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虽然嘴里说着“好”,但是最后,将衣襟儿拢起来前,商隐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定力考验第一次宣告失败,他的气息滚烫深沉,不耐地让苏圣心继续拎着布料,自己的两只手则死死捏着对方两边胯骨,躬下高大的身子,敛着眸子,仗着这个节目里的“亲密爱人”的借口,将鼻尖儿凑近了,隔着大约一两厘米,从苏圣心的锁骨中央一路细细地往下下去,一直到被子的边缘,到了最后,甚至隔着被单一闪而过。
    一直都没碰到皮肤,却只隔着半寸。
    最后商隐迅速合起衣襟,以防镜头真能拍到苏圣心僵硬身体上明显而迷人的变化。
    阳光烂漫,外面花朵正在怒放、果实正值饱满,空气里也暖暖烘烘、肿肿胀胀,每个分子都似要迸开。
    第15章 第八日(二)
    被子再次被盖回去,商隐侧着坐在床边,又握起苏圣心刚刚才打过吊针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人向苏圣心挪近了点。他握着苏圣心的手背,抚了抚那个伤口,有一些些心疼似的,又觑向对方,问:“现在好点儿了?”
    苏圣心的两边眼角这时候还泛着点红,两人目光交缠片刻后苏圣心笑了一下,右手手指挺欠地捏了捏商隐结实的大腿肌肉,说:“擦过之后好多了。商先生可真好用。”
    听到这句玩笑,商隐下颌松泛了点,声音带着磁,道:“那就多用用。用到地老天荒。”
    二人视线枝枝蔓蔓,苏圣心没回答,半晌后他轻轻阖上眼皮,想休息了,不过阖上眼皮之后,他没忍住,两边嘴角勾了一下。
    “苏老师,”商隐又问,“睡觉之前,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吃了。”苏圣心说,“没胃口。”
    商隐:“多少垫垫?糕点,或者水果?”
    苏圣心想了想:“那来一点儿冰淇淋?”
    商隐失笑:“冰淇淋?”
    “嗯。”苏圣心说,“就冰淇淋还算可以。我小时候每次病了就管阿姨要冰淇淋。”他那时不能吃这些,爸爸妈妈说不健康,还容易变胖影响气质,但他如果病了,阿姨就会偷偷地给他。
    “行吧。”商隐施施然站起来,“等着。先别睡。”
    冰淇淋小木屋的冰箱就有,商隐开了一盒给他。
    苏圣心吃了七八口。但他小时候不能吃,后来当演员了,也不能吃,其实不太习惯吃太甜的,几口之后就觉得腻了。
    “差不多了。”苏圣心将冰淇淋递回去,“好像够了。”
    商隐看着他,揶揄他:“刚才要吃,没两口就够了。”
    “嗯。”苏圣心逗他,“你吃了吧?别浪费。”
    商隐又看看他,端起东西,大口吃了。
    之后苏圣心睡觉,商隐开会,再醒来时苏圣心发现自己的烧已经退了。
    商隐再次进来的时候苏圣心正披着外套站在卧室的阳台上。
    商隐走到他的旁边,问:“不凉?”
    “凉什么。”没摄像头了,苏圣心自然许多,“不但不凉,还怪晒的。”
    “行。”商隐又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吧?”
    “聪明。”苏圣心弓着身子、压着阳台,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抽,可能想起自己还病着。他说道,“商隐,我坦白,我这个人,可能很烦。”
    商隐觑他。
    苏圣心望着远处:“真跟什么人在一起了,我可能会不断确认我这个人的特殊性。说想吃什么,吃两口又腻了,或者吃两口又想要别的了;说想要什么了,玩两下也又腻了。类似的吧,说不准。商先生你考虑好。”
    商隐望着他的侧脸——在今天的阳光里面他凌乱的发梢、睫毛、鼻尖,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商隐目光锁着他的脸,恨不得吻到对方呼吸不畅、身体瘫软。
    苏圣心感觉到了商隐赤裸裸的眼神,垂着眸子,望着自己指尖的烟袅袅地升至半空,突然想起两年之前他们两人的开始。
    当时,挺莫名地,就传出来了“苏圣心插足大佬婚姻”的流言。
    所谓“大佬”叫吴应甫,在两个台当过领导,培养了自己的嫡系,与那两个台关系密切,十几年前成立了影视公司,是好几部爆款影视的出品人与监制,两年前就50岁了。
    苏圣心的一部古装,也就是让苏圣心一跃成为一线演员的那部古装,以及后来的一部科幻电影与一部文艺电影,全部都是对方投资的。
    风言风语流传甚广,且“圈内人”与几个记者言之凿凿如亲眼所见。
    那个时候,作为另个受害者,那位大佬曾经亲自向苏圣心道歉数次,言语真诚、风度翩翩,还利用资源撤掉帖子并向记者们发起诉讼,又打着“补偿”的旗号要帮苏圣心联系资源。当时他还说,他与他爱人貌合神离,马上就要离婚了。
    当时苏圣心就觉着不对。他通过人脉打听了下,最后终于确认了他的推断:果然,这个“插足”的消息就是那大佬本人放出去的!
