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自那日将琛儿送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许是与喜儿说过些什么,她不再那样寸步不离的跟随了花朝,花朝这才细细盘问起琛儿离开王府后发生的一切,琛儿从荣亲王的口中得知了他父王母妃生前的所有,只是煦和岚若的仍在人间的事体被荣亲王刻意隐去了,花朝暗暗舒了一口气,想来荣亲王并不知煦和岚若的下落,只是不知从何得知那样隐秘的过往。
    :“姑姑,我父王母妃果是被姑丈所害吗?”琛儿神色悲愤道。
    花朝素衣素颜不点铅华,然一种婷婷仙骨自胜却人间万万,此时见他终于还是问起,到底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避过他清亮的眸子。
    :“姑姑,琛儿一直都是知道的,父王死的蹊跷,母妃是随了父王而去的,纵使姑丈权势喧天也总挡不住坊间讳莫如深的流传。”琛儿出人意表道。
    花朝大惊:“琛儿!”
    :“姑姑,琛儿知道这些年您养育我的不易和辛苦,若无您以命相护,琛儿只怕在襁褓中已悄无声息的被人谋害,琛儿也知道姑丈虽忌讳琛儿,到底是有几分情分的,是以琛儿只做不知,一来怕姑姑为难,二来琛儿年幼,若被人察觉,恐无能自保,您的大恩厚情琛儿尚未得报半分,父王母妃这一生负您良多,琛儿便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报还。”琛儿冷静莫名道。
    花朝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怔怔瞅住他,泪流不止。
    :“姑姑,打小琛儿处处上进,从不对您有半点违逆,只因不忍瞧见您的泪水。”琛儿冰冷的手抚上花朝的脸颊,轻柔的为他拭泪。
    花朝越发哭的厉害,这数十年隐忍了太久的悲酸委屈都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母妃猝死,煦骤然离世,随后父皇驾崩,她未来得及悲叹自己的命运,已嫁入了定远王府,后痛失亲子,诛杀骆氏母女,在凌彻手下费尽心机保护着兄长的骨肉,这些许年她的头顶好似都悬了一把利刃,逼迫的她不得战战兢兢,如临大敌,无一日是香梦沉酣,闲散度日,外人只道她命中有福,先为帝王宠女,后做权臣之妇,这天下无有比她更尊贵的女子,却不知亦是如人饮水,自知冷暖。
    :“姑姑。”琛儿揽住花朝战栗不止的身子。
    过了许久,花朝止住悲声,纤弱无骨的手扶着琛儿的肩愧疚道:“是姑姑不好,竟未察觉你小小年纪存了这些子委屈和辛酸,姑姑当真无脸见你父王母妃。”
    :“姑姑莫要如此,父王母妃若泉下有知,自当感激姑姑多年爱护至情。”琛儿安慰她道。
    花朝摇摇头,神色寂寥,又隐隐有几分为难。
    :“姑姑,如今我们身陷囹圄,该想个法子拖困才是。”琛儿只当她想起凌彻与自己的深仇大恨,是以伏在她耳边低声道。
    花朝微一蹙眉,压低声音道:“荣亲王谋划已久,你看这园中安静的恍若一潭碧水,只怕在我们瞧不见的角落里布满了眼线,我们若要逃出去甚是不易。”
    :“琛儿,若我们能离了这牢笼,该何去何从?”花朝凝眸看他,若有所思道。
    琛儿思索了片刻,坦然迎上花朝的目光问道:“姑姑,荣亲王与姑丈争来夺去,琛儿不懂,这江山到底应在谁人之手?”
    :“你亦是皇家嫡孙,姑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花朝心内一惊非轻。
    琛儿秀扬眉峰微蹙,语声低抑,举手投足间却充斥着一股不合年龄的慑人霸气和沉稳气度,一字一句道:“这江山本该是父王的。”
    :“所以,如今该是你的,对吗?”花朝冷声道。
    琛儿紧紧咬住下唇不做声。
    :“跪下!”花朝呵斥道。
    琛儿应声跪下,面上依旧是倔强的神色。
    :“我素日教你的竟全是白费,我是怎么合你说的?”花朝怒道。
    琛儿回道:“姑姑说只盼着琛儿远离宫廷,平安一生。”
    :“原来你还记得。”花朝喘着气道。
    琛儿扬起脸,满眼皆是恨意道:“只是姑姑,琛儿生下来父母双亡,这些年顶着广平王的虚名寄住在定远王府,虽有姑姑悉心守护,却不得不谨言慎微,甚至终日对着害死父母的凶手曲意承欢,琛儿每每想起父王冤死边疆,母妃自缢相随,总是忍不住要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才致今生悲苦?”
    :“你!”花朝望着他酷似煦的眉眼,终是软下心肠。
    琛儿跪着绕到她面前,执意道:“姑姑,您告诉琛儿,琛儿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琛儿,你到底要姑姑怎么样?”花朝别过脸去,凄楚万分。
    琛儿站起身来,坚定道:“姑姑,从今而往,让琛儿来守护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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