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晚走在凌晨的北京夜里,她仍然觉的不真实。B市不愧是B市,这个点仍然车来车往,宋晚看着这个城市,看着这个身边车来车往。她想,她当初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因为才彦哲顺利上岸,他们有稳定的工作,即使这里的房价对他们仍然不好,但是,他们有了生活的目标,他们可以一起为之付诸努力。
    宋晚也不明白,明明学生时代对体制内升职、对权力嗤之以鼻的才彦哲为什么才工作两年就跟鬼迷心窍一样对权力着迷。宋晚边走边流泪,用完了整包面巾纸,可是眼泪仍然还在流。
    宋晚还觉的自己很傻,她甚至都不知道才彦哲什么时候和吴允乔搞到了一起,她也不知道才彦哲和吴允乔做到了哪一步,上床了吗,像和她做爱一样和吴允乔做吗。B市夜晚的风很大,吹在她的脸上带来阵阵痛感,可是她的眼泪还在不断的流下来。她以为吴允乔在才彦哲心目中,还是那个“带爸”进体制内的官二代呢。
    宋晚在家附近的全季开了间房,她想,现在的她无异于行尸走肉。她想睡一会,可是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这些年她们相处的时光,酸甜辣,却唯独没有苦,原来,苦都在这等着她呢。
    宋晚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宋晚觉的嗓子像是刀割一样疼,脸上干干的像是被东西糊住了一样不舒服,宋晚知道,那是昨晚她流的眼泪。她从衣服兜里翻出手机,其实她还是心存期待的,她以为才彦哲会和以前每次吵架一样,吵完就来哄她,可是,她点亮屏幕却看见屏幕上除了11:18的时间,一条消息都没有。
    这是宋晚第一次经历分手,说起来很没出息,但是才彦哲确实是宋晚的第一个男朋友,宋晚不知道别人经历的分手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她和才彦哲的分手大概就是所谓的断崖式分手。在才彦哲说完分手的一周内,宋晚无数次打开手机,却没有一条关于才彦哲的消息。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才彦哲和之前的每一次吵架一样来跟她道歉,求她别生气,那她会不会和他和好。
    她当时愤愤地想,她一定不会和好,可是她也想到,才彦哲就没想过跟她和好,他,铁了心的要走。
    一周后,宋晚才再次回到家,B市的天气风沙很大,一周没打理,屋子里已经落了一层薄灰。宋晚环顾着这个从毕业后就住在这,生活了两年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少了一点才彦哲的个人用品。
    在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宋晚崩溃了,也是在进屋的那一刻,宋晚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物是人非。宋晚觉的以前对于物是人非这个词的理解还是太过表面了,宋晚看着客厅的沙发,他们曾经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偶尔一起把switch连在电视上,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有时还在这个沙发上做爱。
    宋晚从没明说,但是她最喜欢的做爱地点就是客厅。因为有时候两个人在沙发上腻歪腻歪就来了感觉,才彦哲会把宋晚按在身下,扒光她的衣服,宋晚总是很害羞,她会要求才彦哲把客厅的灯都关掉。才彦哲听话的关了灯之后,会拉起宋晚边做边向客厅的窗户走去,走到窗边顶着宋晚拉开窗帘,把宋晚狠狠的压在窗前,让性器狠狠的碾压宋晚的敏感点。
    宋晚的整个上半身都贴在客厅的窗户上,身后又被才彦哲顶着,身前是一片冰凉,身后却是一片火热,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宋晚感觉格外敏感。两人租的房子在三楼,宋晚被压在窗户前,有时甚至能听清楼下阿姨的讲话声,看清阿姨的表情,如果阿姨抬头向上面望过来,宋晚会下意识的缩紧下面,这种紧致感,会爽的才彦哲头皮发麻。这种情况对于才彦哲来说,也属于痛并快乐着,快乐是宋晚这种下毫无预兆的夹紧,不仅爽还很刺激,痛是容易夹的他缴械投降。
    于是,宋晚一夹,他就会把手伸到宋晚胸前,轻轻捏住宋晚的小红豆,然后再猛的一拧,宋晚会立刻尖叫,然而下一秒,宋晚因为担心被别人发现,会把下面夹的更紧。
    几次之后,客厅、窗前就心照不宣的成为了两个人最喜欢的做爱地点。
    然而现在,这个人却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房间了,也再也不会和他在窗边做爱了。宋晚忽然意识到,才彦哲是真的走了,很坚决的、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了她。
    宋晚窝在沙发的扶手旁,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可能是这几天哭的太多,眼泪流在脸上,已经有了痛感。宋晚觉的自己再也不能在这个充满两个人回忆的房间里生活,掏出手机,立刻联系了中介,要把这个房子进行转租。
    宋晚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晚忽然又拿起手机,她给领导发了封辞职邮件,然后买了张一个五天后去拉萨的火车票。
    三个月后,宋晚托着沉重的行李、疲惫的身体,以及从西藏晒的黝黑的皮肤再次回到了B市。
