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走左侧的道。”
    “好嘞。”
    刘长阁一边聊一边走,走出京外二十余里,又经过几次曲折,抵达一个名为邹村的地方。
    这里临山,林木葱葱,颇是隐蔽。
    临安公主下了车,拿出一枚碎银交给刘长阁。
    刘长阁询问:“可有宝钞?”
    临安公主摇了摇头,辞了刘长阁便走向村落。
    刘长阁捏了捏碎银,转身牵着毛驴往回走。
    碎银交易,这在京师已经不多见了,就连卖鸡蛋的小贩都开始使用宝钞了,还有人会使用碎银,除非她已经很久没买过东西了。
    可从临安公主知晓一条鞭法、知晓社学来看,她似乎也并不是完全闭塞。
    刘长阁走了,庞焕等人已经在暗中跟了过来。
    临安公主似乎也是有一定的戒心,躲在一棵树后面,看到刘长阁走远了才走出来,走过邹村之后,身上多了一个包裹,然后朝着山里走去。
    走走停停,直至进入山林之中。
    溪水畔,竹院安静。
    李芳劈了柴,看向正在读书的李茂:“母亲不是只去邹村取点米盐,为何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李茂合拢了书,伸了个懒腰:“想来是在和王嫂她们说笑,忘记时辰了吧。”
    李芳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这几年来母亲也有几次晚归,也就没有多想。
    在黄昏时,李茂、李芳都坐不住的时候,临安公主才回到住院。
    李芳上前询问,临安公主只推说留在了邹村,对年近三十的李茂说:“娘在邹村托了媒人,过不了几日,就给你说一门亲事。”
    “母亲,我们家还是不要娶亲好吧,加上父亲杳无音信,他不在,孩儿又怎么能成家。”
    李茂婉言拒绝。
    临安公主叹了一口气:“你父亲没有消息,但你们两人的终身大事也不能一直耽搁。早点成家,娘亲也好安心,放心吧,都是乡里的好女子。”
    李茂刚想说话,就看到李芳紧张起来,手指向门外。
    刘长阁抬手,推开了竹门,深深看着临安公主等人,目光冷厉地说:“娶亲的事,恐怕是来不及了吧。”
    临安公主看着不久之前的车夫,挡在李茂、李芳之前:“该给你的钱,我都给了吧?你竟尾随于我,是何居心?”
    李茂看向周围,一道道身影冒了出来,数量之多,不下百人。
    刘长阁拿出腰牌,肃然说:“安全局指挥史刘长阁,特意来请临安公主,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安全局?!”
    李茂、李芳震惊起来。
    临安公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倒霉,倒霉到了一头钻入安全局的车舆里。
    刘长阁挥了挥手,汤不平便带人闯入竹院,地毯式搜寻,希望找到这里与阴兵关联的证据。庞焕见李茂时不时看向一旁的竹林,便命人在竹林中寻找,并没有任何收获。
    郭栾身材矮小,在竹林里走着,发现一根竹子有开挖过的痕迹,一刀斩开,从竹节处找到一枚令牌,连忙送给刘长阁。
    刘长阁仔细看着令牌,令牌似是一种玄铁打造,入手很是沉重,正面两侧边缘雕有双龙,中间是“古今”二字,而在令牌的背面,只有一个“善”字,底部是莲花座。
    “古今令牌!”
    刘长阁激动不已,这个神秘的组织终于浮出了水面!
    庞焕盯着古今令牌,满是疑惑地对刘长阁问:“古今令牌在这里,那谁是古今?”
    第一千零六十章 十世之仇犹可报(二更)
    武英殿。
    朱允炆正在分析东北军策,刘长阁紧急求见。
    准。
    刘长阁行礼,送上了找到的古今令牌,高声说:“临安公主,李祺长子李茂、次子李芳,已全部抓获,此时正在宫门之外,还请皇上示下。”
    朱允炆接过令牌,古今二字映入眼帘,不由地凝眸:“古今令,呵,如此说来,临安公主也知晓古今的存在,参与李祺之事?”
    刘长阁没不敢断然:“此事还需审问其本人。”
    “让临安公主来吧,至于李茂、李芳,送到安全局让李祺认一认,看看他这个硬骨头能不能交代出来点什么。”
    对于朱镜静这个大姑姑,朱允炆还是需要见一见的,毕竟都是老朱家的人。
    临安公主朱镜静入了宫,恭恭敬敬,以草民的身份给朱允炆行礼。
    朱允炆示意朱镜静起身,从桌案后走了出来,除了画像之外,这是朱允炆第一次见到朱镜静。朱允炆出生的前一年,朱镜静已是下嫁给李祺,在朱允炆开始接触政务的时候,朱镜静全家早已被发配。
    “临安公主,你可知安全局为何会找你们?”
