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宁武匆匆从宅里出来,对石信飞小声说道:“已经将整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画像或是相关的东西。”
    石信飞点点头应下,附耳与正在整理臂缚的卓煜小声说了。
    卓煜冷言道:“那个红女是跟花见春最久的人,也许她还知道什么。”
    “属下明白。”
    碧女看红女被另外叫开,她心里担心红女会乱来,连忙对陈筱艾喊道:“筱艾姑娘!”
    陈筱艾刚被卓煜抱起来,听见碧女喊她,便对卓煜说道:“大人,让碧女跟着红女吧,她刚刚放了我,想必也能规劝住红女,比起其他什么女都有用。”
    卓煜点头,石信飞便让雷音卫将她们两个一起带走。
    等出了大门,顺天府的府尹李春和已经带人前来,他慌里慌张地下了马,小跑到卓煜跟前来又是问候又是作辑,十分有眼色的一个人,一眼都不敢看卓煜怀里的陈筱艾。
    李春和一来,这事便全权交给了他。李春和一听主谋是花见春,那可是从杜大将军刀下逃走的人物,如今居然还敢到京城来犯下这样的案件,当真是胆大包天!
    “杜大将军曾经的手下败将,我已经让人通知杜府了,杜旗举的办事风格想必你是清楚的,不用我教你。”卓煜看着李春和,直把他看得冷汗直流。
    李春和连连点头道:“下官明白!多谢小侯爷事先通知,等杜少将军到来,下官一定要事情始末,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记住你此刻说的话。还有,救出来的孕妇带回去好好妥善照顾,再叫她们的家人来领,不许出一丝差错。”
    “下官谨记在心!得知有孕妇在,备了马车,也带了郎中和稳婆以防万一,还请小侯爷放心!”
    陈筱艾从卓煜怀里抬起头来,对李春和说道:“有一名姓林的孕妇,已经被花见春洗脑,性情行为可能会有所偏激不配合,你让郎中先准备下安神汤药,等她睡下才做安排,千万不能刺激到她。”
    李春和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看了眼陈筱艾,只觉着这小姑娘在这夜色下也是光彩夺目的漂亮。
    坊间有传闻,卓小侯爷曾在安国候府前与一名姑娘姿态亲密,怕是郎有情妾有意,但后面却不了了之了,众人并不甚清楚那姑娘的样貌,只有燕家私下议论,说是个倾城人物,如今一看,那燕家倒也没有说错.......
    这小侯爷平时再如何正经八百,果然也还是个男人嘛.......
    “李春和?”
    “啊,是!下官记住了!多谢姑娘提前告知!”
    卓煜冷冷看了眼李春和,留下石信飞和文灵秀处理,抱着陈筱艾上了t马车。
    到了半路,陈筱艾突然惊醒过来,拉着卓煜的衣袖问道:“大人,艳露和阿丝呢?”
    左莲在一旁安慰道:“放心吧筱艾姑娘,她们见花见春已经被抓,便说要去找之前被杀后随处掩埋的孕妇,好好带回家里去安葬。对了,艳露在龙眼宅里里搜刮了不少花见春的罪证与金银财宝,全都交出来了。”
    卓煜按了按陈筱艾身后靠着的枕头,说道:“罪证已经全部交与李春和了,你放心,有杜旗举盯着,他不敢大意,肯定能给出个交代。”
    “等事情差不多了,再办一场法事。”左莲说道,“以告慰逝者安息。”
    陈筱艾轻轻点头,感觉卓煜温暖的手掌抚了抚她的脸,她便闭眼安心睡去。
    等回了安国候府,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的虹夏自然是一场盛怒,连许久不见的左莲都乖乖挨了她一顿手舞足蹈的臭骂,就别说卓煜和陈筱艾了。
    陈筱艾还能喊痛躲过去,卓煜就没办法了,一边喝茶一边听训,连振伯都表示爱莫能助。
    冬花和雪春同虹夏一样焦急等待,陈筱艾一回来,两人自然是前前后后一通忙乱,将陈筱艾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再将她舒舒服服地送上床塌,连饭都没有吃,直接睡了个昏天暗地。
    卓煜得知陈筱艾睡下了,便过来看她一会,嘱咐冬花雪春二人照顾好,便回了听雷阁。
    同样洗去一身疲惫,简单用了一点东西后,卓煜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到书桌前,那副从花见春书房里带回来的凌王画像就摆在桌面上。
    振伯进来送茶水和点心,看到桌上画像,吓得差点没端住盘子。
    “振伯,您小心。”卓煜接过盘子,放到桌上,“今日从贼人那带回来了,您还记得凌王年轻时的样子吗?”
