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淮青从你们这儿要走了一位人族女性。”别雨说。
    工作人员注意到别雨直呼淮鬼王的名字,这意味着别雨的地位定是在淮鬼王之上。
    于是工作人员想了想回答:“是的。不过听说在淮鬼王府前那人族跑了,现在淮鬼王也没能找到那人族。或许已经被其他鬼族分食了。”
    别雨摇头:“不要紧。我与那人族有些私仇,她偷走了我一些东西,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工作人员觉得自己即将迎来一个升职的好机会,因为将别雨送到淮鬼王那边去之前,夜卖会为别雨换上了一身新娘服,而别雨身上本来的东西则是被夜卖会拿走了。
    只是时间太赶,夜卖会还没来得及将别雨锦囊中的物品进行分类,估价。
    “小姐,我可以将那人族的锦囊拿给你,以便你找到被那人族偷走的东西,如何?”工作人员殷勤的说。
    别雨惊讶的看向那名工作人员,随即语气有些欢喜地说:“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那工作人员回答:“没问题,这并非什么大事。我这就去为你们拿。”
    能卖这位大人物和镜中君一个人情才是大事儿,只是一个锦囊而已,算得上什么。
    工作人员离开后,别雨笑着拍了拍镜中君的肩膀。
    “镜中君,多谢。”
    镜中君佯装不懂的问:“何故道谢?”
    别雨轻快的眨眨眼:“多亏你的身份,我能拿回我的锦囊了。”
    镜中君微笑着看向别雨:“如果你想,你还可以得到更多。”
    别雨笑起来,尖尖的虎牙抵着殷红、饱满的下唇,看起来倒是活泼又可爱,只是了解别雨的人都知道,当她露出这表情时,便代表着她做好了坑人的准备。
    “更多?真的假的?”别雨问。
    卓莺要是落到这鬼族手中,怕是难逃一死。
    镜中君看向别雨的方向,隐藏于白桦木面具下的漆黑眼珠凝视着别雨,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知道,只要你向我提出‘要求’,我就能满足你。”镜中君以低哑的嗓音开口,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别雨隔着笼纱注视着镜中君,她神情恍惚,心中再次产生了怪异的错觉。
    但又在下一秒被系统发出的警报激醒。
    “警告!警告!有人正试图越过防火墙!启动一级戒备状态。”
    别雨猛地清醒过来,她眯了下眼,清醒的问:“卓莺是今晚的商品?”
    镜中君移开视线,他知道自己对别雨的又一次蛊惑失败了,别雨的意志力实在坚定。
    大多数人在镜中君的引诱下都会直白的袒露自己的欲望,除了别雨和别泷,别家吗……
    镜中君颔首:“她是。”
    “你需要我帮你把卓莺从这夜卖会捞出来吗?”镜中君微笑着说:“我可以帮你,这对我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别雨警觉地抬头:“这算我向你提出的要求吗?”
    镜中君说:“自然。”
    别雨叹口气:“你动动手指就能完成的事儿却要算作我们交易的一部分,这让我觉得实在是划不着。还是算了吧。”
    “哦?”镜中君藏在面具下的眉毛微皱,这卓莺也算是镜中君为别雨下的一个套。
    就像为别雨提出他可以帮忙收拾邵子石那样。
    这些都是镜中君为了别雨向他提出要求设下的陷阱,尽管镜中君在其中只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动作。
    如今再度被别雨拒绝。
    镜中君也感到了疑惑,从他了解的别雨来看,她并非是这般无情、自私之人才是。
    别雨本就是为寻找卓莺离开认剑峰,如今有了拯救卓莺的方法,她直接放弃,属实没有半点修仙者的气质和拯救众生的怜悯之心。
    难道仅是为了不让他如愿?
    “我只能告诉谬音阁弟子,他们可怜的师妹流落应辛城被残忍杀害了。”别雨事不关己地说,她摊开手:“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但我在这应辛城、连自身难保都非常困难。我可以帮助一个人,但那必须得是我自己也安全的情况下,若是我自身难保,我又如何帮她?”
    卓莺说白了对别雨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尽管别雨很想做些什么帮助自己的同胞。但那也是需要分状况的,如今这状况,别雨不适合散发她的同情心。
    至少现在不适合。
    镜中君偏了下头,别雨的重点始终是她自己要怎样,她没有想过可以寻求镜中君的帮助。也就是说,镜中君从来都不在别雨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你向我提出请求,我可以将你们送回人家。”镜中君再度提醒道。
    别雨叹口气说:“算了吧,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人情。”
    她在心中补充,特别是眼前未知身份,能让应辛城所有鬼族都将他奉作神明的镜中君,与镜中君交易,就像是与狼共舞。
    听起来便非常危险。何况镜中君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别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转头在心里向系统吐槽:“这镜中君活像搞传销,跟你猛猛画饼、告诉你能得到什么。却闭口不提你需要付出什么。”
    “傻b才上当。”
    系统欣慰的松口气,它的宿主是反诈骗高手,它不用担心宿主遭遇杀猪盘。
    镜中君:“。”
    他没有指出别雨如今在鬼城应辛得到如此待遇、不仅没有被鬼族抓去做成刺身,还能踩众鬼王一头,正是因为镜中君的原因。
    这何尝不是一种欠了镜中君的人情呢?
