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儿给他带的是risotto,奶油蘑菇炖饭,珍珠米配口蘑和培根,细腻浓稠,摸上去还有余温。
    她清楚他的口味,也知道他忙起来连饭都不一定吃,所以经常给他准备。他收到她精心准备的饭菜,也总是停掉手头工作,在她面前吃完。
    “好吃吗。”陈礼儿喜欢看他吃饭。
    “你准备的都好吃。”邓仕朗放下勺子。
    陈礼儿满意地娇笑,“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看我工作。”
    “还有吃饭。”邓仕朗听了她轻易开心的癖好后低笑。
    吃完饭,收拾好,陈礼儿不打扰他工作,一个人研究明天的拍摄方案。
    邓仕朗再度收到崔茜的邮件,她同他确认酒会在HKEX这边的金融大会堂举行,由钻石公司方答谢上市,庆祝完成H股首次发行,接着她列了很多信息,比如钻石公司那边邀请入场的贵宾必须有上市保荐人、顾问团队和其他金融界精英,现在她需要交易所的名单。
    邓仕朗早前就提了,HKEX这边参加酒会的人头衔很大,与证监会主席一起足够撑场面,其他人不必全都到场,双方跟进到这里就可以移交,直接走财务审核和执行的流程。
    崔茜明白他这是OT结束的意思,鉴于他们都是打过多次交道的朋友,收工后还在酒吧一起喝酒,她索性不发邮件,直接打人情牌whatsapp。邓仕朗刚合上笔记本,就收到她的求救,完全没有邮件的商务风格。
    【Tracy】:虽然好kam,但真的十万火急,我有一个私人请求。
    【DChayden】:说吧。
    【Tracy】:酒会开始前还有私下的聚会。那个跟钻石老总合作的欧洲进口商刚好在香港,他们两边借机进行联谊,请了一名模特佩戴钻石拍宣传照,然后在浅水湾举行party。
    【DChayden】:需要我做什么。
    【Tracy】:大家都知道你手艺好,我拜托你礼拜六去浅水湾调酒,还想问礼儿能不能抽空来拍摄。进口商原本自己带的人,但他们突然来不了,找上这边。
    邓仕朗读了后面那段话,站起身,找到沙发上的陈礼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从后往前环住她,把手机屏幕给她看,肯定道:“我记得你后天没空。”
    陈礼儿点头,委婉道:“而且我不接没有准备的拍摄。”
    邓仕朗深谙她的工作态度,所以替她拒绝了崔茜。他礼拜六不忙,调酒是小小事情,他可以答应她的紧急请求。至于摄影师,崔茜问他有没有别的办法,他想到了姚伶,便让她去问梁立棠,其他仁尽义至。
    当晚,崔茜通过层层关系找到姚伶的ig。事到临头,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主动联系这个素未谋面的摄影师。
    姚伶已经从梁立棠听说这件事,她还在秋萍姑姑家,面前摆着从超市买回来的提拉米苏。
    梁立棠在旁边挖一勺蛋糕吃,看到姚伶在读讯息,鼓励道:“答应她吧,Tracy一般不求人,求都是没办法了,况且你可以赚外快,还是浅水湾的钱。”
    姚伶推己及人,若崔茜那边能接受她的报价,工作量正常,那她可以接,条件是必须提前一个晚上得知拍摄要求,而且她只会带一部相机和一台笔记本,没有反光板和闪光灯。如果不行便不必沟通,她在度假期间,完全有理由拒绝。
    崔茜收到报价和条件的通知,过了半个小时,她经过上司的同意后欣然接受,由此她们达成合作意向,并且可以立即给姚伶传送拍摄要求。
    入睡前,邓仕朗得到崔茜发来的感谢emoji,他不用想都知道姚伶答应了。
    礼拜六早晨,阳光耀眼,车水马龙。
    姚伶提着东西下楼,竟在路口遇到邓仕朗。他靠在车边,手里拎一杯冻鸳鸯,戴了墨镜,身穿佩恩灰连帽卫衣,脚上那双球鞋,是她读书时经常见他穿的Air  Jordan。
    “你在这里干什么。”姚伶停在那里,隔着几米远问。
    邓仕朗走过来,替她拿东西,放后备箱,“去浅水湾。”他给她开门,还是抬下巴,让她进车,然后绕到驾驶位。
    姚伶坐进去,见他递来一个袋子,里面是阿华田。她像以前那样接过,插根吸管,浅吸一口便捧在手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浅水湾。”她望着前方的路问。
    “Tracy是我朋友,她找我女朋友去拍,被拒绝了,现在找你。”
    姚伶笑了,自我调侃:“原来我是备胎。”
    “随便你怎么想。”邓仕朗往前开,过隧道,如果不堵车,半个钟头之内就能到浅水湾。
    车开到浅水湾,按照崔茜分享的地址,他们停在一幢别墅面前。
    树影摇曳,波光粼粼,室外泳池在冬天没有一片落叶,被清扫得很干净。他们到了别墅门口,有人来带领,一个去调酒区,一个在客厅等模特。
    姚伶这时才知道邓仕朗来浅水湾是帮这里的贵宾调酒。
    上午十点,模特瓦伦蒂娜带妆出现,她穿着珍珠白吊带礼服,佩戴亮得发光的钻石项链和耳环,讲英文有很浓的意式口音。姚伶对瓦伦蒂娜讲几句意大利文,她听到后很惊喜,开始用母语交流,面对镜头的表现也被调动得更加灵活自然。