    振伯知道卓煜做事有分寸,虽然心里震惊,但也没有多想,只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画像,半晌才轻叹道:“当然记得,凌王殿下走的时候......本来也就是个年轻人。不过十五六年过去,若是他还活着,估计也不会变多少。”
    “我记得母亲生前......总说凌王才是个绝色佳人。”
    振伯顿时失笑,充满怀念道:“长公主没有说错,当年凌王殿下的相貌一直都是京中美谈,无论是什么花魁绝色,佳人美人,到了凌王殿下跟前都要自惭形秽。连当初太后都爱唤凌王殿下进宫陪伴,说是光看凌王殿下的脸,都能多吃两碗饭下去。”
    卓煜将画像拿起,看着振伯道:“振伯,您再仔细看看这张画像,不觉得像谁吗?”
    振伯闻言,眯着老花眼上前仔细再看一遍,这画像人的手艺是相当不错的,凌王殿下当年就是这样的风华月貌,温文尔雅.......这张画像的凌王殿下还未束发,是极年轻的时候,即便只是一张微微笑着的侧脸,就将京城所有贵女迷得神魂颠倒........
    等等。
    振伯突然发现不对,他眉头皱得极深,觉得这张画像的凌王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年轻到......居然和筱艾姑娘有几分相像!
    振伯被这个想法震得退后两步,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陈筱艾的笑脸,和眼前凌王的画像慢慢重合在一起......不仅五官相像,连笑容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这怎么会.......凌王当年叛国,东窗事发后被赐下毒酒,凌王府更是满门抄斩,只有还怀着身孕的凌王妃免遭一死,但凌王妃无法接受凌王身死牢狱的噩耗,拼死抗旨,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直接上吊自尽。
    简单来说,凌王府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哪怕是凌王妃那几只爱猫都没有幸免。
    凌王生前洁身自好,自始自终只有凌王妃一个爱妻,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连老侯爷和长公主都自愧不如,断不可能有私生女........
    卓煜看着振伯脸色不断变化,问道:“振伯,当初小姨自尽.......真的带着肚子里的妹妹吗?”
    振伯大惊失色。
    他想起来,凌王妃与长公主情同姐妹,当初凌王妃刚刚身怀有孕,连续几晚凤凰入梦,说怀得肯定是个女孩儿。
    长公主也十分高兴,牵着当时年仅四岁的卓煜说,你马上就要有妹妹了。
    不管是凌王府,还是安国候府,都十分期待这个女孩儿的诞生。
    没想到最后却跟拼死不从的凌王妃一起携手离开人世。
    可、可现在.......他们居然发现了陈筱艾与年轻时的凌王居然如此相像!
    而且一算时间,陈筱艾的岁数.......也是刚刚好!
    连他们都看出来了,那些曾经与凌王或是凌王妃交情深厚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少、少爷!不管筱艾姑娘和凌王有没有关系,赶紧让筱艾姑娘换回之前的妆容!不然极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啊!”
    “您先冷静一下。”卓煜扶住振伯,镇定道,“筱艾在宫里一直都是胎记妆示人,也在皇上太后面前露过脸,没人发觉不对。”
    振伯一听,心下稍安,再仔细一想,就算有人觉得陈筱艾与凌王相像,大概也只会觉得是巧合罢了,毕竟若真的要往那方面猜想,实在是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少爷,您是怎么想的?”振伯抹了抹额上冷汗。
    卓煜回到桌后,将画像仔细收好,他的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可就算是他,面对这样的巧合也感觉实在是不可置信。
    他盯着桌上的玉石镇纸,回道:“我心里,是有那方面的猜测的。不管是样貌还是岁数都实在太巧合,必须在别人发觉这两点时,查清楚到底是不是。”
    “没错,是不是有关系,都必须得查清楚。”振伯闻言站起身,来回在屋里踱步,“我记得筱艾姑娘曾经说过,她师父是在昌州捡到的她.......”
