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宁江泽不愿意。”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房间休息,导演说,“算了,再说吧。”
    这家宾馆在镇上条件算不错的,消毒卫生方面相对到位。这条街两侧都是些日用品店,宾馆只有两层,三层是儿童康复之类的机构。
    从楼道下来,两边墙上粘着印有康复机构名称的气球,窗户边往下投射一道蓝色的光。ppt似的,有图有字,缓慢的转着圈。
    旁边是一家小面和五金店,宁江泽上来时闻着味儿了,听见客人结账时夸了句他家杂酱面不错。
    “……吃吗?”
    晚饭大部分时间在说工作上的事,没怎么动筷子,温景宴把行李箱放好,去厕所洗了手出来,没头没尾问外面收拾东西的人。
    专注于收拾东西,宁江泽没注意听温景宴前半句话,只听到最后两个字。眼神在温景宴以及他身后地厕所扫来扫去,宁江泽表情有些僵硬:“吃……什么?”
    屎啊?
    对上宁江泽疑惑地目光,温景宴将手中擦得半干不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笑了下说:“上楼的时候听说楼下那家杂酱面不错,一起去尝尝?”
    宁江泽身体不太舒服,他怀疑自己感冒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晚上基本没吃两口,现在有点饿了。
    于是他点点头说:“吃。”
    第24章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章桥几筷子嗦完二两面,盯着煮面台上面那牌子看了看,抬手,“老板,再给我来一份酸菜肉丝米线,二两。”
    “我靠,猪拱食都没你快。”小张医生震惊,扫了眼对面两人的碗。
    还剩一半。
    看来不是他的问题。
    这次出差的时间并不充裕,大家都想尽力能多让一双眼睛看到光明。
    晚饭囫囵吞枣,一伙人在镇医院边吃边聊工作,体质差一点的还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这会儿饿了都来嗦面。
    温景宴见怪不怪了,平时忙得要死,章桥今天二两挑了五筷子都是发挥失常。瞥见身旁的人进食的速度加快几分,温景宴拿起水壶给他添了半杯水。
    面才上桌没一会儿,还烫着。章桥吃饭速度惊人,温景宴和小张差点,但与宁江泽比都是矮子中的高个子。
    怕待会儿让人等,三双眼睛盯着吃,宁江泽觉得自己会积食。敷衍吹了两下,再次往嘴里塞面时,旁边飘来一句——
    “慢点吃。”
    宁江泽没理。
    温景宴施施然道:“食用太烫的食物可能会导致口腔黏膜烫伤、胃黏膜损伤、食管损伤,甚至可能增加喉癌、食道癌的风险。”
    哐当。
    章桥的筷子掉地上,不可置信:“我吃完才说?”
    小张帮个忙捡起来放一旁,换了双新的,“你那吃饭速度也没给人机会说啊哥。”
    章桥挑起米线吹了吹,晾着,谴责温景宴:“你这说得也太严重了……你看,给小泽都吓着了。”
    宁江泽:“?”
    关我屁事?
    忽地,身旁的人侧头来看他的表情。
    “真吓着了?”温景宴也学章桥叫了声,“小泽。”
    宁江泽:“……”
    章桥比宁江泽大六岁,喊全名生分,这么称呼他没什么问题。
    温景宴虽然也大两岁,但宁江泽就是不爽。
    寡不敌众,温景宴有两个帮手,宁江泽理智占领高地,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掐死对方。
    这次不月山之行,雄哥没有跟着。他手里不止宁江泽一个艺人,公司安排他带某某去国外参加某个活动了。
    睡前雄哥打电话来问情况, 宁江泽瞥了眼浴室,水声停了。
    以防万一,他想了想,去楼道接电话。
    其实为没什么好担心的,宁江泽的工作早已暴露在温景宴面前,对方稍微上上网就能知道他的信息。
    宁江泽不知道温景宴是已经知道他在冒充陈周越,还是装不知道。
    总之有点心虚。
    “挺好,别担心。”想抽烟,洗澡后换了宽松休闲些的黑衣长裤,伸手摸了个空。
    宁江泽站在楼道间方正的窗台边,和雄哥聊了几句便挂了,他穿得单薄,感冒尚未好全,处于风口处有些冷。
    手机振动,送出去的小狗领养人这时候忽地发来一段在草坪上扔球逗狗的视频。天色暗了,狗黄不拉几一团,跑起来耳朵一耸一扬。
    宁江泽想起送出去的那个下午,也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看来在新家适应得不错。
    「1:这么晚还在外面?」
    「里德:已经回了。」
    大概是出于礼貌,里德问了句你呢。
    因为狗,两人联系不频繁,但没有断过。里德说话有分寸,不过分纠缠越界,没什么废话,点到为止。
    宁江泽没回复,收起手机打算回房间了。没抽到烟,心里欠欠的。
    温景宴坐在单人椅上,桌上置着笔记本电脑看明天手术病人的病例。
    病人黄斑区有劈裂和脱离,同时患有中度白内障。照检查报告看,脱离范围不止黄斑区,其他地方可能还有裂孔。
