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萍可是在毕业之后, “果断”地往学校写了匿名信, 揭发了前男友的“流氓”行为。
    这次如果程钢满足不了她的要求,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朱耐梅突然有些同情起程钢来,这男人要想不“被害”,真的要系紧自己的裤腰带啊!
    程钢摇摇头, “你不用试探我,我早就想好了, 我辈子都会守着你跟小强过,而且咱们这么般配,怎么能叫韩萍给搅散了?”
    朱耐梅在车后都要翻白眼儿了, “程大哥, 你们真是一个人啊,我看出来了。”
    程方悟正蹲在朱耐梅脑子里看戏呢, “怎么看出来的?”
    “脸都大的很!不论是你,还是我, 都反复跟他说了,我想跟他过了, 要离婚, 他怎么就能当耳旁风, 一次也听不进去呢?”
    “因为在我们的心里, 只有我不要某个女人, 根本不会有女人会不要我,至于程钢嘛,他跟我还不太一样, 他更多是在想,没有女人会主动离婚,当然,程铃那事是个例外,不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
    程方悟把的心思直接说了出来。
    “系统,真的没有人离婚吗?”朱耐梅没听过离婚案,“既然国家出了这样的法律,不就是准许大家离婚的吗?”
    “当然有了,而且还不在少数,你往前想想,”那个特殊的年代,为了撇清关系,夫妻离婚的不要太多,还有刚解放,那抛弃村里的糟糠妻,娶了城里的女学生的,也不是一两个,“别光看京市这种小地方,何况京市这么封闭,你二姐只要坚定的离婚,不也顺利的把证领了。”
    朱耐梅叹了口气,“那是咱们拿了田向阳的把柄,这回怎么办?总不能还像上次那样……”
    带着相机去捉程钢的奸?那可是程强的爸爸,“这样不太好吧,将来孩子知道了。”
    “没事的,这样吧,你先把可以答应程钢的条件写下来,等将来韩萍动了,咱们这边就可以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了,”
    程方悟一笑,如果不是惦记着想让程钢跟着冯大师学画画,而且那人又是他自己,他才不会这么保守呢,“咱们悄悄的把婚离了就行了,至于韩萍跟他,那就不干咱们的事了。”
    朱耐梅点点头,“那也得等韩萍那边开始行动之后吧?不然现在突然摆条件,反而打草惊蛇。”
    系统听着朱耐梅跟程方悟“有商有量”的说离婚,觉得十分怪异,“你们这也算是大晋江头一例了,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让你们心想事成!”
    ……
    程钢打定了主意要跟朱耐梅好好过,便彻底收了跟韩萍纠缠的心思,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钻进画室里画画,偶尔再摆弄摆弄相机,他发现老婆这阵子把重心放在写作跟绘画上了,把摄影给丢在一边,程钢却对摄影极有兴趣,干脆上下班的时候,包里都装着相机,抓着机会照人像,照街景,照京市风光。
    “看见没有,才华这东西,那是压都压不住的,”程方悟拿着程钢递给他的照片,心里跟朱耐梅得瑟,“这才俩月,水平就突飞猛进了,比我那会儿可快的多。”
    朱耐梅哼了一声,“你当年全凭自己摸索,根本没有人系统的教你,但程钢不一样,有你这么一位老前辈恨不得手把手儿的带了,他要是不再进步,那真的是傻子了。”
    这倒也是实话,不过么,自己可不是只教了程钢,还撸着袖子直接帮朱耐梅上阵了,程方悟感叹一声,系统把他抓回来真是太值了,要是把朱耐梅弄回来,估计顶多是想办法让程钢不离婚。
    朱耐梅感受到程方悟的想法,立马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也是在不劳而获,还对你说这样的话。”
    程方悟摆摆手,“不用对不起,毕竟后头连着发表的文章,还有跟冯大师学画画,都是你自己在学习,你没有让我替你,”
    他其实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快速的替朱耐梅积累起名誉跟资历,然后让朱耐梅躺在这些名声跟荣誉上头,安心的养老,但他没有这么做,朱耐梅也没有这么要求,而是勤勤恳恳写文章,回信,画画,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儿来用,“你也够辛苦了,这阵子若不是有系统撑着,估计你这小身板儿都熬不动。”
    朱耐梅叹了口气,“我已经跟妈说过了,这马上就要到秋天了,趁着凉快,可以给宝宝断奶了,反正他现在牙都出了好几颗了,还挺喜欢吃面条的。”
    “唉,估计又是一场硬仗,”朱耐梅又不是没奶,有奶不喂,要给孩子断了,恐怕奶奶们是不会答应的,程方悟记得自己听周志红说过,之前生活那么困难,他吃奶都吃到两岁呢!
