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邱在西北的语言里,是沙漠明珠的意思,萨洛特则是天赐神国的意思。
    沈玉耀简单粗暴的给他们分别取名为明珠国和佛国。
    等回去,沈玉耀将抄写好的经书给曲贵妃的时候,说了一嘴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可以找谁去翻译。
    “萨洛特这个国家,好像听说过,前朝来我国建立佛教的僧侣大多数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曲贵妃还真知道这件事,这就是贵族教育的优越性。
    大多数平民一辈子都没出过家门,再偏僻一点儿的地方,或许连前朝亡了,本朝为庄都不清楚。
    曲贵妃上下翻看了一下新的手抄本,“两个人的笔迹,小将军帮你抄的?”
    东西是要送到皇太后面前,肯定要让太后叫得上名的人来写,否则看不出诚意。
    这份礼物并不珍贵,送给太后,要的就是一份诚意。
    “不是,是石家二小姐,今日女儿去同石家说清三哥的婚事,石二小姐正好懂得几国文字,就帮着女儿去抄了一份。”
    “唉,石家是个好的,可惜你兄长没那份福气。”
    曲贵妃说起这事儿还觉得心里堵得慌,她生下来的儿子怎会如此不着调,非要跟一个有夫之妇在一起,真是气得她食不下噎。
    儿女都是债,曲贵妃深觉此话说的太对了,她以为自己的债只有沈玉耀一份,没想到还有份更大的在沈清瑾身上。
    “三哥确实是过分了些,母妃,您说皇位的继承者人选里,还有三哥吗?”
    沈玉耀从来没有和曲贵妃直接说过皇位的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
    这句话不光是在问沈清瑾还能不能继承皇位,同时也在问曲贵妃的态度,曲贵妃到底愿不愿意让沈玉耀也去争那个皇位。
    如果是以前的曲贵妃,多半会躲避这个问题,直接说她不知道,或是告诉沈玉耀,她不会插手此事。
    但是今天,她迟疑片刻摇了摇头,给了沈玉耀一个正面的答复,“你父皇不会允许下一个皇帝,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性子,但是你想要成为下一个皇帝,困难太多,母妃说实话,从一开始母妃就不看好你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沈清瑾已经完全没有了可能,曲贵妃便和沈玉耀直说了她的想法,她现在再开口,不会让沈玉耀误认为她向着沈清瑾了。
    沈玉耀对曲贵妃的看法没有任何意外,“朝野内外,不看好女儿的人有很多,但他们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如何看。”
    如果皇帝愿意让她成为太女,天下人不想谋反,就只能服从这个命令。
    而她也已经展露出部分能力,西北互市与港口的巨大利润出现后,她的政绩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你想做什么?当太女?”
    曲贵妃不愧是沈玉耀的亲妈,沈玉耀没有说出口的想法,她直接点了出来。
    “不可以吗?文治武功女儿或许不是最突出的那个,但女儿是最适合的人,父皇的孩子中,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女儿。”
    沈玉耀对此有足够的自信,就看太子和申王这两个较为出彩的人是什么模样,就知道皇帝养不出好孩子。
    大庄开国至今不过三十载,这个时候选继承人必须要选个好的,否则大庄可能比前朝还短寿。
    曲贵妃看沈玉耀那自信的模样,就想找个让人来压一压闺女的锐气,可是她想了一圈,还真没想出来哪个能比沈玉耀强的。
    公主里面,沈玉耀是唯一一个上朝的,皇子里面呢?能和沈玉耀争位子的都上朝了,可上朝的这些皇嗣里,唯一一个闯出点儿名堂的就沈玉耀一人。
    “你现在太小,大部分皇子年纪也不大,你父皇身体好得很,再等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
    曲贵妃不是完全反对沈玉耀,她只是希望沈玉耀能多思考一下,“皇位可不是小事,当皇帝更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事情,你现在觉得皇嗣中你无人能敌,焉知日后没有敌人?面对你的手足,一旦他们成为你的敌人,你要如何做?全都杀了吗?”
