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七月一日的临近,大街小巷挂满了中国国旗和紫荆花旗帜,宛如一夜之间,香港便被一片中国红笼罩,那样的火热眩目。
    行色匆匆,却不由驻足观望,看着特区政府前忙碌的工作安放那枚巨大的紫荆花标志,还有那些彩灯。
    不知其他人是怎样想的,对安宁而言,除了回归的喜悦之外,还夹杂着一丝庆幸,在这样辉煌事的光芒下,还有什么人会去关注八卦周刊上那些无关痛痒的小道消息呢?
    6月30日,被称为“日落仪式”的英方告别仪式在添马舰东面举行。夜晚降临时,在香港上空飘扬了155年的英国国旗降落。
    这座被人称作“不夜城”的城市注定要度壹个无眠的夜晚。无数的市民涌上街头,在迎接这一历史时刻到来之时,他们将自己也定格成历史画卷中的一点一线。
    在跑马地,无数的香港艺人聚集一堂,还是一次,汇集了香港与内地的艺人放声高歌,释放所有的热情。哪怕雨雾朦胧也挡不住人们高涨的热情。
    这里,不是唯一的庆祝现场。在北京,在上海,在广州,在南京,在重庆,在华盛顿,在伦敦,在东京,在巴黎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有无数的华人在这一天举杯同庆。
    如同这在雨中也雀跃舞动的金狮与巨龙,抑制不下的欢欣与喜悦。
    安宁穿着透明的雨衣,站在舞台上柔声轻唱:“夜幕低垂红灯绿灯霓虹多耀眼,那钟楼轻轻回响”
    目光所及,台下扬起的狮头下是张熟悉的笑脸,那是沈心火。今晚舞狮舞龙的队伍里是香港最好的龙虎武师,甚至有许多,已经升作武指,不作武师好多年了,却在今夜重新举起狮头上场作舞。
    这里不是红馆,没有设置完善的舞台和音响,可,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却只觉得满心欢喜,抑不遵跳着的心。
    应该,有很多人都像她这样的欢欣吧?
    汇演临近尾声时已经将近凌晨,却没有人离开。不论是观众还是艺人,音乐在响,却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夜,却觉得有一种静谧的感觉。
    远处的天空,绽放着无数美丽璀璨的烟花;大银屏上播放着交接仪式的画面;雨雾中,蛇样迤逦的军车,挺拔的身姿;在街对面,警察在等着替换着肩章上的警徽
    不知是谁,一个开始哭泣,仿佛是病毒一样蔓延,极富感染力地让周围的人都泪光盈然。这哭声,带着激动,带着兴奋,带着喜悦,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安与惶惑。
    真的,就这样回归了,仿佛浮萍一般游离在外百年,就这样回归了,仿佛是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这一刻所代表的是什么。
    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湿润,转目处,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目光一对,那人微微一笑,却抽身闪入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虽然看似淡然,可临转身望向大屏幕的那一个眼神,分明带着深深的羡慕与沉沉的眷恋。
    是阿中?这样的夜晚却仍然只能做个隐身于黑暗中的边缘人吗?
    安宁垂下头去,心中隐隐掠过一丝轻叹。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升起,映亮一夜未眠却仍显神采奕奕的眼眸。站在维港,这样望着飘扬在空中的特区旗与五星红旗,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知是谁,把报纸传到她手上。不知是经过几双手传来传去了,报纸已经有些发皱,可这样捧在手上,看着报纸上的大字标题,还有那句“香港明天更美好”不知不觉中,笑生双颊。
    1997年7月1日,历史会记住这一天。
    当李美艳、李坤带着小乖在沙田运动场放飞白鸽时,安宁已经坐上飞往北京的飞机,同行的还有一众中港艺人,昨晚的表演,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在北京,还有更大型的表演在等着他们。
    有些人,闭目养神;有些人,窃窃私语;有些人,面目紧张到像是一次登台的新人;就连一向沉稳平静的汪阿姐都抑不住兴奋的神情。也难怪,虽然个个都算是红遍娱乐圈的顶极艺人,可毕竟这次不是普通的表演,而是在北京,在人民大会堂,在工人体育馆
