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哪里都被驱赶,看着它就如同看着什么脏东西。
    那些冰冷的眼神,一度让裴歌的某些信念也在动摇。
    直到在它快饿死的时候,一个饿得眼睛都发出诡异光芒的小女孩,将刚讨来的半个窝窝头,分给了它一半。
    就是那半个窝窝头,救了那只小狗的性命,也挽救了裴歌即将崩塌的信念。
    这之后,他再未有过任何动摇。
    裴歌从一只狗的视角,看到了战乱下的黎民百姓和万物众生。
    他哀怜这些生命,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
    就连那个救他的小女孩,也在一个冬日里活活冻死了。
    哪怕裴歌已经用尽全力去温暖她了,也阻挡不了死神带走她的脚步。
    一人一狗,相依为命了小半年,但她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这时候,师父出现了。
    裴歌央求自己的师父,救这个小女孩。
    师父说她做不到。
    “师父,你是神啊,为什么会做不到呢?”裴歌眼里满是祈求。
    师父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裴歌这辈子都忘不掉。
    后来裴歌才知道。
    师父原本也是时空站备受看好的执行者。
    但她在一次执行任务期间,爱上了自己的任务对象。
    想要强行改变他悲剧的命运。
    然而不但没能改变,反而还害死了他。
    师父也损了大半的修为,提前就退了休,开始专心带徒。
    “听着,歌儿,如果你不想以后再经历更多这种遗憾,那就努力修炼吧。”
    “我们这些人,虽然神骨仙身,但也只有几百年的生命。你不一样,你天生便具有神骨,又拥有一番奇妙的造化。如果你潜心修炼,或许你会成为咱们时空站,真正的神明。”
    “在咱们时空站,完成的任务越多,便拥有更高的能量和权限,也能做成更多的事情。也许到那时,你就能为更多像她这样的人带来希望。”
    “只是要记住一点,哪怕是神,也不能逾越了分寸,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裴歌看着破庙里,那个小小的被冻僵的小身体,汪汪叫了两声。
    那个小女孩,用半个窝窝头,洗去了裴歌身上日渐增长的魔性。
    作为小狗与她相依为命的这半年,让他真正懂了人性。
    而她的死,则让裴歌拥有了神性。
    因为从那天起,裴歌就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他将人的那些七情六欲,都埋葬在这个寒冷的冬天。
    师父看到了他的决心。
    但仍然害怕裴歌走她的老路。
    为他挑的任务要么是非人类,要么就是比较悲催的剧本,丧妻丧夫丧子早夭这种都是比较常见的。
    裴歌在古代最多的身份,刚痛失爱妻的鳏夫。
    将士遗孀、被赶出豪门的落魄上门女婿。
    还有刚被抓上山寨、但整个山寨都被官府灭了、女山大王也被杀了的压寨相公。
    以及,坏事做绝的大太监。
    后来看他日趋成熟,给他接的都是那种家国破败壮志未酬的报国者、一腔悲愤无处言说活活被气死的名士。
    师父还怕精心培育的小苗苗长歪了,总喜欢偷偷来看他。
    但没多久她就知道自己顾虑太多了。
    裴歌不愧是天生便具有神骨、又极具慧根之人。
    不但每一桩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出色,修为也是突飞猛进。
    他拥有大爱,珍视他生命中出现的那些人,却又不流连于小情小爱。
    仿佛这个人,生来就是要成为一个神的。
    师父心疼裴歌,认为他这是摒弃了自己的欲~望,为了世人牺牲了自己。
    裴歌不赞成这种说法。
    “师父,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跟伟大。”
    裴歌低下头,“我只是一个胆小的人。”
    “胆小?”
    “嗯。”
    裴歌抬起头,眺望着远方。
    “想要救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更可怕的是,芸芸众生,几乎每一个人都要承受这种痛苦。”
    “我在想,只要我足够强,那么是否能减少一些苦痛?”
    这原本是师父所希望的,但当裴歌真的坚定走这一条路时,她又无比不舍。
    因为这条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很多人都没有坚持下来。
    后来师父不在了,裴歌接了更多的任务。
    还延续着师父为他挑任务的风格,当过球星,做过职业选手,以及各种各样的身份。
    裴歌清楚,自己早已经摒弃了情爱这种东西。
    无法给别人幸福。
    所以不只是对任务对象,与其他的凡人也不会逾越那条线。
    可能有人会说:你作为神的一生多无趣啊,连爱情的滋味都没有尝过。
    裴歌会说:我作为神的一生已经很幸运了,除了爱情,我什么都有了。
    没有对与错,好与不好,端看个人选择。
    只要他觉得值得,那样就够了。
    接恋综任务,是无奈之举。
    帮徒弟收拾善后这种事情,以前师父也没少为他干过。
    裴歌也相信,自己丰富的任务经验,足以应对这档节目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也能为这个任务划下圆满结局,努力不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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