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咔咔,两个小少年顿时就来了精神,万万没想到,书香世家出来的文弱书生竟是个懂射箭的行家。
    “荟大爷,芃三爷,二奶奶那边已经备好了午饭。”
    “哦。”李荟面上一热,高兴过头了,人家哥哥是来看妹妹的,结果自己和弟弟却霸占人家的大哥。
    孟渊唇角含笑:“我会在京城这边住几天,你们若是有空,欢迎到孟家来做客。”
    李荟的尴尬一扫而空和李芃一起点头:“孟兄,我们一定过去。”
    孟渊这才同范嬷嬷一起进入内仪门又到东跨院。
    孟蝶带着露微几人守在二门处,眼巴巴的盼着,一见孟渊的身形,孟蝶紧走两步:“大哥。”
    孟渊停住脚步,上上下下打量孟蝶,见孟蝶脸色红润,个子还高了一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中:“小蝴蝶。”
    眼角的泪光,满腔的激动在听到这声乳名的时候,瞬间风干消失不见,孟蝶嗔了一眼孟渊:“这是我三岁以前的乳名。”
    孟渊笑笑。兄妹并肩回到栖霞院。
    露微,范嬷嬷等一众从孟家出来的给孟渊行礼,孟渊摆摆手,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越发的放心。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些简单的绿植小花,这很孟蝶,可见在这个院子里,自家妹妹完全能做主,侯府应该待她不错。
    兄妹二人简单的吃了个午饭后移步到花厅,孟渊看了一眼守着的都是熟面孔,当下放心的问:“公婆待你如何?”
    孟蝶:“大哥不是看到了?父亲母亲拿我当自己女儿一样待,嫁过来侯府快两年了,我都没立过规矩。”
    亲耳听到孟蝶这样说,孟渊提了将近两年的心终于彻底落下:“看来你当初说的确实不无道理,真的比去甘州撞大运强?”
    孟蝶:“嗯?”
    孟渊:“二叔家的潇妹妹只比你小一岁,也议亲了,一开始相中的那个若非唐家提醒,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竟然有外室,还有个庶长子。”
    孟蝶瞬间黑脸。
    孟渊:“现在这个倒是还好,家里人口也不多,是嫡次子,自己也是念书的,也已经考中了秀才,婆母那边娘也去打听过,都说是出了名的和善。”
    孟蝶看法不同:“太和善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嗯?”
    孟蝶:“太和善了未必能辖制住底下的仆人,辖制不住就很容易纵得那些人欺主,尤其是小主人亦或者这种新媳妇。”
    孟渊略一思量,看孟蝶的眼神都不对了:“你……”
    孟蝶:“你那什么眼神?你觉得我能被人辖制住吗?”
    “咳咳。”孟渊假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大意了,自家妹妹不把别人收拾的哭爹喊娘就不错了,奴仆想辖制她?做梦还比较快。
    (侯府众管事媳妇:谢邀!做梦也不快,我们并不敢梦的。)
    孟蝶:“你回去告诉潇妹妹,若是她无法辖制下人,那就用自己带过去的人手,其余的一概不管一概不问,牢牢的攥紧自己的嫁妆,别充大方。”
    孟渊含笑:“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孟蝶笑笑,压低了声音:“祖父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孟渊也压低了声音:“进行的很顺利,就是太顺了。牵扯颇大。”
    孟蝶沉默了一瞬,大嫂惠氏的祖父是之江省布政使,父亲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大哥明日要去见岳父岳母么?”
    同自家妹子说话就是省心,孟渊欣慰的点点头。
    孟蝶:“下一个考核年外放?”
    孟渊再次点点头:“祖父是这么想的,要不要外放还要看岳父大人的意思。”
    “只要你说了原因,肯定会外放的,不然真等京城这潭水被搅混了,那时候想要抽身就没那么容易了。”孟蝶话锋一转:“那咱们家呢?”
    说起这个孟渊有些烦躁:“原本想着只是一点问题,我们今年就能借此回来的,结果越查越深,祖父又改了主意。”
    孟蝶:“下一个考核年么?”
    “对,可是。”孟渊蹙眉:“两年之后,京城的水怕是要浑了。”否则,干嘛要让岳父外放跑路呢。
    孟蝶:“大哥,你换个角度想,我们孟家两年之后重回京城杀回中枢,会是悄声无息的么?绝对是风光无限万人瞩目,而这万人瞩目就是孟家最大的依仗,越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事事清晰,谁还能来拉我们入伙儿?到时候做地地道道的纯臣,绝对能立得稳稳的。”
    孟渊恍然大悟:“难怪祖父最喜欢你。祖父也说到时候做纯臣就好。”不过孟庭义只说了结果,没解释过程。
    孟蝶一笑:“现在有眉目是哪个了么?”
    孟渊抬起胳膊伸出食指,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祁字。
    意外,又不太意外。
    当今圣上与皇后也算是共苦过,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对现在的太子也疼爱有加,早早请了名师大儒教导,最近这两年,太子年岁渐长,皇帝更是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为君治国之道。
    皇帝的态度非常清楚,太子的地位十分稳固,皇帝的其他儿子都能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还想去篡位,属实是脑子不大好使了,但也不排除真有脑子不大好的。
    祁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生母是先帝的贵妃,早先因为想篡位已经被斩杀,人死不能复生,但有时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祁王因为先帝的偏爱,势力极为庞大,皇帝杀了他,他的势力也没有彻底的土崩瓦解,而且他还有个弟弟端王。
    祁王造反的时候,端王摘的干干净净,没有证据,皇帝也不可能杀了端王,名义上端王是祁王的弟弟,同样也是皇帝的弟弟。
    如果说端王接手了同胞哥哥的势力,那么绝对说得过去。
    孟蝶看着孟渊的食指:“怎么是这个?”
