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个小家伙汇合,陈堪便带着他们朝金水河的上游而去。
    金水河上游的冰雕展览今夜也如时开放,以朱月澜为首的一群贵妇人早已在特意开辟出来的女眷营帐中欣赏起来。
    “嗷吼~”
    朱瞻基站到一座老虎形状的冰雕前面,模仿着老虎的吼声,顿时逗乐了一大群人。
    看得出来,朱瞻基很喜欢这尊大老虎的冰雕。
    但再喜欢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袍子啊。
    在朱瞻基还没来得及宣誓主权之前,陈堪赶忙黑着脸上前将他提走。
    是时候想想办法改改朱瞻基这个随地大小便的毛病了,让人看见了多不文明啊。
    朱瞻基忍不住在陈堪的手中张牙舞爪,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宣誓自己对那尊大老虎的主权。
    可恶啊~
    半晌之后,他还是没能逃脱陈堪的魔爪,遂放弃。
    陈堪像是提腊肉一样将他提到了女眷所在的营帐,随手丢在朱月澜面前,顺便告了个状。
    然后,女眷的营帐中就传出了朱瞻基的鬼哭狼嚎。
    听得花时和朱瞻壑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冷战。
    陈堪看着两个小弟子,语重心长的交代道:“你们可不能跟着大师兄学,随地大小便是一种很不文明的行为,知道吗。”
    朱瞻基的哀嚎声犹在耳边,两人忙不迭的点头,齐声保证道:“知道了老师。”
    “真是乖孩子。”
    陈堪满意的点点头,指着女眷和小孩所在的营帐道:“去玩吧!”
    将三个小屁孩丢给朱月澜,陈堪便开始在冰雕展两边的夜市上闲逛起来。
    大明的百姓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生活。
    大明也没有酒吧ktv之类的娱乐场所。
    所以大明百姓的夜生活匮乏得很。
    但元正是个例外,元正夜间的灯会夜市比起后世也毫不逊色。
    压抑了一整年的百姓,在今夜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夜市上数不清的吃食小摊,还有杂耍的,演傩戏的,马戏的,障眼法的,各种新奇的好玩的东西不胜枚举。
    也只有在今夜,百姓们才有时间,才会舍得掏出钱袋里为数不多的钱财进行消费。
    感受到百姓们的热情,小摊小贩们的吆喝声便越加卖力。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陈堪自语一句,实话说,他已经能在百姓们的脸上看到一丝盛世将至的影子。
    经过了洪武朝三十多年的修生养息,大明这片土地上一扫前朝的颓靡。
    虽说建文朝打了好几年的仗,但实际上普通百姓的生活并没有被影响多少。
    朱棣登基这三年,又采用了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民间的财富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
    只要朱棣能够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后期也别太昏庸,那么这个永乐盛世,一定会比原来历史时空里的永乐盛世更加光彩夺目。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对此,陈堪很满意。
    不知不觉,陈堪便已经走到了夜市的尽头。
    手中也多了许多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小吃食。
    一个护院打扮的汉子走到陈堪面前躬身道:“侯爷,我家大人在承宣楼备好了酒菜,诚邀大人共赏盛世盛景。”
    陈堪笑着点点头:“如此,有劳小哥带路。”
    来人是顺天府府台府上的小厮,别问陈堪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顺天府衙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陈堪施施然走上马车,小厮调转车头,便朝着不远处的一座酒楼而去。
    元正狂欢之夜,女人有女人的去处,男人自然也有男人的去处。
    能像陈堪这样拉得下身份去和市井小民一同闲逛的大人物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官面上的人,还是习惯在金水河两岸的酒家要上一壶温热的米酒,佐以干肉,呼朋唤友,观赏楼外的盛世景象。
    顺天府府尹张贯就是这样一位雅人。
    张贯,本是朱棣屏藩北京时军中一任主簿,但其人能力出众,在朱棣丰田靖难时一手主管了靖难军后勤粮草之事,深得朱棣的信任。
    朱棣登基后,张贯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从一介粮草官,一跃成为主政一方的三品大员。
    张贯与陈堪,便是目前整个北京地面上文武鳌首一般的存在。
    理论上来说,陈堪与张贯的关系,不管是从政治立场,还是文物之间的身份差别,都该水火不容才是。
    但谁叫陈堪有个儒林领袖的老师呢。
    所以就算陈堪如今领的乃是武衔,也没人会真的傻到把他当成武将对待。
    “张大人好雅兴啊。”
    “侯爷,久违了,还请上座!”
