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象征性地挣脱了一下就不挣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李玄胤问她。
    “礼服多重啊, 那么多层,穿得这么厚走这么多仪式,能不闷汗吗?”她小声道。
    李玄胤道:“那朕帮你。”
    说罢毫不客气地剥掉了她的外衣, 她猝不及防的,怔怔望着他,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里写满了震惊。
    他笑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新婚之夜, 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没动,脸颊绯红, 像是喝醉了似的。
    许是方才那杯甜酒的酒劲儿上来的,她的脑袋有些昏沉, 身上泛着湿润的潮气, 好似有什么从心底跃出。
    她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对劲,更不敢去看他,默默转着自己的指尖。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这会儿脑袋麻麻的, 已顾不得周全那么多。
    李玄胤见她久坐不动,便看出她的拘谨, 起身去一旁给她倒了一杯水:“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又要穿这么重的衣服, 难为你了。还未进过东西吧?”
    舒梵接过来抿了口,双手捧着茶杯, 小声道:“我吃了。”
    他笑了,回身望她:“什么时候偷吃的?”
    “才没有偷吃!是张嬷嬷给我垫肚子的。”舒梵急道。
    甫一抬头瞧见他眼底沉静漾开的笑意,又知晓自己被他捉弄了,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他又从一个珐琅烧蓝盒子里取了块酥糖糕,递与她。
    舒梵接过来时又多看了他一眼,满眼狐疑。
    “干嘛这么看着我?”他除去外衣,信手挂到了一旁,挨着她复又坐下。
    舒梵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眨巴了一下眼睛。
    李玄胤却笑道:“说吧,不让你说,你还憋得慌呢。”
    舒梵这才开口:“你每次做坏事之前都会对我特别好……”
    说完脸就涨红了,掩饰似的啃了一口酥糖糕。
    这糖糕太甜了,甜到她舌尖发麻,甚至有些迷茫的苦味,吮到后来竟然什么都尝不出了。
    李玄胤静静望着她,等她将糖糕吃完了,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吻住了她的脸颊。
    舒梵猝不及防下怔了一下,心尖上也麻麻的,好似被浇了一罐蜜糖。
    他略松了几分,她还以为他要放开她呢,结果他只是虚晃一枪,紧接着就含住了她两瓣唇。在她渐渐睁大的杏仁眼中,他忘情地吻着她。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喑哑的笑意:“好甜。”
    舒梵这时的脸才腾的一下红了。
    烛火下,他的五官棱角分明,俊美深刻,有别于平日冷漠寒峭的样子。
    他的掌心里好像有一团火,把她像揉面团似的捏来揉去,她浑身酥软使不上力气,连平日瞪他的劲儿都没有了,倒是格外安静。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啊?”
    室内太安静了,两人的耳语声像是在说悄悄话。好好的大婚,弄得像是偷情似的。
    舒梵脸更红,可偏偏大声不起来,跟中了魔咒似的。
    这样混乱不堪,还是他替她解的衣襟,层层叠叠倒是颇费些功夫,如拆礼物似的。后来他都气笑了:“朕日后定要勒令织造局整改服饰。”
    舒梵在他怀里被摆来弄去,终于剥干净了,她挣脱他的怀抱钻入了寝被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多余的几床寝被早叫人撤了下去,这床蚕丝被清凉滑润,质地细腻又透气,这样的时节盖在身上非常舒服。尤其是□□躺在里面时,像是身体的第二层肌肤。
    她抓起被角闻了闻:“好香。”
    不是熏香,是一种很自然的香气。
    “喜欢让他们多准备几条。”他在塌边坐下,伸手要去揭被角。
    舒梵下意识揪住了被角,头往里缩。
    他笑了:“不让看?”
