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姝本想反驳,“若新生入学第一天,讲堂是在甲一室。”怕赵静姝不知道在哪儿,继续道:“就在前头那颗槐树左边,离这儿不远,你出门左转一直走就是了。”
    赵静姝的怒火被这突然来的温和之言给浇灭了,只是那说话之人让她木讷,“你...”
    “我?”少年呆愣愣的指着自己,细细瞧了瞧前头的身姿比较瘦弱的赵静姝,突然觉得他有些熟悉,“我是不是见过你?”
    “没有!”赵静姝抱着书,朝学正躬身致歉后退出了讲室。
    赵静姝走后学正继续教书,“凡考试,皆有翰林院与礼部共同商讨出题,而审题看题都在于各翰林学士,学士皆是学识渊博之人,所喜好的文章风格也不一…”
    少年身旁坐着的是李公武,“四郎,你是识得那小生?”
    丁绍德十分犹豫的摇着头,“很眼熟,但是说不上来。”
    老学正边说从讲室后面慢慢走至前,“熟悉风格,投其所好只是为当时之应考…”
    李公武继续翻看着自己书,“劝你,今后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殿试中,官家问话前会有一道诗赋,对诗,填诗,作诗,殿试登第的进士都是为官的,所考诗赋也都与家国大事息息相关,你们翻到...”
    “公武兄,认得他?”
    “不认得。”李公武摇头,“但我见过!”
    “公武兄说的这般神秘,他该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吧...”
    “她...”
    “李公武,由你来背诵杜少陵的《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见赠》。”老学正走到他们身前厉声道。
    第53章玉不琢何以成器
    李公武侧头看着丁绍德,瞪着眼珠子,丁绍德则捂着嘴幸灾乐祸笑道,“学生,洗耳恭听。”
    李公武盖书起身,“忽忽峡中睡,悲风方一醒...自云帝里女...千秋一拭泪...吾闻聪明主,治国用轻刑...荣华贵少壮,岂食楚江萍。”全诗共六十句,他一字不漏无差错的背了出来。
    李公武坐下后,丁绍德打趣他,“公武哥哥过目不忘,泓佩服至极。”
    “丁季泓,你来说一下此诗全诗的意思。”花白胡子老学正,怒睁着眼睛凝着他们二人。
    “丁教授,学生也,洗耳恭听。”
    “我...”丁绍德踩了他一下,“你...”
    老学正大怒,“放肆,春闱在即,你二人却在此荒废度日,李公武你是仰仗自己天资聪颖吗?丁季泓是觉得身为大相公息子,家中恩荫候补就不用学习了?”
    李公武羞愧的站起躬身,“学生知错了。”
    丁绍德不为所动,李公武便用手肘推了推她,她合起手躬身,“学生知错,但学生若考不中,即使一生不为官也绝不会用家中候补名额。”
    丁绍德的话让讲堂其他学生哄笑了起来,因为在此之前,几乎无人看好她,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这些学生不过都是十七八的少年,家中父辈皆是朝官,自幼受资历老道的学究先生的教授,纵使不好学但那肚子里总会有些墨水的。
    老学正在国子监教学多年,威望极高,眼光也十分厉害,成不成才,有没有才,他看一眼便知,丁绍德并非真的不学无术,像乐律这样极为复杂难懂的东西她能够在此年纪就有极高的造诣,已不是聪慧二字能够表她的了。
    而且此人年纪轻轻便有这样深的城府,难道不是一个做官的好苗子?
    至少老学正觉得,她该是生而在朝堂的,该是成为皇帝的心腹,“你倒是硬气。”
    “下堂后,你二人到槐树下顶书三刻,作为惩罚。”
    李公武为杨亿徒,颇受杨亿喜爱,杨亿与老学正交好,丁绍德没来之前,李公武可是国子监的表率,出身高贵,却为人宽和,与其他师兄弟相处的融洽,为各大老师称赞。
    丁绍德刚来没几日,李公武就随着她一同受罚了。
    槐树是一颗老树,树干宽广到要由十几人张臂环抱才能抱住,树下有一个圆形的讲坛,丁绍德与李公武便罚在此处顶书。
    “你不是比我这个老师还看好公武吗,怎的也舍得罚他了?”杨亿今日来国子监巡查,一来便看到了槐树下围观的场面。
    “《孟子·梁惠王下》中言:‘今有璞玉于此,虽万镒,必使玉人雕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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