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闻丹歌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似乎只凭蛮力就可以掀翻他。山狼不顾嘴角鲜血,大喝一声遽然发力,自刀柄涨起一层玄黑,就要攀上迎魁。
    闻丹歌轻轻一撇,撇开那层玄黑的同时向下盘攻去。山狼看穿她的意图,借力一跃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刺出一刀。
    她手中弧光一现,正面抗下一击。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纯白剑意爆发出来,掀起无数飞沙。
    山狼被逼退两步,迅速改攻为守,左右格挡那快如流星的招式。闻丹歌将迎魁使得轻若无物,一势未平一势又起,层层叠叠的剑意如海潮涌出,裹挟着澎湃又汹涌的杀意。
    属水的剑势。山狼眸光一闪,心中有了对策。只见那煞黑刀气缠上他的手臂,他挥刀的动作于是立刻利落起来,以雷霆之势破开攻势之源。
    闻丹歌闪身,就是这片刻的破绽被他抓住。山狼履疾如风,侵袭如火,刀身的那层煞黑突然暴涨,猎猎如烈焰。
    “倒有一番本事。”她掂了掂剑柄,在他劈来的刹那轻轻一掷。山狼只觉周遭忽然由初春倒回寒冬,天寒冰坚,手指无法屈伸,连呼吸的间隙都变得缓慢绵长。
    天凝地闭。
    “不过我的剑势不属五行。”
    “它属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放假啦!耶耶!
    第78章 遥遥领先
    ◎闻丹歌:不,我只是赶着回家做饭◎
    “南景, 胜!”
    这一场赢得毫无悬念,裁判在“南景”名下记了“正”字的第一笔,又把山狼的名字划去。她胜了,就是鸿运帮胜了, 保鸿信自然高兴, 还不忘宽慰山狼几句, 说一些体谅的话。
    山狼抹去嘴角的血, 一瘸一拐走到闻丹歌面前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
    闻丹歌直言不讳:“那你也等着,想找我寻仇的人多了去,你暂且排不上号。”“你!”山狼气得跳脚, 苦于腿脚不便, 只能任由琉璃阁的人把他带下去。他犹不死心, 回头恶狠狠瞪她一眼:“你也嚣张不了几时!我定会取你狗头!”
    这种空话闻丹歌听多了, 自然没有放在心上。转头专门应付起保鸿信。保鸿信正想嘉奖她一番,忽然汪伋走过来, 旁若无人的问闻丹歌:“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
    闻丹歌一愣,照旧答:“家传之法。”
    “不。”汪伋摇摇头,“我从未见过哪家有这种功法。你之前对白寒也是,招数看似简单,内蕴却全然不同。这样的招式, 已经百年甚至千年没有出现过了。”
    “既然百年千年没有出现过,你又是从何得知。”
    保鸿信道:“南景你初来乍到, 有所不知。汪大人的家族已经在妖都扎根上千年, 可谓妖都第一世家, 家学渊源。”
    闻丹歌:“我不是妖都中人, 我的招数你不认得也正常。”说完就要走去找应落逢, 不欲与他纠缠。谁知汪伋铁了心要问出个究竟,拦着她一动不动:“不光是妖都,祖辈醉心天下道法,足迹遍布九洲十八境,录下了种种功法编撰成书。但南景护法所用,却不是书上任何一种。”
    这人的执拗勾起了闻丹歌的回忆,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个和他一样的人,缠着问她的招式是什么。
    她和那人还算聊得来,便透露了一些“镇”的研习之道。忆起汪伋在初赛时浩然纯正的刀法,脑中灵光一现:他该不会是那人的后人吧。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闻丹歌与他约定:“下一场比试可以自选对手,不知汪大人可否赏脸?”
    汪伋连忙拱手:“在下之幸。”
    ————
    回家之后,应落逢一边为她检查伤口,一边听她讲这些陈年旧事。听着听着,不免好奇:“那依你看,汪伋此人品行如何?他的祖辈高风亮节,他却甘愿做四皇子手下傀儡,我竟不知到底要不要信他。”
    闻丹歌正因为掀了阿南的屋顶,被阿南捶打手背泄愤,道:“信不信得过,明日一试便知。镇的功法非常人能够领会,需心无杂念、手中无血、至纯至真之人才能学会。这么些年,我拢共也就教了一个人。啊不对,现在是两个了,落落你也是。”
    应落逢被她说得脸热,不出声专心为她包扎。掀开昨日才换上的绷带,见里面伤口未合,不禁焦急:“伤怎么还没好?琴魔固然难缠,但你一向恢复得快。如今月余过去,怎么好没有好全?”