    “之前是生活困难,现在不是生活条件好了嘛,我妈说生我之后她身体不好没奶,我喝米汤不也长这么大了,反正我每天忙成这样,喂宝宝的次数也有限,现在对宝宝来说,面条青菜是主食,母乳才是辅食了。”
    这会儿还没有像九十年代的时候,把母乳喂养提的那么重要,朱耐梅也没有这种意识,“人家不都是一岁断奶嘛?”她想不通程方悟怎么会纠结这个。
    也是,他忙的不着家,孩子自然而然就把奶断了。
    “耐梅,耐梅你出来一下,”周志红站在程方悟屋子外头喊他。
    程方悟抱着程强出来,“怎么了妈?”
    这俩月韩萍再不出现,程钢又一心埋在画画上,周志红也安生了不少,“是这样的,你二姐不是要回来了嘛,我跟你大姐帮她物色了个对象儿,”
    她叹了口气,看着正拿着瓣苹果磨牙的孙子,孙子转眼都喊妈了,女儿还没有着落呢,“你二姐别看不说话,脾气拧的不行,我想着,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叫她去见一见?”
    这真是,程铃一回家,迎接她的就是一场相亲啊,“妈,你先把人跟我说说,我听听合适不适合?”
    周志红立马来了精神,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你大姐夫厂里的工人,是个工长呢,人挺本分的,跟你大姐夫关系也好,你看看,你大姐说,她专门跑去看了,个子也高!”
    程方悟接过照片一看,我的妈,这摄影质量,“妈,这照片多少年了?”他随手翻过来,“这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他没有近照?”
    周志红尴尬的一笑,“说是十五年前工作照上的,我觉得他也是好意,你大姐说现在跟照片上还是很像的,就是人比以前胖了点,我觉得胖不是毛病,这男人嘛,胖一点儿显得稳重可靠不是?”
    十五年前,程方悟看着照片,这十五年前,人也不年轻啊,“他那个时候多大?不,你直接说吧,他今年多大了?”
    周志红伸出四个指头,又收了回去,“不,他生月小,实岁才三十九。”
    “咱们京市人什么时候说年龄不说虚岁开始算实岁了?妈,四十的人,比我大姐夫还大呢,二婚还是老婆死了?家里几个孩子?”程方悟简直怀疑程铃是不是周志红亲生的了,这种男人不直接扔回去,还揣口袋里给他看?
    “唉,瞧你说的,你大姐说了,他不显老,人家是工长呢,”周志红伸了伸手,“一个月工作小百十块呢,他是个复员军人,他在部队的时候,老婆就过世了,丢下两个孩子,大的都上高中了,小的也上初中了,你姐嫁过去,又不用带孩子,清等着享福了。”
    “呵,妈,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可得跟我说实话,你二姐是不是你亲生的?”程方悟都要仰天大笑了,“她是我爸在外头跟旁人生的?”
    周志红被程方悟这种不逊的言辞气的眼圈儿一红,“你这闺女说话呢,铃子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疼她?就是疼她,才给她千挑万选找了人家段工长,工资高,家里没负担,就是年纪大点,那看惯大会疼人,有啥不好的?你别忘了,你姐可是离过婚的!”
    “我姐是离过婚,又不是杀过人,她是叫人害了!”
    程方悟看着照片里那个黑黢黢的男人,“这人啊,你就带往我姐跟前带,还享福呢,我姐又不是不挣钱,她出去学习回来,将来晋职称,工资只会比现在高,还养不活自己了?倒是这个姓段的,两个儿子,将来上学要不要钱?娶媳妇要不要钱?敢情我姐年轻,还是个护士,以后带孩子,伺候男人,一手包完了呗?”
    程方悟越想越生气,“你把这样人介绍给我姐,还一副生怕人家看不上她的样子,这是亲妈干的事?我就说最差,最差就是我姐一辈子再不嫁了,她是养不活自己,还是照顾不了你?你别跟我说什么老了没人伺候,姓段的两个孩子都十几了,你觉得他们将来会伺候我姐这个后娘?”
    “算我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别将来我姐把他们一家子都伺候完了,临了失去利用价值被赶出家门儿了呢!”
