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嗯了一声:“先生要上课,我们就先回来了。”
    “哦对了。”韩榆忽然想起一件正事,停住脚步,“回来前,我跟二哥商量过,打算接你们去越京......现在我想问问,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去越京?”齐大妮愣了下,不答反问,“全家都去?”
    韩榆摇头:“看个人意愿,若是不愿去越京,留在镇上也行。”
    萧水容有些迟疑:“这事儿我跟你爹商量一下,下午或者明早再给你答复。”
    韩榆蹲下身,帮着择菜:“不急,我在家半个月才走呢。”
    “这边用不着你。”齐大妮挥手撵人,“早上不是说要给邈哥儿出题目,赶紧忙你的去,下午邈哥儿回来就能做上了。”
    韩榆把掰下来的几根菜叶子放进篮子里,拍拍手站起来:“好吧,那我去了。”
    萧水容诶了一声:“
    灶房里给你留了几块酥饼,要是饿了就去拿。”
    韩榆表示知道了,脚步一拐去了灶房。
    ——午饭和罗先生一起吃,多少注意着点形象,不敢敞开肚皮,只吃了五分饱,这会儿肚子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
    带着酥饼回到房间,韩榆解决了饥饿的问题,出了几道简单的四书题,并几道默写题,又把昨夜韩一送来的一些事务处理了,在左下角烙下鲜红的印章。
    待到傍晚时分,韩文邈肩头挎着小布袋,一蹦一跳地从罗家私塾回来,迎接他的是密密麻麻的四书题,以及最最最可怕的默写题。
    眼前一黑.jpg
    亏他一放课就迫不及待回来,只为了找他崇拜已久的小叔叔玩,结果却是......
    韩文邈仰头,良心几乎为零的小叔叔笑眯眯问他:“如何?邈邈是不是觉得很惊喜?这可是小叔叔特意为你准备的。”
    倒、倒也不必如此。
    只有惊,没有喜qaq
    不过韩文邈是个乖孩子,从来都以二叔和小叔为榜样,即便捧着四书题人都傻了,却没有半句抱怨,乖乖坐下写题。
    韩榆单手托腮,无声笑了笑。
    ......
    翌日天刚亮,韩家人便陆陆续续起身了。
    今日要回村祭祖。
    虽说韩发不干人事,可对外韩发始终是受了齐二妮的蒙骗。
    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基础流程还得走一遍。
    吃饭时,萧水容带来了她和韩宏晔商讨了大
    半夜的决定:“我们跟你去越京。”
    韩榆视线移向大伯和大伯娘。
    韩宏昊哧啦喝一口粥,咽下才开口:“观哥儿出生几年,除了他奶都没见过他,正好去瞧瞧。”
    齐大妮手里拿着土豆饼:“我这一辈子只出过府城,还没见识过越京的风光咧。”
    便是也要跟着去了。
    韩榆又将目光投向韩树。
    韩树和妻子唐怡相视一眼,粗声粗气道:“我跟你大嫂的意思是,只去越京待一段时间,见一见松哥儿,过几个月再回来。”
    苗翠云补充一句:“正好镇上的铺子也有人打理。”
    韩树应是:“顺便给你们守着家里。”
    韩榆没有强求,看向最后一人:“四姐你呢?”
    韩兰芸摸了摸耳垂上的玉坠子,笑容灿烂:“我还想着过段时间把铺子开到外地,榆哥儿就把枕头送来了,拒绝不是可惜了?”
    齐大妮皱眉:“你去了越京,这边的铺子怎么办?”
    韩兰芸偷瞄韩榆一眼,收到后者核善的微笑,下意识一缩脖子,含糊其辞道:“铺子的掌柜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只需每半年查一下账就好。”
    韩榆放下筷子:“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跟亲朋好友知会一声,半月后启程上路。”
    “好!”
    敲定这件事,大家收拾收拾,启程回村。
    隔壁包老太太早两年前在睡梦中安详离世,将韩家屋里屋外打扫一遍的人是包老太太的大儿媳。
    包老太太大儿媳把钥匙还给齐大妮
    :“昨儿村长才把钥匙给我,天擦黑打扫完,这会儿干净着呢。”
    齐大妮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人三分笑:“辛苦你了,过会儿记得来我家吃席啊。”
    包老太太大儿媳巴不得,乐呵呵地应下了:“还没恭喜榆哥儿当上了状元郎,日后当了大官,您就享福喽!”
