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之前,克蕾莎还得在对角巷买点东西。比如避孕药,猫头鹰饲料,还有墨水、羽毛笔、羊皮纸之类的文具。
    克蕾莎的零用钱一直够用。
    ——直到她秘密结婚,租下叁层大房子用于安置几个丈夫。
    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好好算账,免得突然急需用钱,又掏不出来,最后被她妈妈发现端倪。
    她买了最便宜的纸笔,还厚着脸皮在文具店拿了不少牛皮纸袋子。
    当她离开文具店时,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抹红发。
    比尔高出人群半个头,看起来非常显眼。
    他身边的女性有一头白金色长发,干净利落盘起来,毫无保留地露出姣好的容貌。她穿着珍珠白长裙,腿长得惊人,戴了一顶有半圈白纱的阔檐帽子,气质高贵典雅。
    那就是芙蓉·德拉库尔。
    比尔正侧着头听她说什么,表情很温和。
    克蕾莎受到的惊吓足以与查理夜半敲门时媲美。她本能地四处找地方躲,最后果断钻进一群排队的人里,假装成购物者,想等这对夫妻经过之后再偷偷溜走。
    没想到,刚才停滞不前的人群突然开始往前走了,她只能被迫进了一家根本不在她消费范围内的服装店。
    最糟糕的是比尔夫妻也往这个方向来了。
    克蕾莎慌忙躲进了货架里,隔着今秋新发售女装观察外面的情况。
    很好,没看见红头发。
    确认安全。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又开始后悔这种窝囊逃窜的行为。她就应该冲到比尔面前去打招呼,故意膈应他,让他后悔强迫她结婚!现在真是太憋屈了!
    “下次吧……下次我会好好给他个教训。”她小声诅咒。
    “什么教训?”
    比尔的声音把她吓得半死。
    她猛地退了一步,险些绊倒后面的货架和橡胶模特。比尔抬手扶住架子,皱眉看着她:“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在看……看……看看……”克蕾莎大口喘着气。
    “你为什么喘得这么厉害……没事吧?”比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芙蓉正在量尺码,他在外面等待。
    其实他早就看见克蕾莎了,只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应该不是想偷东西,这里的衣服都不是她的码子。
    但她又确实有点鬼鬼祟祟。
    “如果是哮喘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圣芒戈看看。”比尔抓起她一条胳膊,走到试衣间旁边,“芙蓉,我……好疼!”
    还没等他说话,克蕾莎就用尽全力跺了他一脚,然后趁他张嘴痛呼的时候跑了。
    芙蓉从试衣间探出头。
    “什么事?”
    比尔望着店门口:“没什么……刚才看见帮我签结婚协议的人了,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很严重吗?我们要不要把她送去医院?”
    “她已经走了……”比尔不解地挠头,做出合理揣测,“可能是拉肚子吧。”
    芙蓉不太放心地回试衣间。
    “说真的,你们应该去做个体检。”
    比尔哑口无言,又觉得有点道理。这毕竟是多人婚姻,婚姻协议对各自的私生活几乎没有约束力,定期体检是必须的。
    他又看了一眼店门口,那里散落着很多牛皮纸袋,都是克蕾莎掉的。
    ——她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另一边,克蕾莎光速上了大巴,整个车程都沉浸在懊悔之中。
    她发誓下次偶遇丈夫再也不会逃跑了。她又没有犯罪,走上前去打招呼,或者干脆忽视他们都行。不需要逃避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当她晚上在宿舍收拾床铺时,有一只毛色鲜亮的猫头鹰,使劲敲窗户。
    室友恼怒地把它放了进来。
    它丢下一个大包裹就离开了。
    “是你的!”室友斥责道,“你就不能去猫头鹰舍收信吗?”