    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宋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灵魂好像真的比离开前自由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加上宋晚的刻意忘记,以及要时刻关注自己随时可能会出问题的身体,她很少想起才彦哲。
    离开B市之前,宋晚觉的,她的人生都在才彦哲的一个决定间被改变了。宋晚失去了爱人,和即将要到来的婚姻生活说了再见,她没告诉过才彦哲,她甚至偷偷幻想过她们的孩子长什么样,还起好了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和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可是这些,都再也没有了。
    宋晚没办法承受这断崖式分手,她只能选择逃避,去遥远的地方旅行就是她的逃避方式。去西藏和辞职去旅行,都是她认为自己做过的最勇敢的决定。宋晚想,见到了更大的世界,见到了更神奇的大自然,见到了人生百态,或许可以让她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悲伤与也能更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困难。
    于是她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去了西藏,由于去西藏之前做的准备太少,没有提前服用预防高反的药,即使拉萨海拔只有3600米,但是她的高反仍然很严重,刚到拉萨的时候,宋晚身体难受的不行,头痛欲裂并且呼吸困难。在那些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刻,宋晚觉的自己真的要不行了,而在那些时刻,她发现她很平和,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只是觉的应该多陪陪父母的,应该多爱自己一点。
    很幸运,宋晚只是严重一点的高反,缓了一夜,挨过了那电钻钻入般的头痛之后,宋晚渐渐没那么难受了,头没有那么疼了,缓慢的行动呼吸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当她可以做一个慢速版的正常人之后,她离开了酒店房间,开始去外面感受真正的西藏。她感受着高原上原住民朴素的生活,看着公路上悠闲的晒着太阳的牦牛,宋晚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自由。她选择放过才彦哲也放过自己,那一刻,她站在草地上缓缓地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一个虚无的自己,也像是要迎接一个全新的自己。她笑了,这是宋晚分手后,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宋晚辞职的这件事没敢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她爸妈,她也没敢跟她爸妈说,她分手了。回来之后,宋晚心有戚戚的看着自己卡里的余额,再一次痛骂才彦哲这个狗男人。“要不是他和我分手,我也不至于这么难过,不难过就不会报复性的花那么多钱!”
    花钱易,赚钱难。花出去的钱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之前宋晚在B市的一家国企做财务人员,可以说她这一生原本应该就这么规矩的结束,直到她选择辞职。当然了,在看到卡里余额的那一刻,即使宋晚不会承认,但是仍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去求求她的领导,能不能,让她接着回去上班?
    宋晚觉的自己一直都在规规矩矩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种明明自己遵守规则,却还是被判犯规的刺激,再找工作的时候,宋晚不想再做“规矩”的工作了。
    可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也可能是老天都不愿意饿死她这种卡里没有余额的瞎家鸟。终于,她在二环内的某个胡同的一家蛋糕店找到了一份助理蛋糕师的工作。
    作为以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宋晚其实不愿意承认相夫教子、宜家宜室是对女性的夸奖了,所以她很多时候对外的表现是,我要做一个独立自强,自己赚钱自己花的事业型女性,但是她自己也知道,她骨子里的性格还是很“小气的”。
    她并不喜欢上班,上班只是为了能赚一份钱,在她跟才彦哲同居期间,一直都是她做饭。她会变着花样给两个人准备早饭和晚饭,周末或者不忙的时候,宋晚也会做一些蛋糕、面包作为两个人茶余饭后、看电影、追剧时候的小零食。
    宋晚不得不承认的是,比起工作,自己对于做饭相关的事情,确实更感兴趣。做一个助理蛋糕师,虽然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之前的一半,也没有大企业的年终奖,甚至可能还会有些累,但是宋晚想,或许她现在真的需要让身体变得疲惫。可能只有身体上疲惫了,她的心理才能感觉到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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