    沈玉耀要是敢都杀了,宗族和皇室绝对饶不了她。
    这会儿不是刚开国时了,皇帝手里的权力没有先帝的权力大,而且皇帝的兄弟,那都是先帝找借口动的手,先帝背了杀子的骂名。
    轮到沈玉耀,谁帮她动手?皇帝为了名声甚至能容忍敬王有二心,他能帮沈玉耀下手才怪呢!
    “玉阳,每一个皇室成员都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你如果不能压下他们,日后势必要因此受苦遭罪。可你是公主,你的身份就注定了没有一个皇室的男子,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做事。”
    曲贵妃看的明明白白,她太清楚了。
    曾经她也想过上战场,做一个女将军,而不是留在家中入宫为妃,可没有一个曲家的男子同意,他们用要保护她为理由,让她安安心心的在京城“享福”。
    她保护家人的权力,因为她是个女子,而被剥夺,在那些人口中,她还是在享福!
    她在后宫这些年,争权夺利,夺取皇帝的喜爱,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族的需要,如果皇帝对她感情不深,又怎么能相信曲家没有二心?
    甚至为了让皇帝不过分忌惮曲川,她到现在也未曾松口继任皇后之位。
    这些付出,通通是逼不得已下的最优选。
    曲家不会否认她的付出,但只允许她在一个领域付出,不许逾越半步。
    曲贵妃觉得痛苦,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曾经反抗过,所以知道那种压力有多么巨大,她不想让她的女儿重蹈覆辙。
    “可是母妃,若是不去努力一下,怎么知道真的做不到?父皇想要一个好名声,就不能留给后人一个不合格的继承人。女儿上朝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人说三道四,可他们至今不也习惯了吗?规矩从来不是古而有之,规矩是人立的,只要我立下新的规矩,自然会有一条新的路等我。”
    沈玉耀不惧怕敌人太多。
    她只怕自己服软,屈服于这个完全不符合她设想的世界。
    她会谨记自己的来处,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她绝不会是随波逐流的那一个,她会是掀起时代巨浪的风。
    沈玉耀的心很坚定,曲贵妃看她那坚持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母妃太懦弱,不能帮你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曲贵妃最后还是松了口。
    她的手放在经书上,轻轻划过,本来她将经书送给太后,不过是想要让太后心情好一些,别成天憋着不见人,让外人揣度皇帝不孝。
    这个目的纯粹是为了哄皇帝,皇帝知道她为他做的事,会记在心里,放在心上,能加深一下感情。
    可现在,曲贵妃想她或许可以做更多。
    “你知道你皇祖母曾经有一个儿子吗?”
    曲贵妃嘴上说帮不了沈玉耀什么,实际上马上开始为沈玉耀筹划,并且跟沈玉耀商量起此事。
    沈玉耀当然知道,她还让人去查呢。
    不过表面上她故作无知的摇摇头,“从未听说过,是父皇的兄弟吗?那不是全都去世了。”
    “算是兄弟,但是同母异父,乃是你皇祖母与先头那个男人生下的独子,本来要被郑家杀了斩草除根的,后来你皇祖母亲自将那孩子送入佛寺,剃发出家,斩断尘缘,我记得他的佛号是叫普乐?”
    时间有些久远,曲贵妃都忘了,说起来有些不太确定。
    “还有这么一遭,不过四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都快五十岁了吧。”沈玉耀伸出五根手指。
    “差不多,他是你皇祖母的一块心病,也是你父皇的心病,你皇祖母一直觉得亏欠那个孩子,因此怨恨郑家和先帝,待你父皇降生后,就一直不苟言笑,独来独往。这些年来,也就你还算入你皇祖母的眼,估计是因为你和她大儿子很像。”
    都是出生后被迫离开了生母,只是沈玉耀更幸运一些,最后还能回到生母的身边。
    沈玉耀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皇太后对她会是例外。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皇祖母还想与孩子相认?”
