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应了一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向着老太太说的地方走去。
    视野的余光里,那个男子进了院子没过几秒又走了出来,去向了别处,老太太对此视而不见,坐在了林松的躺椅上,捡起了地上的扇子。
    ‘仙府的人?’
    林松心里嘀咕着。
    这些修士凡人是看不见的,自然老太太的反应十分正常。
    ‘仙府的人都已经找到了这里,看样子我自绝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修行界,所有人都在寻我,遍及各处,大海捞针。’
    林松心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回想起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恍若昨日,历历在目。
    重要的是,他赌对了!
    这股毁灭和新生的力量,助他彻底金蝉脱壳,摆脱命鹤,看样子也摆脱了天道,现在看来确实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当时的形势十分危急,他心里很明白,即便是强行拒绝了命鹤,也依旧无法摆脱被操控的命运。
    命鹤和天道,两个世界之间共同谋划了如此多年的计划,又怎么可能会在最后功亏一篑。
    命鹤是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天道亦是如此。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即便从命鹤的手中逃脱,恐怕也无法躲过天道的追索,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所以,想要摆脱命运,除非彻底毁灭自身,毁灭自身的一切,所有。
    将一切都抹去,自然就能摆脱命运,重获新生。
    光可以毁灭一切,但光也是永恒存在的,这股矛盾的怪异力量,给了杨桉唯一的机会,他成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获得了新生。
    就像是日落西山之后,第二日的清晨再度升起的太阳。
    毁灭与新生,不破亦不立。
    当然,要说杨桉会如此果决的舍弃努力的一切,他也舍不得。
    那毕竟是他一路摸爬滚打而来,经历了无数的战斗才终于达到的地步。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连自身的一切都是被操控的,他又如何敢保证,这一路而来的收获不是被操控的呢?
    术法、功法、禁器碎片、天道法则……
    不管是从原界的彻底崩溃,还是身处于整个庞大的计划之中,杨桉对于命鹤都充满了不信任。
    不过显然这个计划之中出现了纰漏的一环,是谁也没想到在继承仚火融合命之前,他会擅自将禁器和天道法则融合,以此导致他识破了这个计划。
    也就是说,禁器和天道法则融合之后的力量,同样也是属于计划之外的意外产物,谁也没有料到。
    正因为如此,杨桉决定放手一搏,抓住机会。
    若是无法完全毁灭获得新生,那么天道和命鹤必然不会让他死亡,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希望。
    但若是成功的话,就可以摆脱命运。
    他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却能肯定自己不会死亡。
    几率对半,要么被命运束缚,要么获得新生,完全值得一试。
    就这样,在见到仙府之人出现的那一刻,他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成功了!
    仙府之人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修行界已经得知了他的消息,派人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这恰好说明,连天道都无法追索到他的痕迹。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重获新生,之前的一切,彻底舍弃。
    不管是法力还是灵韵,包括自己那能够鉴定物品并且将其净化的特殊能力,还有能够看透未来的世界之眼,也全都消失不见,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在新生之后醒来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被动的接收了关于这幅新身体的一切记忆,就像当初去到原界之时一样。
    这个新身份,是一个大学毕业了两年的年轻人,现在的他,叫做林松。
    所在的地方叫做小河镇,因为镇里有条小河,被镇上的人戏称为护城河而得名。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还有三样东西留了下来,他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一是神感,神识和感知结合之后的产物。
    二是仚火,也就是希望之光,成了他体内现在唯一可以动用的力量。
    三便是助他脱离命运的光,毁灭和新生的矛盾力量。
    这股力量,杨桉……不,现在应该叫林松。
    林松将其称之为“烛光”。
    烛,即对应烛九阴,传说之中掌管昼夜分化的龙,闭上双眼便是天黑,张开双眼便是白昼。
    这既是毁灭,同样也是新生。
    只不过烛光在助他死生之后,便陷入了蛰伏的状态,暂时无法再动用。
    对于这个结果,林松是欣喜的,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也让他在这些天之中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不管是法力还是灵韵,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浊气污染,最终崩溃。
    唯有光不会。
    既然如此,法力和灵韵有何用?