    “陈师父曾经是陈家的徒弟,年少时也曾来往京城,这其中也有关系也未可知。”卓煜说着,看向振伯,“振伯,得麻烦您几件事。”
    “少爷您说。”
    当晚听雷阁的灯火许久未熄灭。
    而长公主生前住的子伊院里,虹夏与左莲二人坐在庭院,对酒到天明。
    陈筱艾第二日是被冬花雪春唤醒的,她还想耍赖不起身,厨房里按照卓煜的吩咐,直接出了个大招——昌州厨子做得牛肉面,清淡一些的。
    冬花和雪春的心情十分好,两人服侍完陈筱艾洗簌装扮,都含着微笑立在一边,看陈筱艾吃面。
    陈筱艾正吃得开心呢,见这两人也不说话,就是含笑看着她,好像要说些什么,又忍着笑不说。
    “......冬花,雪春,要吃面吗?”
    冬花笑道:“谢谢小姐,我们都吃过了。”
    “那、那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们再等小姐的赏呢。”见陈筱艾不明白,雪春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们两个伺候小姐的时日不长,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这个赏.......”
    赏?赏什么?
    陈筱艾懵得很,嘴里面条要吞不敢吞,正巧虹夏端着锦盒进门来,身后还跟着不停打哈欠的左莲,连忙呜呜声跟她们求助。
    虹夏一看缩着手脚的冬花雪春,嘴角噙着笑,将手上锦盒塞到陈筱艾怀里。
    陈筱艾不明就里,打开锦盒一看,是六支打造精美的银簪子,簪子还上头坠着圆润饱满的银铃。
    “银铃铛......这是做什么?”
    左莲笑道:“筱艾姑娘过忘了日子,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日子?什么日子需要铃铛?
    脑中灵光一闪,陈筱艾恍然大悟道:“是铃兰节?今天就是铃兰节了?”
    她记得春晓跟她说过,在铃兰节这日,不仅男女之间可以互送铃铛相互祝福,在皇宫与大户人家里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给平常伺候得力的下人赏下含有铃铛的用物,以示嘉赏和鼓励。
    若得了主子赏的,在下人们之间也颇有脸面,不亚于过年时得到的红包银钱等物。
    难怪冬花和雪春一早起来就蠢蠢欲动。
    但自己也不是她们的主子,由她来给,可以吗?
    虹夏见陈筱艾面露犹豫,轻轻碰了碰她,比划道——我问过她们的意思了,她们只等着你赏呢。
    见陈筱艾看过来,冬花和雪春有些紧张地挺了挺腰板。
    “呃,那什么.......我知道你们做的很好,但是由我来给你们,真的好吗?”
    冬花和雪春若是没有回安国候府里来,在其他地方做事,也是能拿到这个赏赐的。
    她这几天被她们当做小姐伺候也是很心虚的,毕竟自己也没给过她们什么好处。
    冬花拉着雪春跪下,道:“自回到安国候府里来,我们t二人的使命只有伺候好照顾好小姐,若能得小姐嘉奖赏赐,是我们几辈子求不来的福气。”
    雪春还想说话,陈筱艾连忙拦住了,她这个人实在听不得这些话,手忙脚乱地取出两支簪子来,说道:“这两个不太一样,你们自己挑一挑?”
    冬花和雪春一起摇头,道:“小姐赏赐的东西,哪有我们自己挑的道理。”
    意思就是要陈筱艾挑选出合适她们的。
    陈筱艾只能埋头将簪子一一仔细看过,拿出一支有花朵样式的给冬花,还有一支带着云纹的给雪春。
    冬花和雪春跪在陈筱艾身前,弯腰曲背,陈筱艾亲手为她们簪在发髻上。
    铃铛微微晃动,冬花和雪春扶着簪子,相视一笑,喜不自胜。
    左莲扶着陈筱艾的肩膀笑道:“今儿是铃兰节,外面不知道有多热闹,不知筱艾姑娘有没有兴趣呀?”
    “兴趣当然是有的,不过今年的铃兰姑娘是谁呀?”
    “是五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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