    “你,哪有这样的事,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坏良心的人,”
    “那是你见的得少!”程方悟一句也不让周志红,“你还觉得田向阳不是坏人呢,你别拿我姐的人生去赌别人的人品,她已经输了一回了,再输不起了。”
    “那段工长也才四十,你姐嫁过去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哼,养着前头两个,再生一个自己带着,先不说国家允不允许,你就不怕把我姐累死?”
    程钢在画室里听着外头声音越来越大,只得放下笔出来,“好好说话不行?大家都是为我二姐好呢!”
    周志红见儿子出来了,跟见到救星一样,“小钢你说,到底谁对?”
    程钢叹了口气,他在屋里也听了个差不多,“妈,四十太老了,而且前头两个儿子,我上大学花了多少钱你还知道?还有,那个段工长也不算老,他儿子就算是不上大学出来工作,离他退休孩子接班儿可有年头儿呢,你出去打听打听,有些家的孩子等接班,能等上七八年呢!”
    程钢也不赞成二姐找这么个人家,这哪是找了个丈夫,简直是背了个包袱在身上,“我也觉得不合适,再说了,那段工长条件那么好,你也说了,他前头爱人早年就去世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他那个人挑的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周志红有些踌躇,她心里也有这样的疑问,但程英跟她这么解释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两个孩子年纪都小,一个大男人带两个拖油瓶,不好找嘛,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能撒开手了,你们不知道,现在想嫁给段工长的,多着呢!”
    程方悟根本不信这些话,两个孩子小的时候,不最需要母亲了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娶?当年这个姓段的还在部队呢,复员军人包分配,那可是香饽饽,“妈,这事咱不说了,但这个人绝不要介绍给我姐,不合适,而且他既然条件这么好,说不定有的是不懂事的大姑娘想嫁呢,叫他骗别人去吧。”
    “啥叫骗别人?你别不信,真有的是黄花大闺女愿意呢,就是人家段工长嫌那些人年轻不懂事,怕两人一起没话说,日子过不到一起,”
    “我姐年纪也不大,他们肯定也说不到一起,你再帮我姐选吧,我姐没跟你提条件?叫我说,这年纪就从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怎么也得是个高中毕业,”
    程方悟看了一眼周志红,“妈你别撇嘴,我姐怎么也是中专毕业,学习从小就好,而且这从省医回来,肯定是科室的主力军,这样的人,凭啥不找个好的?”
    周志红真的生气了,“找个好的,找个好的,你说的容易!敢情不是你亲姐!难道我不想找个好女婿?但你姐离过婚,人家哪有大小伙子肯要她?那些死了老婆的鳏夫里,段工长真的就是条件最好的了!”
    程钢见他妈急了,忙打圆场,“你们两个是争什么?等我姐回来了,听听她的意见不就行了?”
    他看着沉着脸的程方悟,“要是我姐同意了,那你也别拦着,先见见嘛,说不定跟我妈说的一样,是个好人呢?”
    周志红这下气顺了,“我能不知道这个理儿吗?不就是因为耐梅她现在能当你姐的家,她要是不肯点头,恐怕你姐心里再乐意,她也不敢点头!”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敢情叫你一说,只要二姐不点头,就是我在使的坏?”
    程方悟冷笑一声,“那如果我点头了呢?二姐嫁这么个人,一辈子叫毁了,到时候怎么说?还是怪到我头上?你是不是要说,你一个没文化的家庭妇女,没啥见识,我一个大学生,还是市里的劳模,作家,也没有见识?看着二姐掉火坑也不拦着?是不是还得说:真不是你亲姐?!”
    周志红被程方悟抢白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觉得这孩子条件挺好的,你姐错过了太可惜了!”
    “又是条件,田向阳条件更好,我姐嫁这么一位,我看婚那是白离了,跟田向阳将就着,怎么也不会替别人白养儿子,田向阳的工作跟学历,可比这段工长体面的多!”程方悟现在一句都不想跟周志红多说,“我不怕你们怨我,反正我的话是摞这儿了,你们要真的想问我意见,那就两个字‘不行’!”
    ……
    “你也是的,脾气这么暴躁怎么行?妈也没有别的意思,见见就见见呗,又不少块肉?”程钢见程方悟转身进屋,立马跟了进来,他拉着程强的小手带着他学走路,一边跟程方悟说好话,“这人都没见着呢,家里先吵起来了,像啥话?”
