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已经不在她掌控中了,但好歹李元朗尚未苏醒,他昨晚宿在她房中一夜,府里的人也只会觉得他们重归旧好。
    只要她趁这个时间差出府即可。
    岑青茗将自己收拾好,又从散落一地的衣服里翻出了他的令牌,收到自己怀中。
    “青茗。”
    身后突然响起沙哑嗓音。
    岑青茗心里咯噔了下,她慢慢转身,看着刚刚醒来的李元朗。
    李元朗还带着迷蒙睡意,他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就在唤着她的名字。
    岑青茗深吸口气,走到李元朗床前,看着他,脸上笑意温软:“你醒了啊,元朗。”
    “昨日……”
    岑青茗忙坐在他榻旁,握着他的手,语调似哀怨似缠绵,指尖轻点着李元朗盖着薄锦的胸膛:“昨日,你都忘了吗?”
    李元朗刚刚清醒,以手捂额,还在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一些片段就隐隐回到了他的脑海。
    他们喝了酒,又……
    “岑青茗。”他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的岑青茗,虽然一脸笑意,但李元朗心下却起了慌了起来,忍不住出口解释:“这不是我本意,我没有想……”
    “诶?”岑青茗挑眉:“怎么你吃饱喝足就不认账了是吧?”
    “我……”
    岑青茗的指尖拂到了李元朗的唇畔。
    指腹温软,带着热意流连在自己脸上,李元朗还未坐直的身体便又躺回了榻上。
    李元朗喉结滚动,他身边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连原本想要出口的反驳也慢了下来,一句“我没有”被李元朗断断续续分开说了好久。
    “想起来了吗?”岑青茗弯着唇,带着笑眼看着李元朗。
    李元朗缓缓点了点头,眼里似有疑惑:“你不生气吗?”
    岑青茗娇嗔:“怎么,我生气,难道就能让昨晚那些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那你……”
    “李元朗,你是不是很爱我,爱惨了我。”岑青茗低下头,盯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子。
    李元朗脸上的红晕瞬时从耳朵遍布到了脖颈,侧头弱声道:“我没有……”
    “啊,那就算了。”岑青茗可惜:“我原本还想着,若是你爱惨了我,那我就跟你好好在一块,跟你好好过日子,在给你今日好好买上一顿早食。”
    李元朗闻言转头,他脸上仍一脸未退的红意,但是嘴上却终于被岑青茗逼得松了口:“我,我爱惨了你。”
    岑青茗笑:“你再说,你爱惨了谁。”
    李元朗软下了眉眼,这次语调格外坚定:“李元朗爱惨了岑青茗 。”
    这样说完,李元朗握上岑青茗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李元朗爱惨了岑青茗。”
    岑青茗一愣,差点没忍住就要从李元朗手中抽出,但下一瞬,就又将笑意堆满脸上:“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看你爱惨了我,我可不会给你机会。”
    李元朗脸上挽起笑眼,虎牙若隐若现,应声道“好”。
    岑青茗又笑:“今日你怎么这般乖,那我该给你奖励啊。”
    她低下头,附在他耳边轻言软语道:“我给你去买早食好不好,我之前在京里买到个东西,颇有丰荣县的风味,就是你很喜欢的葱油饼,我之前没给你买,你还生气来着,这次我出来特意给你买。”
    “让李圭去买就好了。”
    岑青茗坚持:“我要去给你买,都说了是给你的奖励,你不喜欢?”
    最后的那句带着点娇嗔的威胁。
    李元朗点点头又摇摇头。
    岑青茗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你这人。”岑青茗佯怒:“我都说了不离开你,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怎还要这般说我,你不信我吗?”
    李元朗语调轻轻:“我信。”
    “那不就好了。”岑青茗低头,在李元朗额上点了个吻:“你闭眼,再睡一会,等日头照到了踏脚,我就回来见你了。”
    李元朗没说好也没说不说不好,却一直指着岑青茗的手执拗道:“我信你。”
    这一通下来,李元朗可以说是问什么答什么,乖得有些不像话。
    岑青茗只以为药劲未消。
    看着李元朗一直盯着她动作的眼神,心里一动。
    她重又坐回榻边,小声诱问:“李元朗,你有我母亲的消息吗?”
    李元朗盯着她笑:“什么消息?”
    “就是你知不知道我母亲身在何处?”