    姚伶带着模特和模特的助理在室外拍摄,从树荫底下辗转到浅水湾海滩,基本上一直在外,到了下午两点才回到别墅,可她的工作还没结束,贵宾们在狂欢,她要找安静的房间处理照片。
    她忙起来很沉浸,只有口渴了下楼,进调酒区偶然看到邓仕朗和一些人谈笑自若。
    也是忙到不知几时,瓦伦蒂娜找到姚伶,在门口笑得亲切,邀请她一起玩。瓦伦蒂娜已经换好衣服,还带来一套泳衣,让她去室内的恒温泳池欣赏美景。泳池的单面玻璃朝外,那里可以看壮观的夕阳和浅水湾的海岸线。
    姚伶盖上笔记本亦觉得累,她喜欢劳逸结合,便在房间换了泳衣,不亏待自己。她套一件自己的衣服,去调酒区拿一杯酒,没见到人,慢慢走去泳池。
    说是工作,其实也算是富人区的富人花钱请他们来度假。
    傍晚五六点的风景很美,浅水湾的夕阳,一轮酡红停于海边,成串海鸟飞驰而过,像是要急速离开夕阳宽阔的臂弯。DJ打歌,玻璃边有一群人,揽着泡泡圈玩,互相喷水枪,还有并排趴在泳池边喝酒聊天的,华洋杂处,夕阳有声有色。
    姚伶光脚站在泳池边,抱臂啄饮一口酒,尝试暖热身体。不远处,邓仕朗矫健地跳进泳池,游了一圈,他游到离她很近的池边,露出水面,利落地拨一拨湿了的额发,然后就看到她站在那里。
    “怕冷就下来。”邓仕朗趴在池边跟她说。他一直记得她怕冷。
    姚伶踮脚试水温,果然是恒温的,比冷风好受。她在他面前脱掉衣服,一套非常简单的bikini,黑色绑带,衬得她皮肤更粉白。她直肩细腰的,蹲下来放酒杯,胸型因动作变得更加柔媚。
    姚伶下水,水漫到她胸口处,她没有皮筋挽头发,直接拿手链绑,发尾微微滴水,她侧过脖颈,轻轻拧一拧。
    瓦伦蒂娜看到姚伶,抛个球,在水中招手:“过来跟我们玩游戏,让你的朋友也来。”
    姚伶礼貌地摇摇头,她懒得交际,瓦伦蒂娜见她有人陪,也就放过她了。
    “她是我客户。”姚伶站在水中朝邓仕朗讲道。
    “我知道。”邓仕朗看向她,问:“忙完了?”
    他比她高,在水中也是俯视。他脱了上衣,很宽的肩,那么近,以至于她不由自主想起以前怎么攀住那里,被他抱着做爱。
    “忙完了,你呢。”
    “半个酒架都被我清了。”邓仕朗想到白天的状况就觉得好笑。
    姚伶哦一声,她转过身,拿酒喝。
    很快,有个人高马大的金发碧眼来找邓仕朗,要他一起玩水球,他没有拒绝,跟他一起游过去。瓦伦蒂娜发现姚伶一个人了,非常热情地让她加入。那金发碧眼叫卢卡,是瓦伦蒂娜的暧昧对象,他们一对,让姚伶和邓仕朗也一块,这样才能打男女混双水球。
    邓仕朗知道姚伶没什么兴趣,但她还是来了,便问道:“会玩吧。”
    “玩过。”
    “站我旁边。”他笑:“他们一定会one  night  stand,刚刚他们跟我说了规矩,很乱来,我们两个要赢。”
    “输了呢?”姚伶其实已经想到后果。
    邓仕朗的声音很清淡:“我们乱来。”
    他高中时就很擅长打球,校队队长,打比赛第一名,即使是水球也不在话下,所以前面几局都是他赢。她在米兰入学后也有新生活动,不得不社交,陪着同学玩一玩,水平中等。两个人搭配起来,一前一后,把对面打得落花流水。
    卢卡和瓦伦蒂娜输了之后,都不用邓仕朗和姚伶惩罚,他们自由发挥,嘴对嘴运酒,各种花样。
    夜降温,风越来越冷,姚伶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刚好有一个球过来,她没有接到。他们输了。
    “输了输了。”卢卡吹口哨。
    邓仕朗认输,可还是要解释:“Rosalie怕冷,不是技术性失误。”
    瓦伦蒂娜游过来,递一杯酒,婀娜地在姚伶旁边说悄悄话。姚伶听了先是蹙眉,然后无奈地笑,对他们的捉弄无话可说。
    姚伶是愿赌服输的人,她握住这杯酒,走向邓仕朗,先声明一句,“不许看。”
    邓仕朗还没反应过来,她说完,把一整杯酒倒他胸膛,酒液流下,她在两个赢了一局的人面前环住他肩,手指轻轻地贴住他后背,然后低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他身上的酒。
    她的唇碰到他的胸肌,酒是很普通的香槟,他身上的乔瓦尼香味在泳池里变得很淡,她舔一舔,时不时吸,他们非要看到她的舌头打转,那她就毫无顾忌地打转。
    邓仕朗望着她挽起的头发,感受到胸膛被她舔,舌头湿漉漉的,还带着她的温度。她的bikini肩带滑下,他听到起哄,拍她的背阻止:“够了。”
    姚伶抬起头,他的视线停在她润泽的唇。她问,“你刚刚没有听我说话吗,看什么。”
    “听到了。”邓仕朗当做无事发生,继续道:“还玩吗?不玩就上去了。”
    “不玩了。”姚伶一句话结束游戏。
    *
    risotto:米饭,炖饭
    Kam: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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