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理寺卿宋正和刑部尚书李廉,都察院院正陈楚安三人相互谦让后,方才入座,手持威棒的衙役齐声大喊“威武,升堂。”
    原先还有些吵闹的公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后面挤着想要到前面的人也发悚得不敢在乱动,唯剩下一双招子四处张望。
    年逾五十,生了一张方方正正,清正不阿脸的大理寺卿宋正手中惊堂木一拍,厉声质问,“沈宥齐,有人状告你科举舞弊,现证据确凿,你可认!”
    立于堂中的沈归砚身姿提拔,不卑不亢,“草民没有做过的事情,恕草民不认,草民更不知道是何人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陷害草民,好置草民于死地。当日少卿大人带着一干官兵上门时,草民就有一件事好奇许久,大人为何笃定认为草民是在作弊,连盘问都没有就直接让草民签字画押,认下此罪名。”
    但凡他没有在牢里多留几个心眼子,恐怕他都等不来开堂,而是直接死在牢里,好来个死无对证。
    宋正挼了把胡子,不满他的质疑,“自是有人证,要是没有人证,本官又岂会胡乱抓人。”
    沈归砚毫不避让,甚至带着一丝嘲弄,“敢问大人,人证何在?”
    宋正早知道他会有此问,手中惊堂木一拍,“来人,传证人。”
    很快,所谓的证人走了上来。
    人证不是别人,正是在摘星楼和他们有过争执的莫青书。
    “是你这个小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宝珠看着上堂作证的人,眼睛愤恨得能喷火。
    怪不得芩竹让她回想一下自己是否得罪了人,但她从小到大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一时间竟将最近得罪的小人给忘了。
    莫青书对她的愤怒置之一笑,手指轻掸袖口上本不存在的尘埃,端得君子端方,温润有礼,“郡主见到小生出现在这里,好像很意外。”
    宝珠见他居然还有脸对自己笑,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他的这张脸给撕得稀巴烂。
    她也明白现在是在公堂上,她就算是在想把他的腿打断也得等案子审完后,又看不得他如此嚣张的小人行径,转过头向坐在首位的宋正说,“这人和本郡主有过仇,所以他的证据不足以成立!而且本郡主怀疑,就是这个阴险狡诈,小肚鸡肠的小人嫉妒沈归砚的成绩压他一头,他不服气,就想要用这种阴险下作的手段毁了他,好让自己成为新科第一。”
    她虽对一些弯弯道道不清楚,不代表她看的话本子里没教过借刀杀人。
    莫青书对她的控诉,恶意倒打一耙仅是皱了下眉头,“我和郡主以及郡马爷之间其实是有过过节,可是小生向来大度,这一次检举沈举人作弊只是单纯看不惯有人仗着出身世家,恶意垄断他人的数十年寒窗苦读的功劳,窃取他人成果为自身所用,意图动摇国之根本。
    难道小生想要维护自身的利益,天底下所有读书人的利益,维持科举的公平性,落在郡主眼里就成了是为一己之私的嫉妒不成!”
    “你胡说,本郡主………”气急了的宝珠就要口不择言之时,沈归砚及时出声打断,并上前一步挡在宝珠面前。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保障自己的利益,天底下读书人的利益,可你嘴上的大义凛然究竟是为你所谓的一己之私污蔑我,还是真的惩恶扬善,不惧权贵,我想你应该在清楚不过。”
    莫青书否认,并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厉声指责,“我当然是为了全天下读书人的利益,你们世家从小到大就受着我们普通黔首的供养,难道现在还要垄断我们唯一改换门庭的机会吗。”
    莫青书同仇敌忾的话立马引来了读书人的附和,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谁想的不是一朝金榜题名,荣归故里,改善出身,可是当他们唯一的路被人给拦截住了,他们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恼!
    他很聪明的知道,如何挑起别人舆论来为自己造势,也能利用自己的身份获得同情心。
    如果他今日遇到的是别人,恐怕是真的有嘴说不清,可他的对手是他。
    应对此景的沈归砚依旧不疾不徐,姿态闲散得不像是在公堂之上被千万人唾弃,“你说我出身世家,可我从小是在乡野中长大,从去年回到沈家认祖归宗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足一年,这里的人都能指责我,唯有你莫大少爷没有资格,你出身于汝南莫家,祖上曾出过一任首辅,两位太师,其姑父更是贵为当朝礼部尚书,试问这样的你都说自己是普通百姓,天底下还有真正的普通百姓吗?”
    趁他语凝哽喉,沈归砚步步紧逼,“你说我作弊,那我问你,所谓的证据该不会就是你口头的一句话,还是想要借用我身为沈家子,出身世家来定罪,就因为我不符合大众眼中的完美受害者形象。”
    “莫公子也承认之前与我,以及我的夫人有过龌龊,既是有过龌龊,便代表你的供词不足以成立,谁知道你的证词是真是假,是恶意污蔑还是借机报复。”
    对方仅是三言两语差点儿把自己给绕进去的莫青书暗自心惊,当即否认,“自然不是,我有其他的人证。”
    宋正手中惊堂木再次一拍,“来人,传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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