    孟渊沉吟了半晌:“还不确定。”
    不确定是不是端王,那就真有可能当今圣上的皇子中真有脑子不大好的:“不是我太蠢,实在是权势迷人眼。”
    孟渊无语,妹妹这阴阳怪气的本事似乎又提高了。
    横竖自家准备做纯臣,就算在甘州那边得罪了祁王的势力,只要回到京城不继续参合,那时候,那个势力也不会继续与孟家为敌。
    孟蝶:“大哥,湖州知府是谁?”
    孟渊:“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爹成功起复后,那边立刻消停了,只是过场还要走,我只能跑一趟。”
    孟蝶生气:“累得你千里奔波。”
    “其实这样也好,我去岳家一趟,面谈总比写信方便;又能见见你,回去把你的情况说说,祖父祖母,爹娘也能更放心。”孟渊笑了笑:“所以,你就别再板着脸了!”
    孟蝶被逗笑:“哥,你这样有点点油腻。”
    孟渊:“油腻?”
    “对啊。”孟蝶笑得不怀好意:“等你遇到了,就会知道我这个词会是多么的精准。”
    孟渊上上下下打量孟蝶:“我没觉得多么精准。”
    孟蝶直觉不好,就听孟渊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有点点油腻,你也应该有点点油腻才对。”
    ……
    露微双肩抖动,孟家兄妹斗嘴,胜负从来都是五五分,看来今天妹妹发挥一般,略输一筹。
    兄妹二人聊了好久,孟渊不得不起身:“我先回去了,估计在京城住不了几天,等我临行的时候我在过来。”
    孟蝶冲着露微使了个眼色,露微从屋内拿出一沓银票来。
    孟蝶:“大哥,这些银票你拿着。”
    孟渊没接:“我知道你赚了些银子,不过你一个人在京城,处处用钱,你……”
    孟蝶强势打断孟渊:“大哥既然知道我赚了银子,那总归知道我赚了多少吧?我也没都给你,这些才十万两的银票。”
    孟渊木着脸:“咱们能不能换个说辞?”
    “嗯?”
    孟渊:“能不能不要把才和十万两连在一起说。”
    孟蝶得意洋洋:“啊,没办法,谁让我有钱呢。”
    ……
    露微继续记小本本,这一局妹妹小胜。
    见孟渊还是迟疑,孟蝶将银票直接塞入他的袖子中:“放心,我这边都妥妥当当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妹妹办事,确实让人放心,孟渊终是将银票收下。
    孟渊只在京城住了四天就立刻启程赶往湖州,现在已经是晚秋,还有三个多月就是春节,孟渊肯定要在春节前赶回甘州。
    送走了孟渊,孟蝶也算彻底松了口气,拿到家书和看到家人终究是不同的,如今她终于能彻底放心,哪怕她的家人与她相隔千里,她也知道,他们过的很好。
    孟蝶命人叫来了范嬷嬷。
    “二奶奶?什么事?”
    孟蝶:“现在一天天的冷下来,有良那边是不是也就能得个闲了?”
    范嬷嬷以为孟蝶是问养鱼的事儿,顿时一脸为难:“那些鱼儿依旧不产卵,明明水温都是差不多的。”
    孟蝶:“不是这一件,今年去甘州那边送年礼,我想让有良亲自跑一趟。”
    范嬷嬷:“二奶奶可是有别的事儿?”
    孟蝶:“嗯。有良知道香皂完整的做法,包括各种花露的提纯,我想着把做香皂的方子交给爹娘。”
    范嬷嬷迟疑了一下看向露微。
    露微:“二奶奶,您不是说官员不能开铺子经营么?还是说,甘州那边天高……”
    孟蝶:“不开铺子,我另有渠道安排销路。”
    范嬷嬷:“既是这样,那就让有良跑一趟。是不是把汤菜的法子也一并交过去?”
    孟蝶点头:“嬷嬷想的周到,不过做汤菜只要知道大致比例就行,这个让掌勺的刘娘子口述一份,有良写下来就行。”
    “好。”
    孟蝶:“还有一件,露微。”
    露微立刻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孟蝶:“这里面是几颗小巧的宝石和珍珠,一并交给有良带过去。”
    范嬷嬷接过小盒子,揣在衣袖中:“诶。”
    孟蝶做了决定,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侯府给唐家送年礼,定的是半个月后启辰,依旧是夏总管带队,路途中的一切孟蝶不用操心,她只要准备礼物即可。
    去年担心家里到甘州没有好用之物,孟蝶小心翼翼藏了不少好东西进去,今年大哥会去湖州,自己又给了他十万两,东西必然不缺,孟蝶干脆也不费脑筋了,就正常装了一些土特产过去。
    唯一特别的就是打了一套颇为贵重的嵌红宝黄金头面,直言这是给堂妹添妆的,倒也不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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