    接下来的演出,每一场都可以说是意义重大。
    哪怕是人称天王巨星的几位也从未出席过这样的大场面。
    站在工人体育馆的时候,安宁也有些头晕。热浪扑面,除了天气外,还因那些高涨的热情。
    会场里舞动的红旗,震天的欢呼声,整个会惩是一个热情的海洋。而这,还是晚会未曾正式开始之前的热身。
    什么叫辉煌,什么叫宏丽,什么叫壮观,只有参加过国内大型活动的人才能说出一二。无他,人多就是力量。
    不能说一点都不紧张,虽然表面上仍然谈笑风生,可到底心里还是异样紧张,连手心都在冒汗,虽然之前也彩排过几次,可那样的练习,较之参加tvb台庆时还差了许多火候,没有充分的练习,想不紧张都难。
    悄悄和一会将要一起表演的哥哥说了,哥哥却只是微笑,也不说话,只笑着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握,安宁便偷笑起来,平时出汗不多的哥哥,掌心也是为,显然是和她一样只是故作镇定。毕竟这样的大场面不是时时都有幸参与的。
    一旁正在戴项链的巩莉回过头来唤了安宁一声“我这个不懂唱歌的都还没说紧张,你们倒说紧张了,不是成笑话了。”其实巩莉的唱功虽然不是很好,可声音浑厚,自有一种大气。说自己不会唱歌,不过是凑个趣。
    上前帮着她扣好项链的挂钩,一早熟悉,安宁也不掩饰虚饰,只是笑道:“我哪儿像巩姐一样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呢!紧张都很正常了。”
    “呸,在柏林时也没见你说紧张了,还不是人人夸你有东方的温婉。”
    “是啊,温婉,可没人说我像巩姐一样大气。”笑着调侃几句,紧张感却渐渐消散。
    待相偕出场时,谁也看不出曾有过的紧张。一同出场的除了哥哥、巩莉外还有内地的歌坛大哥大刘幻老师和之前在香港经由王非介绍认识的那瑛等人。不过终究不是很熟,自然在他们面前会作出仪态万千的风范。
    一曲团聚,代表的是万千中华儿女的心声,不过对来自香港的艺人来说,这样唱着包含政治含义的歌曲,还是一次,就连哥哥也不敢大意,最近一直都是在练习。可对安宁来说,前世记忆深处记得最深的未必是那些流行歌曲,而是那些经典红歌。
    在刘幻唱罢前几句后,安宁深吸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唱道:“香江女儿心随雁行向北飞”
    眼角瞥见哥哥含笑的眼神,最后一丝顾忌也消失不见,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是可以让她放声高歌的舞台。
    有了在工人体育馆的表演心粗胆大,再入大会堂时便没有了那种压在胸口的紧张感。
    不知是否有政治因素,在大会堂的表演,安宁是和刘得华搭档,而一起表演的除了四大天王外就是王非、叶倩雯、林子祥,都是曾在公开场合支持回归的香港艺人。而且很有代表性的,林、叶代表了八十年代的香港歌坛;四大天王是九十年代的象征;王非是新一代歌坛天后;只有安宁,不是歌星,不过新出炉的六料影后,也算是能代表香港的娱乐精神了。
    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这次庆典活动,每一个能有幸出席的艺人都相当重视,就连作司仪的汪明全也笑言这是她从艺以来参加过最大的活动。
    礼服、西装,刘得华还穿了很有特点的中山装,而安宁穿的则是一袭酒红色镶银边旗袍,被王非笑两个人是不是事先说她了居然都着中装。
    万人大礼堂,金碧辉煌,如同苍穹般的顶棚,红宝石般亮眼的巨大红色五角星灯,耀眼得如同天上星辰闪烁的满天星灯,这里,是每个华人想要放歌的最高殿堂,今夜,属于他们的舞台。
    中文、粤语,交相响应,你唱我和,长达十几分钟的表演,是安宁在之前从未吃过的。不是一首,也不是做嘉宾,而是作为主角之一在做压轴表演,而坐在下面的除了各界代表外,还有国家领导人以及特区的首任特首
    尾声将近,其他的表演嘉宾也鱼贯步上舞台,接受国家领导人亲切地接见,微笑,握手,甚至还微笑着给予了赞扬。这,将是许多人很久很久之后仍不会忘记的荣耀。
    喧哗渐退,就因为那样的繁华,才觉出散场后的冷清。哪怕周围仍有着许许多多同她一样还未完全从兴奋状态中回醒的人。
    抹去脸上的粉底,安宁望着镜中的自己,有几分失神。静了两秒,她突然转身望着坐在她旁边正在卸妆的哥哥。
    “哥哥,十年后,香港回归十周年的晚会上,我们也一起做表演嘉宾好吗?”
    转目看她,张国容笑盈盈的,有些奇怪地道:“你真是奇怪,做表演嘉宾这种事,是我们这样私下说了算的吗?”