    镜中君开始思考这问题。
    下方的拍卖会开始了,先出现的拍卖品皆是一些来自人间稀奇、但也不太稀奇的东西,比如什么驻颜丹、香膏、地元丹之类的。
    鉴于鬼城和人间的联系被断开很长一段时间,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落到鬼族上层的女性中倒是变得格外抢手。无论在哪个时代美容保养总是女性们最优先的选择。
    当女性喜爱的商品拍卖完毕后,便轮到一些法宝之类的玩意拍卖,别雨眼尖的注意到那些法器上还沾染着血痕——
    估计是夜卖会从某个人族的倒霉蛋手中现抢的,出乎意料这些沾着人血的法宝卖的很好,价格被炒的相当高。
    最后伴随着工作人员故意压低的声线。
    “接下来便是我们夜卖会的压轴商品,一个人族的修仙者!”
    工作人员的话将整个会场的气氛推到了高潮,鬼族们用热切又贪婪的目光看向展出台的位置。
    别雨垂眸向下看去。
    一位身着谬音阁服饰的女弟子被从看台下方压上了展出台,她的嘴巴被布条封住,发丝略显凌乱,眼眶发红,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坚强、毫不退缩的望着下方的魔族。
    毫无疑问,这便是卓莺。
    底价为五千上品灵石,鬼族们争相竞价拍卖,瞬间便将价格炒到了一万上品灵石以上,并且价格仍然在不断攀升。
    别雨看了看下方的卓莺,又看了看身侧好整以暇的镜中君。
    镜中君罕见的将那张神秘的白桦木面具推上一角,露出那削尖的下巴和漂亮的下颌线,他的薄唇苍白正轻抿着杯中茶水,茶水的热气也未能让他的唇瓣鲜艳半分。
    “咱们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别雨以商量的口气问。
    看见自己的同胞以货物的形式被出手,别雨心中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烦闷感,就像她打游戏时,也总是狠不下心打恶线或是屠杀线,她总会尽可能的选择一个更好的结局。
    前提是能自保。
    镜中君抬起头,薄唇扬起一个刻薄、无情的幅度。
    “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姬月,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镜中君以温和的嗓音述说他一直以来渴求之事。
    “我分明为你提供了一个轻松的选择,只要向我提出要求即可。”
    别雨扯了扯嘴角移开视线。
    她和镜中君完全绕不开交易这话题。
    如今她明了,镜中君将她带到鬼城应辛,所展现和发生的让别雨纠结、无法自己做到的事儿皆是为了让别雨向他提出请求。
    镜中君大约从别雨觉醒本命灵器后便在意着她。
    他或许一开始只是想用一袋豆子换别雨的灵魂,可惜别雨是反钓鱼高手,何况别雨天生反骨,别人越是激着她这样做,她便越不会让那人如意。
    横竖镜中君也没朝她亮血条,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别雨盯着下方,一位鬼王满面得意,他不停喊价以财力压迫着每一位想同他竞争标价的鬼族,他对这展出台上的人族势在必得。
    别雨若有所思,片刻后她戴上斗笠,离开了雅间。
    “我出去一下。”
    十几分钟后,别雨重新回到雅间,她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那夜卖会的工作人员拿着锦囊来了,他自然不能私自行动将这锦囊拿给别雨,他刚才耽误的那些时间都是同夜卖会的上级们申请去了。
    显然,夜卖会也期待着一个能讨好镜中君的机会,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讨好完全没有讨到镜中君身上,而是被某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尽数收下。
    “小姐,是这个锦囊吗?”工作人员讨好的双手奉上。
    别雨眼睛一亮,她一把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锦囊,随后她打开锦囊检查了一番锦囊中的物品,她大致清点了一番,应该是没有缺失的。
    连那颗分神期的妖丹都完整的躺在锦囊中。
    以及执云剑仙交予别雨的那枚玉佩,只要摔碎玉佩便能将执云剑仙传送到面前的玉佩。
    别雨感激的说:“我被偷走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多亏你们。”同时,她若无其事的将锦囊挂在腰间。
    工作人员默默吞回索要锦囊的话语,他期待的看向别雨,等待别雨一个回馈。
    别雨以一种郑重的口气说:“夜卖会是吗?我记住了,我当然会记住你们。”
    别雨在半透明的黑纱下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工作人员得到了让他可以拿去给上层交差的回答,他维持着恭敬的姿态退出了雅间。
    别雨拿回了自己的锦囊,工作人员得到了一张来自别雨的空头支票,双方都很满意。
    别雨将执云剑仙的玉佩从锦囊中取出,她挂在腰带的另一侧。
    随即她转头看向镜中君,眼中带着对镜中君的满意。
    她自然会觉得满意,借着镜中君的身份,别雨拿回了自己的东西,镜中君就像个挂件不发一言,不会阻止别雨借他的身份做任何事。
    “镜中君,如今你是何等修为?”别雨冷不丁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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