    在得知皇太后一次次念叨普乐的时候,沈玉耀就在想,她是不是想她大儿子了。
    “不光她想见一见她的大儿子,你父皇也很想见见他,从小没有娘疼爱的孩子,不懂得如何与孩子相处。你父皇将幼年所欠缺的东西,加倍补偿到自己孩子身上,可孩子不能惯着,你瞧瞧太子、你三哥,这两个被你父皇疼宠长大的孩子都变成什么样了。”
    曲贵妃说完,非常欣慰的摸了摸沈玉耀的头,“不过人最后变成什么样,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大,同样是娇宠长大,我的玉阳就很好。”
    以前曲贵妃不会直接说这种话,可见沈清瑾真把她气够呛,将沈清瑾长歪的所有原因都归结于皇帝了。
    沈玉耀想想原主的行事风格,对曲贵妃的话不置可否。
    “母妃,话题偏了。”
    “哦对,说远了。反正现在太后和陛下都很想见见普乐,你若是能帮他们找到普乐,圆他们的愿望,或许他们就会圆一圆你的愿望,至少太后会站在你这边。”
    如果不知道普深和预言的事情,沈玉耀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将人找出来后认亲。
    反正普乐又不可能影响沈氏的江山,皇太后也不可能愚蠢的去扶持和先帝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上位。
    皇帝又不是吃素的。
    但是现在沈玉耀查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她觉得那个普深若是和普乐有关系,普乐对大庄的态度就不一定是友好。
    好吧,应该说一定是敌对的。
    掺和进皇权的纷争后,又果断抽身离开,怎么看都不像是爱慕荣华,既然不是想要世俗的好处,那必然就有其他目的。
    让两个王爷起异心,势必会引起争乱不休,一旦内室操戈,沈氏的江山就不一定能那么安稳了。
    “好,女儿会尽力去找一找普乐何在。”
    “你皇祖母之前嫁的那户人家姓江,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江。不过现在京城的江家算是当初那个江家的分支,没想到才不过四五十年,分支就代替嫡系起来了。”
    大族的兴衰,就是那么无法预测,当初江家被郑家和先帝疯狂针对,若不是弃了主家,现在朝堂上可能都没有江家存在了。
    “那江家祖上是何地?”沈玉耀对江家,最熟悉的就是大江夫人和小江夫人,还有大理寺卿江朱韬。
    其余不太清楚。
    “左州,随兴县。”曲贵妃说了个地方。
    沈玉耀觉得有些耳熟,这个地方不就是左州那个殉职的县令所在之地吗?
    “随兴县县令于靖,乃是江朱韬的弟子。他当年可是榜眼,吏部尚书是郑家一派,动了些手脚,将他外放到底下做县官了,本来去年期满,做的好就可以调回京城的。”
    时也命也,于靖最后死在了恩师家乡的大水之中,再也不可能回京了。
    第66章
    曲贵妃这样说,沈玉耀无法控制的想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于靖真的是死于殉职,而非他人之手吗?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跑偏了一瞬,随后沈玉耀便回归了正常思维,反正不管真相是什么,历史书上记载于靖是随兴县的县令,死于救灾,这就是最后世人得知的真相。
    其余都不过是野史传闻,信不得真。
    “这就难办了,随兴县被大水冲刷的一干二净,想要查到四五十年前的线索,太难了。”
    那时天下大乱,先帝还未曾创建庄国,天下各方纷争不断,随兴县虽有大族江氏坐镇,依旧免不了被战火侵染。
    可能那个时候活着的人,都寻不见几个了,谈何去搜寻几十年前的过往。
    “大理寺卿江朱韬的父亲还在随兴族地内生活,他一定知道什么。”
    江朱韬之父与皇太后前一个夫婿乃是堂兄弟,当年江家被郑家打压的厉害,突逢大难,江氏不可能没有人去查明真相,就糊里糊涂的挨人家的打。
    沈玉耀点点头,她明白了,只是江朱韬的父亲也曾是一地名士,纵然此刻在家中种地,身份也不是真正的乡野村夫,想要见他一面,打探消息,于三去显然是不合适的。
    沈玉耀此刻不禁想起了之前她和沈珉玥说过的事情,她想要去港口附近看看。
    于是她抬眼看了看曲贵妃,试探的问道:“母妃,过年之前,宫中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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