    他就是想毁苏圣心,让苏圣心无戏可拍、无路可走,于是只能接受自己的“好处”,甚至依赖他、爱上他,最后自己心甘情愿,假插足变真插足。
    苏圣心恶心得要死。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唯二两个当事人其中之一自己说的,圈内的人谁会不信?娱乐记者又谁会不信?这样一来,理所当然,其他项目的制作方都会认为苏圣心有雷,只等着某天爆出实锤,自然不敢用、不敢沾。唯一知道不会爆雷的,就是那个大佬自己。
    何况当时,网上已经有消息了。
    当苏圣心明确表示不会与对方发生牵扯后,那位大佬原形毕露,引诱瞬间变成威胁。
    他给了苏圣心一张房卡,还下了自己的最后通牒,他说七夕晚上等苏圣心,否则苏圣心必定迎来事业上的全面滑坡——他在两个都台有着人脉,是老领导,同时也是无数个知名影视的出品方或投资方。现在头部影视公司就那几个,数量很少,为了分担成本风险大家经常共同出品,谁都想在好项目里掺上一脚、赚上一笔,因此也不会想得罪他——为一部戏请苏圣心而开罪了他,不值当。
    苏圣心在仔细考虑后,认为自己有几个选择:
    一是撕破脸,他自己去否认谣言甚至是公开一切,但必然会招致报复。苏圣心的首选并不是“打嘴仗”这个选项。何况,与资本方打舆论战,能不能完胜真不好说。
    二是让观众们以及圈内自己就不相信那个谣言。
    苏圣心的胆子很大,他想跟商隐假结婚。
    商隐,比那“大佬”年轻22岁。商周集团的继承人,在娱乐圈、甚至在整个商界的食物链顶端。身形优越器宇不凡,到哪都是视线焦点,连一张脸都挑不出错处。
    倘若商隐说,他们已经“交往”数年,应该没人还会相信“苏圣心想插足吴应甫的婚姻”这个传言,甚至会觉得传言荒谬到了一定程度——有商隐这男朋友,谁会看得上吴应甫?又没瞎,也不蠢。平时不少明星自愿对吴应甫投怀送抱,但吴应甫跟商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同时商隐也能成为苏圣心最大的靠山。
    与商隐结婚,吴应甫就不敢动他。吴应甫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举两得。
    他通过朋友问了商隐,结果二人一拍即合。
    商隐刚刚回国不久他父亲就突然离世了,脑溢血。于是商家长子、次子、继母、以及继母女儿共同继承父亲股权。因为事情非常突然,作为次子的商隐股权数字极其被动。
    商周集团其他股东有好几个支持长子,也有好几个想让商隐也进入集团比较比较,于是继母母女的投票权是个关键。
    继母女儿才三岁多,做了试管生的孩子。商隐演技的确出色,与苏圣心注册婚姻并坦白已经交往数年,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竟真的说服继母相信了他只喜欢男人、不会有小孩,而他们两个公众人物现在及未来也不可能通过其他方式拥有孩子。商隐装出一副人畜无害样,希望继母帮助自己进入公司甚至直接接管公司。他说,等到妹妹长大了,他正好也该让位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商周集团“还给”妹妹。继母权衡之下,选择了帮助商隐进董事会又当了高管,直接威胁他的大哥。
    苏圣心算顶流明星,对婚姻的真实性继母完全没怀疑过。
    商隐进入商周两年,手腕强过大哥百倍,他迅速统一了股东意见,甚至到了已经可以不在乎继母的程度,眼看就要将目前的董事长——也就是他大哥,踹下去了。
    苏圣心一直知道,等到商隐稳了控制权,他们就会离婚。商隐会有新的妻子、也有他的孩子,继母母女其实只是他利用了两年的工具而已。
    可现在——
    苏圣心望着自己手指尖的点点火星。
    “商隐,”苏圣心说,“吴应甫的那个事儿,谢谢你。虽然当时各取所需吧,但还是要谢你。”
    商隐一哂:“没事儿。”
    苏圣心又想了想,问:“你那一天……七夕那一天,打电话给吴应甫了,是吗?过了时间后我的手机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他一点儿都没骚扰我,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们此前已经结了婚。结完婚,分开时,苏圣心将吴应甫的那张房卡给了商隐。
    商隐瞥他一眼,说:“嗯。”
    其实,不止。
    他那一天晚上直接拎着房卡去了酒店。
    吴应甫穿着浴袍开的门。
    他那张脸一边开门,一边笑嘻嘻地说:“圣心,终于想吃好东西了?”
