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寨主虽然落草为寇,但射箭的功夫却从未落下,每日早晚打靶,风雨无阻,那破空的力道花见雪一眼就认了出来。
    “虽然娘从未提及,但我知道她心中一直有件大憾事,那就是报国无门,白白浪费了一身功夫。能重新上战场对她来说不亚于重新活了一次。裴姐姐,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娘。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遇见你?”
    花见雪留下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抱住应如风,深深地埋进她的怀中。
    他命运多舛,很小就学会把哭当做武器。无论是在继母面前,在亲爹面前,还是在亲娘面前,他的眼泪总是带着目的,他掉每一滴泪之前都会揣摩是否合时宜,能否勾起她们的同情,怜惜和宠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这一次却是全然发自内心的。他被安全感淹没,不需要装可怜,更不需要在哭的时候察言观色,完全凭着本心释放感情。
    应如风抚摸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慰道:“与你们相识也是我的福气。”
    这场离间计是她和辛无忧共同定下的。她通过千影阁的资料得知,库坦大王女有勇无谋,二王女为人阴险,两人的同盟脆弱不堪,只要稍加挑拨就会分崩离析。
    她制作的火弹箭在这个时代虽然是大杀器,但短时间内造不出足够多的箭大面积对敌,只能用在刀刃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此箭于万军之中取一位库坦王女的首级,接下来产生哗变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方法有了,却少了一位神箭手。而且这位神箭手必须提前埋伏在城外的高山上,几乎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很容易有去无回。
    花寨主听闻此事后,主动请缨带领一队兵马前往,临行前秀得那一手箭术连久经战场的辛无忧见了都直呼花神箭。
    城楼上的温情与城楼下的杀伐奇异地融为一体。
    随着投石机启动,一颗颗巨石从天而降,一群群库坦兵被砸成了肉饼,奋力攻城的前排兵没有了后续补充,渐渐抵挡不住,连撞城木都难以推动。
    后排混乱不堪,库坦兵的退路被堵得死死的,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萝城的城门忽然洞开,蛰伏已久的萝城军吆喝着杀了出去,如同砍菜切瓜一般,把群龙无首的库坦大军杀得人仰马翻。
    领头的两位正是辛将军的大女儿辛似海和小女儿辛似浪。辛似海虽然胸无点墨,但在祖母的看顾下,家传的功夫也从未落下,练就一身腱子肉。
    她第一次上阵,犹如血脉觉醒一般,挥舞着两柄铁斧直冲入敌方阵中,两条胳膊如同绞肉机一般砍飞敌军的脑袋,一马当先,杀得兴起,亲随叫都叫不住。
    库坦军本就心不齐,这会儿既要跟自己人打,还要跟敌军打,四面楚歌,像稻田里毫无反抗之力的麦子一般,任凭萝城军收割。
    库坦二王女也死在乱箭之中,争了小半辈子,没想到最后和姐姐葬在了一起。
    此战之后,七万库坦军被歼掉三万,剩下的人被萝城军追赶着,狼狈地逃回库坦。
    应如风借机将边境的几座小城纳入囊中。
    此战之后,应如风名声大噪。
    “你们知道吗?咱们的城主,裴家家主,此次大战的幕后指挥者竟然是当今五皇女。”
    “全靠五皇女拿出裴府的存粮和银钱,否则我们焉有命活?库坦人最是残暴,我听说他们会吃人肉的。”
    “是啊是啊,多亏了五皇女,听说朝廷陈兵流城,直接放弃了萝城。这样不顾我们死活的朝廷,不要也罢。要是五皇女自立为王,我第一个支持。”
    茶楼厢房中,应如风勾起唇角,“自立为王?听着不错。”
    “那你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拿下流城吗?”辛似海问道。
    应如风摇头,“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库坦多年来一直都是母皇的心病,如此好的机会,我若是放过,还不得把她气死?大兴内部就留给应如行她们自己斗去吧。”
    “好!我还没杀够呢。”辛似海转了转酸痛的肩膀,“砍人可真爽。不过,要是砍自己人,我还真下不去手,还是砍库坦人好。”
    “你长点心吧。幸好这次库坦人群龙无首,让你随便砍。你可知你冲进库坦阵中时,你老娘的脸都吓绿了。”应如风无奈地说道。
    “我这不是憋屈了一个月,一时刹不住手脚嘛。”辛似海憨笑了一声,“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比看小郎听小曲儿更爽的事情。”
    战场最能激发血性,应如风不喜杀伐,站上城楼时,也不由地心潮澎湃,更别提辛似海这样的天生武将。
    两人聊得正欢,烛心突然敲门闯了进来,在应如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应如风听完就站起来往外走去。
    辛似海连忙说道:“有急事要去处理吗?晚上还有庆功宴呢。”
    “不是什么大事。”应如风唇边浮起一抹玩味的笑,“一条小鱼儿跑了而已。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庆功宴的。”
    应如风早上离开后,蓝潇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绑在头顶而极度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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