    “人还没出现呢,婆媳先不和了,说明什么?说明这男的就是个搅家精,”程方悟冷哼一声,这会儿功夫,系统已经帮程方悟调出这位“段工长”的资料了,这一看之下,就更不能嫁了,“我不跟你说那么多,这样吧,你抽个空去配件厂再打听打听,对了,之前咱们去拍摄影故事的时候,我不是看你跟看车子棚的大娘说了会儿话嘛,去聊几句。”
    程钢无语的看着程方悟,“那大娘不怎么会写字儿,叫我帮着写了个告示,我还不是因为咱们用了人家的地儿才同意的?”
    “是啊,我看那大娘在配件厂有年头儿了,你哪天装着去找咱大姐夫,聊几句去呗,就当是问问她,有啥叫你再帮着写的没,我跟说你,这媒人的嘴可是最靠不住的,段工长真像妈说的那么好,配件厂就没有大姑娘小寡/妇?他再挑,也不能挑了这么多年吧?皇帝选妃呢?”
    程方悟见程钢不动,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这可是你姐,你不管,就听着我跟妈成天吵架?你从侧面打听一下怎么了?”
    “关键是你怎么知道找看车子棚的大娘就一定能问得到?”
    “咱们这不是尽尽心嘛,问到了运气好,问不到也正常,毕竟配件厂也几百人呢,但大家不都得去职工车棚停车嘛,大娘那年纪,应该在那儿有年头儿了,兴许就认识这个姓段的呢?”
    程方悟理由顺嘴就来,他也是这么想的,段工长在配件厂年数不少了,天天停车的,看车棚的大娘怎么也会对他有个印象,加上老太太无聊,八卦下厂子里的事,再正常不过了,没准儿真能扒出这段工长的事呢!
    程钢不太想去,但也知道如果不去,肯定又要被扣上对他亲姐不好的大帽子,“行行行,下午我早点下班拐到配件厂一趟,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条件不好,但也说得过去,要找老婆,真的应该在孩子小的时候找啊,一来有人帮着养孩子,二来,孩子小记事少,跟后妈也好相处……”
    “如果是二姐自己认识了这么一位,对他的人品跟性情都有了解,两人也处出了感情,她不在乎当后妈,我绝不拦着,大不了将来日子过的不好,咱们娘家人给她撑腰,但这种相亲的就算了,我看还是见都不要见的好,省得将来不成,对二姐的名声也不好,没准儿人家还说,是姓段的看不上咱二姐呢!”
    程方悟可不叫雷锋,配件厂连十年都红火不了,等段工长下岗的时候,整个一大家子可就背在程铃身上了,这种明晃晃的大坑,他不拦着,那就是傻!
    ……
    把事情交代给了程钢,吃了中饭,程方悟就上班儿去了,秦科长一直在图书馆门口等着他呢,“小朱,快,跟你说个信儿,”
    秦科长找他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丁大庆的案子终于审完判决了,不过昨天程方悟已经从蒋记者那里收到消息了,但他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秦科长,什么事?”
    秦科长把程方悟让到他办公室,神秘的道,“有件好事,你猜猜?”
    程方悟心里暗笑,“什么好事?李馆长跟你说,咱们要涨工资了?”
    “嗐,你这丫头,瞧你这觉悟?是建机厂的案子判下来了。”
    秦科长得意的叉着腰,在屋里转了几圈儿,当年他复员,没能分到公安系统,这简直是他一辈子的遗憾,现在好了,虽然在文化系统当个保卫科长,但终于让他发挥了一把,真正为社会治安出一点儿力,“昨天晚上老郑就给我打电话了,高兴的我,一宿没睡好!”
    程方悟一脸兴奋的看了看周围,“秦科长,您说正事儿,怎么办的?”
    “那还能判的轻?丁大庆是主犯啊!涉案金额巨大,上千块钱呢!”秦科长提到这个数,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真的没办法理解这些一月挣几十块的青工们,怎么就能拿出这么多来去赌?
    “真是一群败家玩意儿,后来还查出他的流氓罪跟盗窃罪,所以市里决定数罪并罚,正正社会风气,丁大庆判了十七年,最重,另一个主犯十五年,还有他那个姨父,就是报纸里说的保护伞,”
    秦科长可是一直盯着这个事儿呢,“也查出经济问题了,抓进去了,跟着进去的,还有个副厂长呢!啧,这可是建国之后,咱们京市出的最大的案子,进去的最大的领导了,”
    秦科长冲程方悟伸了个大拇指,“丫头,你可真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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