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眼都不眨地杀人,他是怪物吗?”
    “他好可怕,我还是趁早远离他。”
    ......
    如此种种,让韩榆心口发凉。
    好在小伙伴不曾因为他下死手而心生惧意,这让韩榆万分愉悦。
    就在这时,席乐安问起
    了铁鸳鸯。
    提及铁鸳鸯,韩榆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胆小鬼,嘴角浅淡的弧度悄然落下:“意外所得,就是个暗器,不值几个钱。”
    韩榆明明有很多选择,可以有更好、更合乎心意的暗器,可他还是一直用这只铁鸳鸯。
    就好像......意义不同。
    韩榆甩了甩头,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人家都单方面断联了,我又何必想那么多。
    韩榆取下铁鸳鸯:“好奇就尽管看。”
    他才不藏着掖着呢。
    又不是多珍贵的东西。
    哼。
    ......
    当天,沈绍钧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陛下应当还是顾及着当年的一丝情分的。”
    可惜也只是一丝,这次用完了,再没有下次。
    韩榆想问永庆帝到底给了师公什么说法,刚和沈绍钧对视,就被哼了一脸。
    “哼,臭小子!”
    韩榆:“......”
    真是越老越记仇。
    当时他纯粹是无奈之举,只为唤起沈绍钧的求生欲。
    孙管家哭笑不得:“老爷还在气头上,却不是因为韩公子,您和席公子先回去,过几日该有消息了。”
    韩榆不放心地看了那边的祖孙俩,作了一揖,和席乐安离开了。
    五日后的正午时分,韩榆在翰林院处理公务,听一旁的同僚闲谈。
    谈话中涉及到年初在船上对沈华灿动手的那位沈族老。
    沈族老的嫡长子因为贪墨被流放,如今嫡次子又因为卖官鬻爵被判了斩首,连带那位沈族老的妻
    子,也被夺了诰命。
    除此之外,任京卫指挥使的梅家嫡子梅达也因为在军中饮酒被贬了两级,喝令在家中反省半年。
    “按理说,这两位所犯之罪本不该罚得这样重。”
    “圣心难测,谁又说得清呢?”
    “说来也怪,沈家那一房向来和梅家走得近,这会儿两家一起受罚,莫不是......”
    “噤声!”
    韩榆竖起耳朵听,心说您还真猜对了。
    韩一早已查明,那日对沈绍钧和沈华灿动手的人是梅达手下,之所以混入沈家,却是由沈族老的妻子与嫡次子收买了沈家的小厮,在当天以行凶之人代之。
    先支走孙管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祖孙二人。
    可惜那天韩榆在场,孙管家又及时反应过来。
    永庆帝对两家的惩处,在韩榆看来还是太轻。
    可韩榆又深知永庆帝是个软骨头,对势力庞大的世家心存忌惮,甚至是畏惧。
    与此同时,他又放不下所谓的制衡之术。
    若是处置了梅家,军中多方势力就失去了平衡,这不是永庆帝想要看到的局面。
    权衡之下,就有了今天的处置。
    何等荒谬?
    何等不公!
    想必师公得了消息,会彻底对永庆帝失望罢?
    “陛下召韩修撰前去御书房,为陛下进讲经史。”
    内侍尖细的嗓音唤回韩榆的思绪。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韩榆不紧不慢起身:“微臣遵旨。”
    韩榆随内侍行至御书房,纵使是腊月里,仍然出了一身汗。
    内
    侍先进去通传,片刻后出来:“韩修撰,请吧。”
    韩榆入内,恭敬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御书房内燃着炭火,隐约竟透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只是空气里有另一股难言的味道,硬生生盖过香气,让韩榆头脑发胀。
    礼毕,韩榆打开内侍备好的书籍,开始进讲经史。
    整个过程长达一个时辰,永庆帝不叫停,韩榆就一直说。
    说到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上头那位才开了尊口。
    “韩爱卿,朕还真是小瞧了你。”
    永庆帝的目光犹如两座大山,压在韩榆身上。
    韩榆心头一凛,低敛的眸子里掀起惊涛骇浪。
    第94章
    “榆哥儿,想什么呢?”
    沈华灿的声音打断韩榆的思绪,韩榆回过神,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在思考晚上回去给家里两个小子出什么题。”
    “只是这个?”沈华灿半信半疑,“我看你从御书房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有点担心。”
    韩榆失笑,表情再真诚不过:“陛下宣我前去乃是荣幸之至,我自得谨慎而为,哪里会有什么事。”
    沈华灿将批好的公文放到一旁,再度提笔蘸墨:“没事就好,话说榆哥儿你打算何时再去我家,昨日祖父还在念叨你。”
    那日从皇宫回来,沈绍钧的身体就有好转,两日后便可下床走动,只如今还在喝药。
    事后,沈华灿也从孙管家口中得知了韩榆同祖父说了些什么,哭笑不得的同时更生出许多感激。
    若非榆哥儿的激将法,或许他现在已经失去祖父了。
    而今又出了这样的结果,沈华灿担心祖父一人承受不住。
    韩榆和席乐安两个开心果跟过去,也能活跃气氛,好让祖父不那么悲愤交织。
    韩榆又如何听不懂沈华灿的言外之意,轻叹一声:“下了值去找安哥儿。”
    便是同意了。
    其实韩榆压根没在意沈绍钧的态度,之所以五天没去,一来是公务繁忙,二来也在等韩一的调查结果。
    沈绍钧将近花甲之年,曾任国子监祭酒,可以说是弟子满天下,现今却晚景
    凄凉,连给自己的儿子报仇都做不到。
    永庆帝是帝王,沈绍钧是臣子。
    作为臣子,沈绍钧不能质问永庆帝,更不能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让自己的旧交或者弟子徒孙利用职权为沈寒松报仇雪恨。
    沈绍钧心里再明了不过,倘若他真如后者那般行事,定然会引起朝堂震动。
    他做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置弟子徒孙于不义之地,甚至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韩榆心中百感交集,借伏案处理公文,掩下复杂的表情。
    师公这些年悉心教导,也该他回报一二了。
    傍晚时分,韩榆三人前往沈家。
    沈绍钧坐在屋子里烤炭,膝头放着一本书。
    “师公/沈爷爷,我来看您了。”
    沈绍钧愣了下,灰暗的眼中出现不甚明显的光亮:“外面冷,进来吧。”
    韩榆心想,师公果然已经知道了。
    三人陪沈绍钧说话,最后还是沈绍钧看不得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佯装不耐烦地把人撵走了。
    去往书房的路上,韩榆日常关心席乐安:“近来户部可清闲了些?”
    每逢月初月底,总是六部最最忙碌的时候。
    前几日六部还从翰林院借走了一批庶吉士,据说忙得昏天黑地,饭都顾不上吃。
    沈华灿告假,韩榆也侥幸逃过一劫,只听了同僚抱怨,更多内情却是不得而知。
    仔细算来,席乐安已有好几日不曾同韩榆和沈华灿一道下值,也就五天前来沈家探望沈绍钧,才得以见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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