    “冷。”她撇开脑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说什么,就是觉得脑袋一团浆糊,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混乱的。
    他难得这么有耐心,俯身挨近了吻她,吻得她面颊发烫,很快瘫软在床褥里,手里的力道也松了。
    那被子终究是被他抽开,他除去衣服,也坐进来了。
    她脑袋更乱,过一会儿唇上又是一热,原来是他又吻住了她。这次吻得更深,舌尖和她紧紧交缠在一起,将她抵在那儿按住了手。
    十指交扣,握得她甚至有些疼。
    他又撬开她的唇,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她难耐的影子。舒梵承受不住,浑身出着汗,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他。
    却又叫他狠狠掰回了脸颊,他非要她看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抵着她辗转,她泣不成声,声音渐渐的变得她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尖细又奇怪,娇滴滴的,是她平日从来不会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你欺负人。”她哭泣着控诉。
    “哪有?”他可太喜欢她的声儿了,变着法子非要她出声,可重了她又要哭,让轻点,泪洇洇的样子实在招人疼,可更招人欺负。
    到了后半夜愈发冷了,舒梵往外挤了挤,躲进一个火炉般的怀抱,双手八爪鱼似的缠上去。
    昏暗中听到他闷笑了一声,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肢。
    宫人夜间来换过一次纱灯,意外瞧见床上情形,骇地停住了步子。
    按照祖制,后妃是不能睡在里面的,应该睡在外间,方便随时伺候皇帝,可两人位置完全颠倒了。
    可后来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这位娘娘以五品小官之女的出身一跃封后,可见圣眷颇浓,只要陛下不觉得僭越,那便不是僭越罢。
    舒梵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手却被他握住了慢慢磋磨。
    她本就酸痛得快要碎掉了,不满地嘟哝:“睡觉了。”
    “睡吧。”话虽如此,她躺了会儿便觉得被一股力翻了过去,双腿不免弯曲着,睡梦里皱起眉。腰侧被火热的力道握住了,轻轻挪着调整了一下。
    夜里实在冷,舒梵攥着被子往里缩了缩,却又被拉回去,伴随着酸楚的感觉睡意再次深深袭来。
    纱罩力透出的烛火昏暗又暧昧,灯下看美人,更觉迷离魅惑。
    他墨色沉沉的眼底已没了笑意,转而是一种更加炽热的即将焚毁一切的东西。
    他低头亲吻她,手扶着她的腰往上抵,她吃痛下侧转过身来,汗湿的一张小脸埋在凌乱乌黑的发丝里,愈发痛楚似的皱起一对细眉。
    所谓病如西子胜三分,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美得惊心动魄,叫人忍不住想要摧残。
    他复又狠狠含住她的唇,一头墨发沿着颈侧滑落,与她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很紧,裹得他发狂,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叮叮当当急促地敲着瓦檐。
    那声音极富韵律,一声一声都像是敲在他心上,有汗液顺着颊边滑落。太难了,每寸进一分都像是垦荒般艰难,她受到刺激也睁开迷蒙的眼睛,就这么懵懂地望着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嘛。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人头猪脑。”
    舒梵反应过来了:“你怎么这样……”
    舒梵细听窗外的雨声,已经分不清是雷雨还是小雨,一颗心如浪上小船,不断被抛上掉落。膝盖被顶开,就如失守的城门般再难并拢。
    她愤愤地望着他,觉得这人真是过分极了。
    她起身想要挣脱开,却叫他狠狠压在那边。她觉得这会儿像是在打架,可她怎么拗得过他,就连骂人都是软绵绵娇滴滴的。
    他听得只想发笑,可笑意也只停留在浅层,一颗心缓慢收紧,极力克制也没办法从容。她是药,是掺了浓浓春意的蛊,叫他发狂,让他以往所有的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傲然恃物都化为泡影。
    有些时候,众生众相是平等的。
    她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烛火中半明半昧,却更有一种朦胧的美,纯与媚的极致,将他的心跳拨弹到最巅峰的那个点,如急促鼓声累累,战马千钧,奔涌而来。
    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卫舒梵,说你爱我。”
    此刻,他也不过是红尘凡俗人。
    这样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出口。
    可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她耗,漫漫长夜,非要她开口不可,千凿万凿出泉眼,深钻研转入巷口,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爱你。”
    “大声点儿。”
    “卫舒梵爱李玄胤——”她羞耻地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心里怄极了。
    他满意了,将她搂在怀里细细亲吻。
    她翻过去不想搭理他,还为方才的事情生气。过一会儿觉得黏腻难受,动了动,无声地转过来又望着他。红着脸看了他会儿,又转回去。
    他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反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又怎么了:“出来了?”
    舒梵红着脸咬着唇,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轻轻地点了点。
    耳边听到他下去的声音,她没好意思回头,过一会儿听到脚步声,余光里看到他又回来了。
    乍然的侵袭如冰面裂开一道缝隙,有些凉,她抖了一下,要去推他的手:“我自己来。”
    却被他勒令别动。
    殿内没有热水,自然是有些凉的,她趴在那边羞耻地恨不能把自己蜷缩起来。
    老半晌,他替她掩好了小衣:“好了。”
    她不想说话,只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躺回她身边,半晌,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舒梵侧转过来瞪他:“笑什么啊?都是因为你,弄那么多。”
    “你这是不讲道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他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侧过来,火热的呼吸又喷在她脸上,烧得她血液沸腾。
    她像是碰到烙铁般飞快抽回了自己的小手:“混蛋!”
    “我看你是还欠收拾。”他眸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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