    两人互相见礼了一番,张贯便屏退了雅间里的下人。
    陈堪也没跟他客气,来到主位上坐下,顺手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挂在椅子上,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陈堪可不认为今日张贯请他过来,只是简单的吃肉喝酒那么简单。
    张贯还没那么闲,陈堪也还不至于沦落到非要吃这点酒肉。
    雅间的四个角落里烧着四个炉子,将整个雅间烘烤得温暖无比,窗外是灯火通明的金水河夜市,不得不说张贯选的这个地方正好。
    雅间内,轻柔的琴音宛如流水缓缓响起。
    张贯亲自为陈堪斟满一杯酒,笑道:“侯爷,如今日此般盛世之景,本官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一杯,谨为我大明盛世贺,侯爷不可不饮啊。”
    “好说,大明此番盛世来之不易,当浮一大白。”
    张贯要来雅的,陈堪也无所谓。
    反正米酒而已,他可以一直喝。
    “侯爷大气!”
    张贯伸出大拇指赞叹了一声,也陪酒一杯。
    随后又亲手为陈堪斟上第二杯:“如今陛下御极四海,万宗朝拜,天下诸国莫敢不从,这一杯,谨为陛下贺。”
    “为陛下贺!”
    两人端着酒杯朝南京的方向遥遥相贺后一饮而尽,随即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第三杯,本官为侯爷贺,侯爷智定安南,巧削藩王,让我大明不再受藩王之祸邻国之乱,此大功德,侯爷不可不饮啊。”
    陈堪举杯,又是一饮而尽,豪爽得一塌糊涂。
    三杯酒过后,张贯笑道:“本官听闻太子殿下与汉王殿下之长子皆在侯爷门下受教,可见侯爷学问深厚,今日怎的不见两位殿下相随?”
    正题来了。
    看着张贯脸上露出的探究之色,陈堪笑道:“孽徒顽劣,又是惫懒性子,此时正在与内人观赏金水河上的盛景,是以不曾露面。”
    张贯一脸恍然之色:“原来如此,竟是与公主殿下在一起,元正之夜伴膝长辈身前,二位殿下孝心可嘉啊。”
    陈堪微微颔首,却是不再接话。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又当又立的大明文官
    从张贯总是把话题往朱瞻基和朱瞻壑身上引,陈堪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
    张贯的演技很好,但陈堪却不想和他一直演下去。
    果然,见陈堪不说话了,张贯便不再说那些废话,而是作沉思状,淡然问道:“本官听说两位殿下最近在研究一种叫做水泥的新鲜玩意儿,制成以后其硬度堪比石头,但价格却要比石头低上不少?”
    张贯摊牌了,陈堪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点头应道:“不错,确实是有这种东西。”
    就在陈堪确认的刹那,张贯眼中便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陈堪笑意吟吟的看着张贯,问道:“张大人今日叫本侯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水泥这点小事情?”
    如此直白的话,顿时让张贯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不过张贯毕竟是纵横官场多年的人物,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朝陈堪拱手道:“不瞒侯爷,本官确实是冲着水泥来的,陛下给本官下了严令,让本官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建好北京城,另外还有陆军学院,帝陵也要一同修建,如此多的大工程一同动工,需要的砖石之类的材料也不是一个小数。”
    “哦!”
    陈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所以,张大人的意思是想与本侯合作,让本侯提供廉价的水泥?”
    “不错,若是侯爷能为本官提供足够的水泥,本官有把握让这些功臣三年之内完工,届时,提供了这些原料的侯爷便是此中第一功臣。”
    一张大饼画完,张贯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陈堪,似乎笃定陈堪一定会同意。
    陈堪闻言,嘴角不由得噙起一抹冷笑。
    这个张贯,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钱字他是只字不提啊。
    以往这种画大饼的事情,一向都是陈堪的专利,倒是没想到今日反而吃了一个张贯一个大饼。
    陈堪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顺手从桌子上取下一条肉干放在嘴里咀嚼着,片刻后,陈堪蹙眉道:“不知张大人能给到什么样的价格?”
    “价格?”
    张贯一愣,随后脸色忽然沉了一下。
    不等张贯说话,陈堪便揶揄道:“如果本侯没猜错的话,国库拨下用以修建北京城的银钱应该快要见底了吧?”
    “呵呵,侯爷怎的提着银钱这等腌臜之物,莫要被铜臭之气污了身子,喝酒喝酒。”
    张贯的神色变化丝毫不见ps痕迹,连忙为陈堪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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