    “对不起。”克蕾莎连忙捡起包裹。
    这个包裹是丝质的,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里面是一件白色鱼尾裙,裙摆上有许多海蓝色亮片,看起来娇俏可爱。
    包裹里掉下来一张卡片。
    “这是你今天在看的裙子吗?这家店可以免费调整大小一次,如果不合身,记得去量量尺码。”
    虽然没落款,但克蕾莎知道这是比尔送的。她脸上火辣辣的,有种明明不是乞丐,却被人施舍了一堆硬币的受辱之感。
    她愤怒地把裙子塞回包裹里,丢到床下。
    两个室友睡前一直在讨论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招新,他们的守门员受伤了,接下来还有学院杯要打。
    球队本周会组织一次试训,克蕾莎打算试试。
    她倒不是很热爱这项运动。
    因为去了就能抽奖——大奖是一张下周的英国队对战保加利亚队的门票。因为两队都是大热门,所以这张票很值钱。
    没准她能小赚一笔。
    当她第二天到球场登记时,空荡荡的坐席上快速窜过了一道黑影,有点像什么动物。
    她写下自己的名字,视线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个方向看。
    “你是自己带了扫帚,还是用我们提供的扫帚?”负责登记的人说,“快点回答,我都问好几遍了。”
    “哦!”克蕾莎回过神来,“不是用统一的扫帚吗?自带扫帚会不会不公平?”
    “买得起高级扫帚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像是拉文克劳说出来的话吗?
    克蕾莎偷偷白了对方一眼:“我用你们提供的扫帚。”
    她骑着扫帚上场,跟其他几个试训的人打了几个来回,然后在天黑前离开了。
    抽奖当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她在球场的休息区碰见了金妮。
    她拿着扫帚,累得气喘吁吁,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逢人就问:“你看见了一只黑色大狗吗?”
    “你说小天狼星?”克蕾莎怀疑地说。
    “没错。”金妮看起来要抓狂了,“大脚板让我帮他混进学校。我一再强调他得老实呆在公共休息室,结果他一转眼就不见了!如果你看见它,千万记得告诉我。”
    金妮抓住扫帚起飞,继续在校内寻找黑狗的踪影。克蕾莎发现她起飞的姿势相当优雅帅气,她是格兰芬多的王牌追球手。
    整个韦斯莱家都很擅长魁地奇。
    查理当过格兰芬多的队长,差点进英国国家队。双胞胎是校队的击球手,金妮是追球手。
    克蕾莎叹气,不再思考这些令人嫉妒的运动天赋:“布莱克该不会半夜闯入拉文克劳休息室吧……”
    他肯定是来完成义务的。
    “没关系,他答不对画像的题目。”克蕾莎又想,“不,等等,他可能会直接破坏画像。”
    她紧张起来。
    当务之急是找到黑狗。
    她围着魁地奇球场转了一圈,无影无踪。城堡里金妮肯定已经找过了,他也不在。剩下的地方只有湖和禁林。
    克蕾莎在禁林边缘徘徊,还真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她握紧魔杖,快速追了上去。
    “布莱克!”
    越往里走,树影就越茂密,地上的落叶也越厚。幽暗的光芒不停摇曳,月牙从树叶子的空隙中透出来,风发出嚎哭似的声音。
    黑影好像变近了。
    “停下……别跑了!等等我!”克蕾莎跟在它背后狂奔。
    她知道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后,会产生一些动物思维,比如现在,“布莱克”就很喜欢跟她玩追逐游戏。
    “我跑不动了!等等我!”
    克蕾莎扶住一棵树,气喘吁吁。
    幸好,黑影也在前面的树下停住了,并且正缓缓回过头来面向她。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克蕾莎背后。
    “……你为什么要让那头狗熊等你?”
    克蕾莎吓得惊声尖叫。
    一只粗粝的手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她的后背突然靠上滚烫的胸膛。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沙沙作响:“小声点,你会惊动……哦不,你已经惊动它了!”
    巨大的,黑色的,四肢着地的生物,
    忽然双足直立,站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一只狗熊。
    她追着一只狗熊在禁林里跑了半小时!
    “快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的人就拉起她狂奔。克蕾莎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她上气不接下气,等停下时直接扶着篱笆边吐了,污物全浇在菜园子里的南瓜上。
    巨大的犬吠声呵退了狗熊。
    那个带她逃跑的男人捞起她的头发,免得淋上呕吐物。
    “你怎么把熊带到这儿来了?”魁梧的半巨人缓缓牵着一只拿波里獒走过来。
    “不是我。是她。”拿着她头发的男人说。
    克蕾莎这才来得及细看他的模样。
    标志性的红发,比其他韦斯莱都要更黑的皮肤,结实有力的身材,比她大腿都要粗的胳膊,还有那张长着淡淡雀斑的脸。
    “……查理·韦斯莱。”她又扭头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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