    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怪罪起来:“一定是我医术欠妥照顾不周......不行!得去给你找个大夫来才行!”
    “落落你先别急。”闻丹歌拢了拢半滑的衣袖,道,“琴魔许久没有出世,谁都不知道它的威力。况且你看,这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只剩下一道疤了,好不了也没什么。伤疤也是荣耀的一种。”
    “可是......”指尖轻轻拂过那道凹凸,应落逢黯然垂泪,“可是你从来没有,伤的这么深......”
    闻丹歌捉住他的手放在脸颊边,笑道:“你摸摸,我是不是胖了?哪有病中长胖了的?肯定好了呀。”
    应落逢仔细感受着手掌下的触感,没忍住捏了捏,像当初她捏自己的耳朵一样:“好像是长了点肉......长肉多好呀,你从前只说我瘦,你自己也清减得很。”
    闻丹歌扑进他怀里,坏心眼地捏了捏他腰间软肉,由衷感叹:“多好呀,我们,嗯,做一对胖夫妇!以后人家提起我们,都说哎呀你说那一对胖夫妇啊,可真是丰腴得相得益彰,天生一对!”
    “净会取笑我!要胖你自个胖去,我可不要!”
    就这样大闹了一会,他也就把伤疤的事情忘了,催促她早睡。闻丹歌吻了吻他的额头,道:“今晚你一个人睡,我先回去。”
    “怎么了?”应落逢拽住她的衣角,以前不是想尽办法赖在榻上的吗?今天怎么转性了?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闻丹歌乐:“舍不得我走?那我不走了。”作势要掀开被衾加入,应落逢连忙制止:“你有事你就走吧!我还会粘着你不成?”
    “那我真走啦?后半夜就回来,别担心。”“嗯。”
    离了家,闻丹歌直往霓裳坊走。自从歌楼大火之后,在她的示意下,保永手下开始散步谣言,说霓裳坊这条巷子有鬼。渐渐的除了打更人,也就没人往这边来了。
    是以闻丹歌这一路十分顺畅,但她依旧小心地隐在阴影里,来到密道前。
    那日他们猜测地牢暗河的出处不止一个,很可能有一处接连四皇子的藏身之所,闻丹歌便常在夜里来此摸索,至今已经发掘了四个出口,可惜四个出口都不是。
    四皇子已经有魔化的征兆,虽然不懂他为什么抑制住了,但魔化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他迟早会变成魔。这几日她留心打听,知道当今妖皇子嗣单薄,太子遭遇刺杀半身不遂,余下的皇子或年幼,或出生低微。唯有四皇子姬承弼,文武双全,母族显赫,堪当大任。在他疯魔的那段时间,妖都上下愁云惨淡不得安宁。他借口自己疯魔是因为得了先祖教诲,于梦中听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传承”,如今“传承”已得先祖保佑,他自然醒过来。
    不得不说,闻丹歌虽然不怎么理会这些明争暗斗,却也佩服姬承弼的口才。但纵使他再怎么巧言令色,也不可能打消了她杀他的决心。
    他若是个普通人,成魔至多危害几人。但他很可能成为下一任妖皇统领妖族,她便不能手下留情。
    昔日妖魔同盟,天道不忍人族凋敝才降下“镇”,为的就是平衡道法。可现在“镇”被收回,妖族若还与魔族沆瀣一气,仙盟孤木难支。
    她不知道和魔族勾结的是妖皇还是四皇子,若只是四皇子,她便杀一人。若妖皇乃至整个妖族的掌权者都与魔族勾结,她也不介意杀得片甲不留。
    暗潮涌动,闻丹歌浮出水面,对上一轮高悬的明月。
    看来这个出口也不是。
    明月的倒影就在眼前,春寒料峭,她久违地感到一丝寒冷。
    闻丹歌回来时已是四更天,几乎睡不了多久就要起来练剑。但她仍然放轻动作,轻手轻脚地爬上榻与应落逢共枕眠。
    “落落?”她低低唤了一声,见无回应,便放心地拢着他的腰沉沉睡去。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应落逢睁开了眼。
    水腥味......还有一种不属于她的冰凉。
    ————
    胜迎会任然继续,闻丹歌虽不上心,保鸿信却将里里外外打探遍了:“到今天这一轮,场中只剩下一百人,你只要好好发挥,十甲唾手可得!”
