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张和秦玥□□分相似的面孔。
    秦玥和他是龙凤胎,母亲是有名的美人,秦钺的五官精致细腻,双眸如秋水粼粼,右眼眼尾一颗泪痣,面容有种女性化的柔美,但又被他自身的气质中和,显得更为雌雄莫辨而充满危险气息。
    他的美丽在浅笑的时候尤其夺人眼球,是一种很烧心的漂亮,让人不敢久视。
    单论好看来说,秦钺真的是卫可颂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
    但再怎么好看,在卫可颂这里也不能当钱花,秦钺这人真的是让卫可颂很不安。
    同样是搞得他家破产,卫可颂不怕位高权重的褚明洲,不怕喜怒无常的卫静临,也不怕那些牛鬼蛇神,他唯独怕秦钺。
    小时候他去老秦董事家玩,秦玥这个小妹妹就乖乖巧巧干干净净地跟在他背后叫他哥哥,而秦钺,说实在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一胎里的孩子,老秦董事会对秦玥和秦钺态度差别那么大。
    秦玥穿着崭新的碎花洋裙,头上戴着水晶的小皇冠头饰坐在沙发,小腿裹着花边的白色蕾丝裤袜,一晃一晃地哼着歌看动画片。
    而她的哥哥秦钺只能站在沙发旁边,给小公主一样的妹妹低眉顺眼地削苹果。
    卫可颂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他去做客的时候太小了,但唯独有些事情,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因为毛骨悚然和无法置信。
    秦钺在秦家,有三件不能和大家一起做的事情。
    第一件,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第二件,不能和大家一起睡觉,第三件,不能和大家一起欢笑。
    秦家是港城发家的。
    和卫家这种卫父白手起家的不一样,秦家传承了好几代,前前后后上百年的历史,留下了很多外人无法理解的传统和习俗,说得好听点叫做大家文化,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封建迷信。
    秦家每一年出生的孩子都要用一些奇特的方法测命格,用的是老祖宗留下的方法,而老祖宗的方法里里有精华,自然就有糟粕。
    龙凤双胎,秦钺秦玥,秦玥是受这精华庇佑的,而秦钺是受这糟粕迫害的。
    卫可颂不知道秦玥是个什么命格,他也不知道秦钺是个什么命格。
    但他只知道,小小的秦钺不能上桌吃饭,众人欢笑的时候旁边会有个保姆捂住秦钺的嘴,而晚上入睡的时候,秦家老宅上百间客房,欧式中式甚至连日式的都有,整个秦家从来客到亲眷再到佣人,连这个大宅子的三分之一都填不满。
    但秦钺不能入屋,秦钺睡在狗屋。
    卫可颂记得自己留宿的时候是个雨夜,水打院子的青翠的芭蕉叶,雨声倾盆。
    电视机上的动画片还没有关,而几个老婆子已经絮絮叨叨地拢过来,大人的事情还没有谈完,但按照小孩子的作息,他们三个小孩子是必须要上床睡觉了。
    秦玥动画片没有看够,还在撒娇。
    而秦钺一句都没有反驳,也不拖拉,他一言不发站了起来,安静地看着保姆熟门熟路地从门边取下雨伞。
    纯黑色的雨伞被撑开,臃肿的保姆站在漆黑的雨中对秦钺微笑招手,仿佛索命的厉鬼。
    “少爷,该睡了,我们走吧。”
    卫可颂奇怪地问道旁边叫他去睡觉的女佣:“为什么秦钺要出去睡?”
    女佣讳莫如深言辞闪烁:“卫小少爷,快去睡吧。”
    卫可颂的房间在二楼,他走到窗台的时候看到保姆举着昏黄的灯,带着秦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老宅的后面走去。卫可颂记得来的时候他准备往老宅后面走,跑去看看这宅子后面有什么的时候,被管家拉住告诫了一下——
    ——这后面养着的,都是看家的大狼狗,这后面全是狗舍,小孩子过去不安全。
    卫可颂看见保姆和秦钺离后面那个据说蓄养狼狗的地方越来越近,心里发毛,鬼使神差地推开窗户,大声喊道:
    “喂!秦钺!”
    保姆高高地举着灯,朦胧的光直漏下了一点在秦钺的脸上。
    这点微弱的光映着秦钺的精致的脸,仿佛巧夺天工的瓷娃娃,而秦钺目光无波无澜地穿过滴水的伞沿,落在卫可颂的房间的阳台上,轻飘飘的,仿佛幽魂。
    卫可颂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来这里也就一天,除了知道秦钺叫秦钺之外,也没和这个少言寡语过于温顺的小男生说过几句话,喊完这一声就卡了壳,只觉得自己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卫可颂小手抓住窗户边沿干巴巴地道:“你们要去哪儿啊?”
    保姆恭敬道:“卫小先生还是早点睡吧,小少爷也要去休息了。”说完就要拉着秦钺的胳膊带他走,而秦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目光依旧看着卫可颂,被保姆拉得踉跄了一下。
    卫可颂心里一急,道:“不行!你不能带他到后面去!后面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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