    后巩膜兜带术有一定不确定性,家属面谈后有些犹豫。
    就目前情况来看,手术利大于弊。后巩膜一压,白内障做处理后,视力恢复程度虽然达不到很好的效果,但不做将会彻底失明。
    “还不睡?”宁江泽关门,掀开被子躺上床。
    温景宴看资料,亦是在等他。合上电脑,到另一张床边将多余的抱枕扔椅子上,薄薄的眼皮轻撩,似不经意地往对方后脑勺看了眼。
    “你机票落床边了。”他提醒道。
    宁江泽心颤,怔忡两秒,故作镇定地撑起身往床边看。
    温景宴说:“这边。”
    闻言,宁江泽转到右侧,将一大半都滑进床底的机票捡起来。
    这东西好比身份证,温景宴要是看到就暴露了。关了灯,宁江泽将床头柜上的机票塞进枕头底下,心虚地往邻床看了看。
    温景宴睡觉特别板正,平躺得规规矩矩,呼吸声轻而均匀,仿佛已经进入深度睡眠。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如果看到了为什么没有拆穿他呢?宁江泽思虑深重,对着温景宴的方向侧躺着,想了半宿才迷糊睡着。
    第二天温景宴排了全天的手术,宁江泽在医院门诊部帮忙组织前来看诊的病患。
    根据项目救助范国,为病患安排免费手术、视力矫正或医学验光配镜服务。
    一连六天忙碌,宁江泽留了几分心神在温景宴身上。然而对方对他的态度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观察不出所以然,他猜测温景宴应该没看见那张机票。冒名顶替陈周越漏洞百出,近段时间两人工作上有交集,同吃同住,宁江泽心里虚得很。
    周日,院方针对不便出行的抗战老兵,派医生上门进行眼部检查,并拟定后期治疗方案。医疗队一早出发,正午过了都还未离开村子。
    温景宴和宁江泽从眼部患疾的老人家中出来,同行的另外一个医生接到电话,先去和村后,章医生负责的区域帮忙去了。
    昨天刚下过大雨,小路泥泞。他俩到村口与医院其他医生汇合,看诊结束后返回镇里,下午还有一场研讨会议。
    温景宴踩着泥巴路的杂草往前,偶尔回头看宁江泽跟上来没有。
    鞋底黏着厚重的泥巴,球鞋脏到不能看。宁江泽踩着温景宴的足迹,走到水泥路面才松了口气。
    家境好,从来没过这么条件这么差的地方,宁江泽不适应,在路边曲腿刮了刮鞋底上的泥。
    “我刚差点摔了,还以为要狗吃屎呢。”宁江泽心善道,“为防止误伤你,离你老远。”
    难怪落后这么远,温景宴想拉着他都拉不着。他提着医药箱,将他俩刮在马路牙子边的泥巴用鞋底抹下去,无所谓误伤,道:“下次离近点,远了老让我惦记。”
    “你……”
    你他妈会不会太会撩了???
    宁江泽咂舌,手脚突然找不到合适地方放似的。他眉头下压,警告道:“少惦记我,说了不合适。”
    中午回镇上的医院汇报工作,在食堂吃过饭后他们四人就被方主任赶回宾馆休整。
    一个个泥娃子,整层楼全是他们的黄土脚印,干掉的泥巴落下来,东一块西一块,保洁看到他们离开这层楼时,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欣慰。
    摄影组分两拨,一部分在医院跟拍,另一队跟随下乡医生拍摄。宁江泽的工作就是录制,何况他总和温景宴一起,所以在哪儿都有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跟着。
    需要个人休整的还有摄影师,到了酒店大家便各自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鞋子脏得太厉害,洗是洗不干净了,宁江泽不做犹豫,连鞋带泥巴扔了垃圾桶。
    “不要了?”温景宴拎着鞋子,欲去浴室洗一下。
    大半日辗转在牛粪遍地的枯草地及泥巴路上,两人的鞋子受损程度差不多。宁江泽夺过温景宴的鞋子一起扔了:“别洗了,白的都成了黑的。”
    咚咚两声,本就不大的垃圾桶冒了尖。
    温景宴看着他,微抬了抬眉。他本就是要扔的,不过出于个人习惯,想在扔之前简单洗洗。
    宁江泽以为他心中不快,道:“别这么看着我,回去陪你一双新的行了吧?”
    温景宴说:“好。”
    “……”宁江泽噎住,怀疑这人就在这等他。
    项目完美收尾返回言淮的前一天,大家难得空闲轻松,市里及院里派人陪医援队去不月山景区逛逛。
    三月份不月山上的游客不多,方主任懒得爬山,坐缆车也不愿动,就和副院长及市政的李秘在山下湖泊边的咖啡厅休息,顺便接受节目组的采访。
    最高的一处观景台在对面山头,宁江泽没坐缆车,选了一个另一个上山方式——
    “系好安全带。”工作人员过来帮宁江泽搭在一侧的安全带放回车里。轨道上有三台卡丁车样式的过山车,一辆车只可以乘坐两人,前后位置。
    来玩的基本都是成双成对,工作人员确认道:“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不能玩?”宁江泽握住车前端的两个可动的手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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