    闻丹歌点点头,想:何止十甲,我还要当魁首赢下古灵芝。
    按照惯例,今天比武由各自挑选对手。本来剩下的一百人还有些担忧会遇上南景或者汪伋,乍一听闻他们互相选了彼此,都是长舒一口气。
    “来来来,这届胜迎会最大的看头:汪伋对南景,押不押,押不押?”
    应落逢本来在角落中观战,猝不及防递过来一张纸。他问:“如今两边各下了多少?”
    持局人嘿嘿一笑:“四比五,南景四,汪大人五。”
    他好奇:“前几日不都是南景护法遥遥领先吗?都传闻他那一剑惊天地泣鬼神,怎么如今落了下风?”
    “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持局人估摸着也是叫卖累了,坐下与他絮叨,“这南景护法,虽然一鸣惊人,但架不住汪氏在我们妖都声名显赫了千百年!若说南景护法是百年一见的天才,那这样的天才在汪氏也出了十几个了,自然看好汪大人。”
    “原来如此。”应落逢点点头,丢出一个荷包,“我押南景。”
    持局人接过掂了掂,见里面轻飘飘的也就没当回事,只以为这人虽然看好南景,但信心也不多。可等他拆开来看,计数的手顿住了。
    原来里面轻不是因为金银少,而是因为装了一沓银票!
    另一边,汪伋主动找上闻丹歌,提议他们两个先上场。
    闻丹歌还想多给汪伋买两注,这样自己赢的时候钱就更多了,便问:“汪大人不想做压轴?”
    汪伋:“护法有所不知,在座都盼着我们快些比试完,若我们不顺从民意,先上场的几位恐怕会战战兢兢。”
    闻丹歌原本是不同意的,转念想到今晚要早点回去做饭,改口答应:“好。”
    汪伋一礼,赞她:“护法大义,想来诸位都会感激。”
    闻丹歌:不,我只是赶着回家做饭。
    【作者有话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天使们五一快乐~
    第79章 认输
    ◎“但如果,他不是为了造势,是为了遮掩呢?”◎
    汪伋惯用的武器是一把唐刀, 自然,身为六扇门长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闻丹歌特意问了保鸿信汪伋有什么独门密术或者家传刀法,保鸿信却只是说一看便知。
    所以她特意留心了汪伋的比试的场合, 发现确实“一看便知”。
    和她的“起势”一样, 没有花里胡哨的障眼法, 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力量。一招一式都是本能在运作, 接的住便接的住,接不住就下场。这是一种很笨拙却很有效的策略,世上却鲜有人使用,概因此法对修真者的天赋要求极高。
    至此, 闻丹歌心中已经有七八分把握, 他就是当年向自己讨招那人的后人, 但她还必须亲自试炼一番才能确定。
    “南景护法, 请。”“汪大人,请。”
    俩人面对面行完抱拳礼,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台上气氛陡然凝重。闻丹歌见他抽刀出鞘,赞道:“真是一把好刀!”
    汪伋笑了:“此刀名为招虹,是我祖父传赠于我的。”
    她也适时抽出迎魁,却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巧了, 我这把也是家传宝物。”“是么,那还真是幸会。”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几番, 台下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议论纷纷:“这俩人怎么回事啊这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看华山论剑!”“就是就是!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押汪大人赢, 他们难道要打口水仗?”“你们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武德!以武会友的武德!”
    台下吵闹声渐大, 台上的俩人自然也能听到。闻丹歌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点到即止, 如何?”
    汪伋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刀横于身前:“正有此意。”
    闻丹歌看得出来,他并不是那种会在比武前与人唠家常的性子,刚刚他只是有点紧张。紧张?该说不愧是习武世家吗,居然敏锐至此,她明明竭力克制外放的威压,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之前的对手,甚至保鸿信,都没有发现她身上外泄的真气,她差点就要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了。
    那便速战速决。
    “护法,当心!”刀风袭来,白光一闪,乍看之下居然真的和她的“起势”一模一样。不同之处在于,他在招式中融入了更适合自己的五行之气,以金入道。
    比起水火土木,金之一道或许不算常见,融入起来难免生涩。但闻丹歌却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他的刀本身就属金。

章节目录


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变的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宣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宣榴并收藏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变的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