    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安宁有些无赖地道:“我不管,总之你答应我就是了。”
    被她突来的撒娇似的举动闹得哭笑不得,哥哥只好点头,一转头,突然笑道:“不如这样,你也答应我,等我在上海大剧院演歌剧时,出演一个角色啊!”看他点头答应自己的请求,安宁已经大喜,不管哥哥说什么自然是一口应下。
    虽然哥哥不会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可她自己却很清楚为什么总是在向哥哥去要那些承诺。想要,让那些承诺像丝线一样,紧紧将他系在这个世界。永远,永远
    北京的表演结束后,安宁没有随大队人马返回香港,而是一个人来到了杭州影视基地。电影自梳已经在这里正式开拍快一个星期。而安宁因为最近忙于参加表演,比其他演员晚入组。
    杭州影视基地,据说是内地一家专业影视拍摄基地,有很多影视剧都在这里劝拍摄。自梳也有一部分戏是在这里拍摄的,但更正确一点说,大部分的嘲不是在基地内完成,而是在靠近杭州的湖州市双林古镇。
    按照剧情,整个故事其实是发生在广东顺德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最后定的拍摄地是苏杭一带。
    双林古镇,是典型的江南风景,波水桥影,青瓦白墙,温婉脱俗一如清丽佳人,极富古韵。
    安宁笑言和杨彩尼一样透着一股清纯的气息。本是玩笑话,可看到杨彩尼不经意间的羞怯,安宁却笑自己可能是真的说中了。倒是李绮红惯于吐槽,直笑杨彩尼是看到安宁才害羞的。
    有些惊讶,弄不明白,但看她们两个玩笑的样子,应该已经在这几天的拍摄中混得熟了,李绮红原本就是开朗的性格,不单只和杨彩尼混得熟悉,就连台湾过来的归雅蕾和赵文宣,也和她熟起来。
    看到安宁有些疑惑的表情,赵文宣清咳一声,转过头去只是笑。安宁挑起眉,故意坏心地叫了一声“姐夫”让赵文宣更是一阵猛咳,干脆躲得老远。还是归雅蕾好心,推了李绮红一下,李绮红才嘻嘻哈哈的笑了:“女孩子嘛,看到情人总是会害羞的。”
    一句话,让安宁也大窘。一次拍女同电影,就算是觉得自己的选择对今后的演艺道路很有帮助,可是心里难免忐忑,可偏偏进入剧组的一声戏,张芝亮就安排的是吻戏。
    虽然和杨彩尼也算有过接触,算不上是姐妹淘,但彼此之间还算颇有好感,可好感归好感,拍吻戏,就
    这一声吻戏,可以说是安宁所有的吻戏之中最艰难的一次。明明眼前是如花似玉的美女,可用旁观的李绮红的话说:你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夜叉鬼耶!
    听着她怪怪的声调,安宁很想问“你个鬼妹知道什么是夜叉吗?”
    虽然气闷,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作为导演的张芝亮没有说得那么毒,可一次又一次的ng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觉悟的凝视,俯身,唇轻轻地碰上那双有些凉的唇瓣
    “ng!”
    又一次ng后,张芝亮站在安宁面前转了半天,回过头来只说了一句话:“不要用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
    点头,却是在深思片刻后才明白张芝亮的意思。是,她现在看杨彩尼不再是看夜叉一样的紧张。可那样的深情并不是女人在看女人,而是女人在看男人。眷恋的温纯的柔美的
    她在吻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她爱上的同性。
    一声戏,就这样草草收场,虽然张芝亮很婉转地说了让安宁再多考虑一下。可安宁的心却似火烧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拍其他的戏,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冷嘲热讽,在被丈夫出卖独自面对军阀的惶惑不安心痛绝望与决然,和丈夫的决裂冷冽,她演得得心应手,全不带半分犹疑,可是一旦拍到和杨彩尼的亲热戏时,总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做监制的曾至伟玩笑道:“你多看看我,再多看看那些男人,就知道该怎么拍了。”
    李绮红更是搞笑地拥着她“吻女人嘛!其实很容易的,我来教你啊!这种事很平常的,不说外国这样的多了,就是之前我也做过了”可不是做过了,在金枝玉叶2里她也演过喜欢女人的。不过那是喜剧,夸张的很。
    被她抱得紧了,安宁只是吃吃的笑。却不想李绮红竟真的扳过她的身体,挑起她的下巴,说吻就吻,虽然喝下唇对唇,却让安宁大受打击,就连在一旁的杨彩尼都当场愣住。
    看着李绮红一推安宁“去,现在试试啦!”不禁大惊,反身跑得老远。
    看着杨彩尼脸色发白,安宁摸摸唇,实在不忍让她也受这样的打击,到底杨彩尼是玉女,哪儿会像这个鬼妹这么开放啊!
    虽然没有真个去试戏,可到底还是说服了杨彩尼与她住同一个房间。头靠着头,迷蒙中,细语声声,倒真是感情大涨,显出几分姐妹情深的意味。
    而安宁则更深层次地去研究玉环这个角色,这个从良的妓女,被男人欺骗出场,经历无数再也无法相信男人的女人。爱上意欢,爱上那个唯一对她好的女人,似乎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
    可是,她究竟是怎样去看意欢的?是以怎样的眼神,怎样的心情,爱着她,是以女人的身份,还是以一种假男人的心态?
    这个度很不好掌握。真的像曾至伟说的那样,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男人对待女人的态度?不,不应该完全是那样
    终于,亲热戏再次被提到拍摄计划上。虽然这样的戏份所占的比例并不大,却是重要无比。
    开机后,安宁静静站了两秒,然后,有微妙的变化,被摄像机捕捉到的眼神,先是有些茫然,然后落在杨彩尼的脸上,转为专注,那样热切的,渴望的,有着想要独占她的**与强势;却又有企求得到爱的卑微与胆怯,平等的,理解的,全心全意的呵护。
    玉欢看意欢的眼神,既非男人,也非女人,只是一个卑微渴望爱的灵魂
    唇,火热,却那样轻轻颤抖,带着那样的忐忑,吻上爱人的唇
    86三卷影后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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