    李元朗垂眸深思,岑青茗看他似有清醒回来的迹象,忙道:“不用想了,你先睡吧,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好。”
    李元朗软下眉眼,回的很乖。
    岑青茗摸着他的脸颊,又最后看了他一眼。
    李元朗见她看他,硬是露出了八颗牙,那小虎牙蹦在最外面,看着都有些发蠢了。
    岑青茗回以一笑,然后将这一切关在了门后。
    ——
    岑青茗出屋门的时候,难得没见一人守卫。
    怕是昨晚房里的一切,已经在府上传开了,反正做也做了,那该占的好处也得占了。
    她走到院里,下人皆对她笑着行礼,然后就有人想进屋伺候李元朗梳洗了。
    岑青茗将人拦下,蹙眉轻笑:“大人也是累了,让他多睡会吧,你们就不用叫醒他了。”
    又道:“我要出府给大人买样吃食,早食你们也不用准备了,鸣翠和鸾翠你们就留在府里吧,我自己去就好,一会回来,这是我给大人准备的惊喜,你们别扰了他。”
    鸣翠和鸾翠面面相觑,虽听得岑青茗这样说,却还亦步亦趋跟她到了大门口。
    岑青茗面上一派镇定,心里却无语到了极点,这六安办事居然如此不靠谱,现在这出,平白赔上了自己,跟平常出府也没什么不同了。
    岑青茗如此怨念着,但脚下未停,走到府门,门房的人拦住了她。
    “不让我出去 ?”
    门房的人讪笑:“哪敢的话,只是岑姑娘要出门,须得提前通知,今日还尚未有人来回报呢。”
    岑青茗从怀里拿出李元朗的令牌,笑道:“那这样行不行。”
    “那自然是可行的。”
    岑青茗跨步出府。
    鸣翠和鸾翠还要再跟上她,她转身晃了晃手上的令牌,挑眉:“你们大人都同意了的,让我自个儿出府,怎么你们还不信我?”
    鸣翠和鸾翠无言以对,只得看着岑青茗孤身一人出了府去。
    第94章 故人
    李元朗一直在床上等, 等到日影都照过了脚榻,屋门被人敲响,岑青茗却还没回来。
    他望着头顶的床帐, 似嘲似笑, 不知是在嘲谁,也不知是在笑谁。
    门外传来李圭犹豫的声音, 他对着门里轻声道:“大人,岑姑娘已经离开了, 不过看样子并非是去买什么早食。”
    李圭等了一会, 见屋里没有一丝声响, 又喊了两声, 心下就有些。
    李圭想起岑青茗那性子, 虽然没了功力,但大人要是着了她的道, 昏迷不醒或弄伤致残了, 那可就糟了, 忙推开门就要进去。
    只是还没等到他跨进门口, 李元朗就发了声, 有声无力道:“出去。”
    李圭看着里间被床幔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床榻,试探道:“大人你没事吧?”
    李元朗从榻上扔出来个软枕, 喊道:“出去!”
    李圭麻溜地滚了出去。
    而李元朗看着被重新关实的房门,重新又躺到了床上。
    他双眸紧闭, 眼角有泪珠滚落, 沁入软枕, 化为无形。
    李圭在门口又等了一会, 他实在是有些不懂,大人明明都知道岑姑娘的所有计划了, 为什么大人仍是要放她离去。
    而且,李圭回想着屋里那一团凌乱还有离去前岑姑娘那副甜蜜模样,明明昨日不都已经有了进一步发展了吗,为什么到头来,岑姑娘还是打定主意要离开大人?
    李元朗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才从房中出来,出来的时候就将李圭叫进了书房里。
    李元朗阖目问道:“昨日那药是怎么回事?”
    “大人。”李圭讪笑:“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李元朗的声音沉到了极点。
    李圭咬牙,跪下来,叩头道:“大人,我都是按照您说的去做的,绝没有过一丝逾越。”
    李圭这样说着,就将当初跟踪六安之后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原来,当时李圭知道了六安他们的打算,就派人去跟踪了六安,发现他到城外的小药铺买了药,等他买药离开后,六安直接带人进了那间药铺盘问。
    也是六安运道差,那药铺今日抓药的郎中刚好家中有事,差了个药童看店。
    那药童大概也是刚上的手,结果将原本要给六安的药拿错了,虽也是带有迷、药性质,但却又多了一分其他剂量。
    他等六安出门才发现,拿着药跑出去叫人时就遇上了李圭。
    李圭跪在地上对李元朗解释:“大人,小人这才瞒了下来,反正那药也是六安自己拿错的,咱们也没换,您也不算骗岑姑娘,更何况。”
    李圭抬头,向上觑了一眼,小心翼翼道:“这药按照孙长邈所言,其实没那么大功效,只是京里大户人家一般的催情散而已,若是岑姑娘愿意跟您在一处,那她心里肯定还是有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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