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镜的鼻中尽是轻蔑之声、言语中尽是不屑之意。他的大父、他的魏王向来只会用这种怒其不争的语气说一个人——
    他为之扼腕、又为之动怒的前朝周天子,祝政。
    司徒玄上前一步,静静地帮着魏王抚后心顺气。
    “他果然未杀常歌。”
    司徒镜低头,换了悲痛语气。这语气,司徒玄曾经听过太多太多次,次次都是在伤痛祝政和常歌之事。
    “此患不除,遗祸无穷。”
    司徒镜思来索去,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
    司徒玄偏头想了片刻,说:“此等无足轻重之人,无需大父忧心。常歌气短,又杀伐暴戾,作孽甚多。为世不容、为理不容。由他自灭便是。”
    司徒镜重重叹了口气:“你和游心,一个毛病,太软太仁。”
    司徒空只温顺地说“大父教训的是”,心中却悠悠地忆起常歌的笑、想起他自己笼中的鸟。
    ☆、赌心
    魏国。
    长安城。
    魏国丞相朱九变下朝的时候恰巧正面迎上了太子司徒玄。他拱手行礼后,往左边绕行过去。
    司徒玄右迈一步,带着些柔和的翩然,恰巧挡住了他。
    朱九变换了个方向,再次打算绕过司徒玄。
    司徒玄又左迈一步,像是张望着空中的日头,又一次堵住了朱九变的去路。
    如此下来三四个回合之后,朱九变终于避无可避,开口问道:
    “太子所为何事?”
    司徒玄朝他温和一笑,说:“丞相政务繁忙,叙话的时间都没有么。”
    朱九变叹了口气:“实非老臣怠慢,只是太子所言着实不虚。太子若有要紧事宜,请明确示下,我立即着人差办。”
    司徒玄答道:“丞相哪里的话。丞相为我大魏鞠躬尽瘁,这说的反而像是生疏了。我只是听说,豫州在唱一出好戏,丞相似乎有个胞弟朱辅才在给豫州主公做太傅,不知对此剧变是否有所耳闻?”
    朱九变摇了摇头:“甚久未有胞弟消息,不知。”
    司徒玄瞥开眼神,似乎飘向了遥远的东南方向:“前几天……丞相手下的少史不是去了一趟豫州么?”
    “太子既知晓,也无需再向老臣求证了。胞弟危难,做兄长的,有所挂心,是常事。”
    “不知豫州危难,您挂不挂心呢?”
    司徒玄虽仍是一脸和煦的笑意,朱九变只觉得这笑意比冬日里的风雪都冷。
    他远不如祝政。朱九变在心中暗想。
    “豫州毗邻我大魏,自然挂心。倘若吴国吞豫,六雄制衡局面打破,我大魏危矣。”朱九变坦然答道,这方面,他所说并无私心。
    司徒玄晃了晃手中的扇子:“丞相若是担心知北将军强攻,便大可放下心来。冬日苦寒,知北将军本就有旧疾。豫州典将军威猛,这二人硬碰硬,即使不谈胜负,也会胶着上一阵子。”
    他转而笑道:“丞相担心胞弟,是否需要我将他接来长安?顺便带着豫州的小世子一道过来。”
    朱九变闻言,颇为震惊地看了司徒玄一眼,被这言下之意骇到。
    这是要……挟持年幼世子。
    朱九变暗暗心惊:吴国、荆州接着豫州由头的两方角力,要不得不转为三足鼎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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