糕。
    许文清看到这里,没有再说话,把手里的画卷了起来,放到一边呆呆站着的许强的手里,冲年轻人拱了拱手,苦笑一声道;“后生可畏,这东西,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再吞得下了。”
    许文清知道,就算是最后秦汉武选择和自己交易,但是价钱肯定不是现在的三十万,而是最起码也要过百万,可是他许文清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三十万已经是换房子的付了,又再去哪里再弄来钱,这种苦涩,许文清已经品尝过无数次了,这便是穷人逾穷,富人愈富的区别,穷人有梦想,却没有实现梦想的资本,有头脑,却没有让头脑挥出应有的能力,特别是在这种类似于资本的游戏当中,看上去是头脑的交锋,但剖开表面,归根结底还是谁拳头大听谁的的时代。
    秦汉武也没有选择,因为他已经想起来这个微微带点嘲讽声音的年轻人的身份了,他在古玩摊上已经问过了自己两次,而且也是那个自己还在乱葬岗上的时候让自己来北京的年轻人,而且秦汉武很清楚,这个年轻人要让自己做的事情。
    今天生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个局而已,除了傻乎乎冲进来的许文清,所有的人都是已经摆好了位置的棋子,而这一切在万宝宝在把秦汉武拉上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甚至是在秦汉武还没有离开乱葬岗的时候年轻人就已经把现在的这些棋子想好了摆放的位置和时间,就像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把陷阱早早的挖好,静静等待猎物走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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