    齐大妮捋了捋鬓发:“我现在也在享福呢。”
    儿女孝顺,孙辈有出息,齐大妮现在很满足。
    满足到足以让她忘记那三十余年的苦难,微笑乐观地度日。
    说话间,桃花村诸多村民闻讯赶来。
    庆祝恭贺自然少不了,还有人拉着自家孩子过来,明示或暗示,请韩榆指点一二。
    韩榆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没有拒绝这些人的请求:“待祭祖结束,您几位再领着孩子过来可好?”
    对方自是无有不应,识趣地散去了。
    韩氏一族有专门的祠堂,只是韩榆从未来过这里。
    当年倚老卖老的两位老叔公先后逝世,如今取代他俩位置的两人很识趣,全程对韩榆客客气气,丁点儿颐指气使的念头不敢有。
    韩榆取来三炷香点燃,拜了三拜,而后端端正正地插.进香炉里。
    两位隔了不知多少房的叔伯在韩家先祖面前将韩榆夸出花来,唾沫星子乱飞,看得韩榆不着痕迹往旁边闪了闪。
    祭祖结束,韩榆同叔伯告别,回到家中。
    那几个孩子已经等在院子里了,另一边,老村长谈全正在跟韩宏晔、韩宏昊说话
    。
    见韩榆进门,谈全黝黑脸上的每一寸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了:“观哥儿如今可乖?”
    “观观很听话,读书也很上进。”韩榆顿了顿,又道,“二哥公务繁忙,观观年岁尚小,离不得人,因此二嫂也脱不开身,再过个几年,观观长大几岁,二嫂便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想去哪就去哪。”
    谈全浑浊的眼里有片刻湿润。
    果然,即使他不说,榆哥儿也能看出他是想孙女儿了。
    “诶诶,好,有时间就回来,没时间的话......”谈全抽一口旱烟,“不回来也行,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心里惦记着就好。”
    韩榆陪着说了几句话,就拎着几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小崽子去了东南屋。
    一番考校下来,韩榆对他们的印象是读过几年书,资质不算太突出,可若是肯下功夫,考个童生回来不成问题。
    韩榆沉吟片刻,为他们每个人拟定了一份书单:“若有条件,可以看看这几本书,对你们有帮助。”
    小崽子睁着圆咕隆咚的大眼睛,点头如捣蒜:“晓得了晓得了,谢谢状元郎!”
    韩榆送走了他们,又迎来萧、苗两家人。
    同两家的舅舅舅母说了会儿话,韩榆把小表弟叫到屋里:“这是我在安庆书院期间的笔记,你们拿回去看。”
    这笔记他只给了家里的小孩子,并未送去私塾。
    韩榆得承认,他也是有私心的,只希望自家孩子越来越好。
    “谢谢表
    哥。”四个小表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韩榆,同时视若珍宝地捧着笔记。
    “好了,笔记可以先放在我这里,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带走。”韩榆心中好笑,敲了每人的头一下,“出去玩吧。”
    “好耶!”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说要去玩,立马撒欢跑没影了。
    韩榆把笔记放在显眼的桌上,出去招待亲朋好友了。
    ......
    三个时辰转瞬即逝。
    村里的妇人们帮着收拾了碗筷,和自家男人回家去。
    韩榆送走了萧外公一家,忽然想起一件事:“灿哥儿之前喝了关大夫开的药,鼻子好多了,我打算再给他带些回去。”
    那药是涂抹在鼻腔内侧的膏体,无需诊脉,亦无需本人到场。
    韩榆在越京和安庆府让人打听过,竟没有一家医馆卖这种药。
    正好回来,就给沈华灿多带几瓶。
    “快去快回。”萧水容扬声道,“我这边快要收拾好了,得赶在天黑前回去。”
    韩榆应了声,小跑着往关家去。
    关家依旧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晒着很多药材,不见关大夫的人影。
    “不在吗?”
    韩榆喃喃自语,一边抬手敲门。
    不多时,关大夫从正屋过来开门。
    脚下虚浮,身体左摇右晃。
    走近时,韩榆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
    关大夫盯着韩榆瞅了半晌,总算把人认出来:“是你啊,韩家小子。”
    韩榆跟在关大夫身后进门,道明来意。
    关大夫也不墨迹,很快在堆满各种小瓷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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