    商隐一手落在兜里,一手拎着房卡,一双眸子捉摸不透,淡淡地问:“想吃什么好东西?”
    猛地一下见到商隐站在门外,吴应甫立即显得惊惶不堪。平时也是潇洒倜傥的,可此时此刻他上下牙却磕磕绊绊:“商、商、商……商总?”
    商隐,刚刚进入商周集团,掌管地产、影视等等多个商周重要业务,与吴应甫公司经营正高度挂钩,甚至掌控对方那些项目的生杀大权。
    商隐悠悠闲闲地走进去,吴应甫跌跌撞撞地倒退着。一直到海景房大落地窗正前面的单人沙发处,吴应甫被沙发一绊,跌坐在了沙发上头。
    “问你呢,”商隐一边说,一边用那张房卡拨弄开了吴应甫的两边嘴角,将那张房卡插入进了吴应甫的上下齿列中,吴应甫的两边嘴角顿时被撑开一截,显得极其荒诞可笑,商隐问,“想吃什么好东西?”
    吴应甫僵硬地坐着,没反应。
    他的脸颊瘦削而下垂。年轻时候长得不错,然而多年纵欲,现在只依稀有当年的壳子。
    吴应甫本人这些年桃色新闻就没停过,几个明星卷入其中。
    吴应甫呆滞了很久。
    一方面,他想起了他的项目。想起了商周的平台、商周的影院、商周的媒介、商周的……
    而另一方面,他本能地不敢动弹。好像羚羊在近距离见到狮子,本能地被压迫得全身僵硬。他年轻时在洛杉矶被好几个纹满纹身剃着光头的高大黑人抢劫过,那时都没这么无能。
    商隐将房卡抽出半截,又插回去,再抽出半截,再插回去,不过商隐嫌脏似的,手指始终没碰到对方。吴应甫闭上眼睛,商隐动作又快又狠,而房卡又薄又利,没一会儿,吴应甫的两边嘴角就被那房卡割裂开来,冒出血迹,血迹染红嘴角两边,吴应甫惨叫起来。他裂着嘴巴,啊啊啊地,可商隐却动作没停。
    过了会儿,商隐才抽出房卡,看了看上面血迹,说了一句:“废物。”
    吴应甫剧烈地喘息,恐惧地盯着他。
    而后商隐抬起脚,抵着他的胸膛,一脚踹翻他的沙发,吴应甫连着本人带沙发地翻过去,发出重重一声闷响。商隐又躬下了腰,将那房卡重新插在吴应甫的齿列中间,让吴应甫咬着它。这回,吴应甫整个身体都打起了抖,手掌按着长毛地毯。
    商隐没再做什么,他两只手抄在兜里,又躬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地问:“吃饱了吗?”
    吴应甫瞪圆了眼睛,几秒之后,拼命点着他的头。
    商隐淡笑一声,又轻轻地道:“想碰苏圣心,先用那玩意儿撒一泡尿照照自己行吗。”
    说完,他踩着地毯,又慢条斯理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沉沉稳稳地带上了门。
    吴应甫猛然意识到,就连现在这家酒店,都是商周集团的。
    当天晚上,吴应甫在网上看到,商隐以及苏圣心突然公布了婚讯。
    第二天,在婚讯的各种热搜中,某三甲医院的医生在网络上爆料:昨天晚上吴应甫的两边嘴角全都裂了,在他们医院的外科看,各缝了几针。一些群众纷纷吃到了瓜,说吴应甫玩得好大。但苏圣心没注意到,团队也没拿这个人在这一天恶心他。
    苏圣心只知道,不久之后,吴应甫在某电影首映式上被拷走了。因为公司利用片酬等帮一些人进行洗钱。
    苏圣心猜是商隐的手笔,作为婚姻的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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