    朱允炆沉声问。
    朱镜静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自从逃离发配之地,隐身于山林之中,朱镜静就知道李祺在做一件事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
    建文二年初,李祺离家时,曾语重心长地叮嘱过,让全家人千万不要离开山林,一应物资,全赖邹村之人供买。
    李祺交代过后事,不止一次。
    但李祺到底在做什么,他从未说过。
    朱镜静沉默,摇头。
    朱允炆拿起古今令牌,交给朱镜静,冷厉地说:“自朕登基以来,始终有一个阴影想要谋害朕。而这个阴影的最深处,就是古今。这令牌背后有一个‘善’字,应是取‘李善长’之意吧。李祺拥有古今令牌,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朱镜静心头一沉。
    造反?!
    李祺一直以来做的事是造反!
    朱允炆看着沉默不言的朱镜静,收回令牌:“你是太祖之女,大明的长公主,朕的姑姑,想来是不会伤害朕,也不会伤害大明。但你毕竟是李祺之妻,他所作所为,你不可能一无所知。配合朕,让李祺开口,朕准你和李茂、李芳离开。”
    朱镜静抬头看着朱允炆,问道:“那李祺呢?”
    朱允炆转过身,背负双手:“你应该知晓,又何必多问。刘长阁,带她走吧。”
    刘长阁伸出手,请朱镜静离开。
    朱镜静深深地看着朱允炆,想说什么,终没有说出来,行礼之后,转很离开。
    朱允炆暗暗叹息,朱镜静是一个可怜人,她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的工具与棋子。
    年仅十六岁,朱镜静就嫁给了李祺,是朱元璋笼络李善长的工具。而当李善长一大家子被杀时,她失去了李祺与两个儿子之外的全部家人(李家)。李祺在没在乎过她的生死,朱允炆不知道,但李祺应该是不会将古今、阴兵、造反这些事告诉她的。
    枕边人,不信任的枕边人。
    罢了。
    一切都看造化吧。
    李祺还没死,不过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尤其是一条腿彻底废了。可即便如此,李祺依旧没有交代古今、盘谷等人的身份。
    说来奇怪的很,这些人里竟多是硬汉,死活不开口,似乎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们,让他们始终保守秘密,死也不愿屈服。
    朱允炆理解这种力量,古代名为道义,后世名为信仰。
    可问题是,李祺只不过是一个富家公子哥,一个阴谋造-反派,哪里来的道义,谈什么信仰?
    难道说复仇的意志坚决到极致,也能支撑着人熬过扒皮抽筋的刑罚?
    无论如何,李祺抗住了。
    牢门锁链哗啦动了动,李祺坐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如死人一般,木然地发着呆。
    锁链一响,皮上加伤。
    不用说,安全局又要折磨自己了。
    庞焕走入牢房,看着角落里的李祺,笑了笑说:“给你带来两个熟人,起来看看吧,带进来。”
    李茂、李芳被推搡到牢房内。
    李祺本是浑浊与涣散的双眼缓缓聚焦,拨开眼前脏乱成一缕缕的头发,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由地哆嗦起来,喊道:“不要伤害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做的!”
    “父亲,父亲,真的是你!”
    李茂、李芳哭喊着上前,却被绣春刀给拦了下来。
    汤不平冷漠地看着李茂、李芳:“退后。”
    李祺双手支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哀求着:“与他们没有关系,为何要抓他们!”
    汤不平上前一步,单手提起李祺,重重推到墙上,发出一声沉闷地撞击声:“与他们无关,那你贩卖多少孩子,毁了多少人家,杀了多少人,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轮到自家人的时候喊无辜,可你不要忘记了,你手上沾染的血不比你李家七十余口少”
    李祺被撞得几乎无法呼吸。
    汤不平松开手,恨恨地说:“若不是还没有找到古今,你早就被处死了。你看好了,他们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在这人间仅存的骨肉,你承受的全部酷刑,他们都将会承受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古今重要!”
    李祺从墙上滑落,剧烈地喘息着,眼看着庞焕要带走李茂、李芳,连忙喊:“不要伤害他们!”
    “伤害与否,取决于你。你可以忍,只不过你的儿子能不能忍受得住,我不知道。”
    汤不平挥手,李茂、李芳被带走。
    “汤不平,你混蛋!”
    李祺怒喊。
    汤不平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李茂、李芳喊“母亲”的声音。
    临安公主朱镜静到了,走入囚牢,看着这个等待了五年没有归家的男人,对刘长阁提了一个要求:“打点热水,找身换洗衣裳吧。”
    刘长阁对一旁的安全局人点了点头,示意去办。
    李祺看着朱镜静,低下头说:“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被发现,我明明把你们安置在如此隐秘的地方!”
    朱镜静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我出了山谷,去了天界寺为你祈福。”
    “你糊涂啊!”
    李祺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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