    只要是能被浊气污染的力量,到头来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过是徒耗力气。
    这虽然无法证明命鹤和天道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是却给了林松一个新的可能性。
    现在的他没有法力,也没有灵韵,只剩下光。
    他要寻找一个新的力量,一种新的体系,不被浊气影响的体系,在即将到来的世界崩溃之前,拯救这一切。
    当然,在此之前,他需要观望,静观其变,寻找机会。
    一路不快不慢,很快林松就走到了老太太说的地方,距离镇上中学不远的一片自建楼。
    罗老师是中学里的老师,同样也是镇子里土生土长的人,眼前的一栋三层小楼便是罗老师家,比林松的家要大上不少,不过也有些年头。
    林松现在是普通人,自然也要以普通人的心态去做事,才能不露出任何的马脚。
    他不会小看命鹤和天道,就算是露出的蛛丝马迹,也难保不会被他们发现。
    虽然是重获了新生之后摆脱了一切,但是若被他们找到的话,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在楼下犹豫了片刻,林松的性格向来就比较内敛,听了老太太的话过来,临了也没了胆气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敲门。
    这种找对象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头一遭。
    正犹豫着,那门突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谢了顶只剩为数不多的头发,还戴着眼镜穿着灰色大衣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林松。
    “小伙子,你找谁?”
    罗老师名叫罗拥舟,抚了抚眼镜,对林松问道。
    这时候,林松才从背后提出刚路过市集,买的一袋子红苹果,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罗老师你好,是周奶奶让我过来的。”
    说起老太太,罗拥舟顿时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上下打量着林松,点了点头。
    “你是叫林松吧?南大毕业的大学生?大伟的儿子?”
    “是我。”
    “我一听周婶儿说起你这孩子就高兴,快进来,进来坐坐,你说你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呀,太见外了不是。”
    罗拥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热情的带着林松进了屋。
    “说起来你爸是我曾经的发小,都是老一辈的交道,你得叫我声大伯。”
    “罗大伯。”
    都被人拉进了屋,这时候再客套就虚伪了,林松也一口应下。
    罗拥舟也显得很是高兴。
    “你的事我都知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了,一个人也不容易,平时听人说起啊,大伯这心里也不是滋味,早就想看看你,终于见到了。”
    随着罗大伯坐下,罗大伯一边热情的给林松倒茶,一边感慨着说道。
    随后两人便寒暄了一番。
    说起林松这几年的生活,说起他辞掉的工作,说起他对未来的打算,罗拥舟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容,看林松的样子像是怎么看都很满意。
    “不走好,不走好,咱这镇子虽然不大,但是活也不少,各有各的门路,干啥不是生活。
    就说我家那妮子,罗雨,你可能不认识,比你小一岁,毕了业也没找到工作,我就让她回家,过段时间去考公考事业那不也是一条路嘛。
    正好她娘俩去集市上买菜,等下你陪大伯喝两杯,吃顿饭,咱好好聊聊,顺便啊,让你认识认识我家那妮子,多走动走动。”
    罗大伯说着说着就开始点题,要不说人家是老师呢,干正事不会偏离主线。
    林松过来的目的也是这个,说起这个也明白什么意思,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聊着聊着,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爸,我妈买了鱼,今晚咱吃红烧鱼,你看……咦?”
    罗拥舟的爱人王梅将罗雨手中的菜接过去对称,以免市集上的人缺斤少两,而罗雨说着话时突然看到了林松,话头停了下来,一脸疑惑。
    林松也自然看向了罗雨,确实如老太太所说,罗大伯家的女儿人长得不错。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秀发,青春靓丽,身姿窈窕。
    罗拥舟当即便笑着向自家女儿介绍林松,话里满是夸赞。
    王梅也看向了林松,热情的招呼起来,埋怨罗拥舟只倒茶怎么不弄点水果,接着便去为林松弄点水果,两口子都是心照不宣。
    “小雨帮我招待一下,顺道你们也认识认识,我去看看你妈需不需要帮忙。”
    罗拥舟笑着起身,将招待林松的事交给了罗雨,随后跟着王梅一道离开。
    这时候罗雨就算再傻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略显尴尬的冲着林松笑了笑。
    “那个……你喝茶。”
    她指了指林松面前的茶,眼下的气氛好似要裂开了一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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