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弥想到一句诗句:岁月从不败美人。
    她真喜欢她小姑,不管是小姑的人生抉择,或是人生态度,都是她想学习的榜样。
    “咦?”陈华爱盯着陈佳弥的脖子看,“我记得你今天戴了项链的喔,不见了呢?”
    陈佳弥下意识摸摸脖子。
    ……真的不见了!
    “啊我的金项链呢?惨啦,那条链子好贵的呜呜呜。”陈佳弥心疼死。
    那条白金项链是她毕业出来工作,领第一份工资后给自己买的礼物,用半个月工资买的。
    “快想想在哪里丢的呀?”陈华爱也替她急。
    陈佳弥冥思苦想好久,觉得极有可能是被那两个流氓纠缠的时候弄掉的。如果真是那个时候掉在路上,那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她哀叹一声,不想赘述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只难过地说:“应该是下山的时候掉在路上了。”
    正烦着呢,手机忽然响了下。
    她拿手机一看。
    咦?
    是一条加好友申请诶。
    第3章 再遇
    看到加好友申请,陈佳弥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备注是谁。
    是他吗?
    是的吧?
    一定是!
    生怕在小姑面前泄露心事,她没点通过,而是把手机锁屏放到一旁。
    “你找找包里有没有?”陈华爱看不得侄女不开心,大方给出承诺,“要真丢了,也不用难过,小姑送你一条。”
    “哦……”从小到大,陈佳弥收了不少小姑的礼物,以前收得理所应当,如今长大了,再无端收礼物会感到不好意思。
    陈佳弥开始在包里找项链,没找出个所以然,等姑姑走开去吹头发,她才悄悄在手机上点了通过好友。
    首先查看的是对方的昵称,然后是头像,接着是朋友圈。
    这个昵称叫lc的微信好友,头像是一张星空图,朋友圈什么也没有,设置了三天可见。
    好紧张。
    陈佳弥做了个深呼吸,仔细斟酌该怎么开启第一句聊天。
    她在手机上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总是不满意,最后朴实无华地发过去一句hello,然后盯着手机等回信。
    对方没回。
    陈佳弥握着手机无所事事,翻看起今日在山顶拍到的日落照片,最后挑出一张发到朋友圈。
    配字:港岛赏日落。
    再看几眼手机,有人点赞朋友圈,但新加的好友仍然没有动静。
    不等了,先去冲凉。
    她收拾完毕回房,头发已经吹到半干,厚厚的一把头发,蓬松堆在胸前,极浓的港风味道。
    陈佳弥关了房门,坐在空调底下查看手机。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她拧着眉,忽然灵机一动,飞快打字问他:我的项链不见了,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项链有在你车上吗?
    三分钟后,对方回:什么项链?
    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不可能吧?你坐过我的车?
    他是失忆了吗?
    陈佳弥正想将今天发生的事回忆给他听,他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叫陆超,是周莉介绍过来的。
    原来,是周莉说要介绍的那个男生!
    误会大了。
    陈佳弥极尴尬,道歉说: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人了。
    后来陈佳弥客套地陪聊了几句,草草收尾。
    隔天起床,陈佳弥喉咙干疼,感觉身体不适,量了体温,显示有点低烧。她小姑找了药让她服下,又嘱咐她别出门了,在家好好休息。
    她姑丈吴先生也很好人,让她在家好好养病,晚点会叫人送餐过来给她。两公婆要去开档准备午市,说着风风火火地出门去。
    陈佳弥送他们到门口,关了门又回房躺着。这一天什么也没做,昏昏地睡了醒,醒了吃,吃了又睡。
    晚上是表妹阿怡先到家的,她从店里给陈佳弥带来一碗粥,推门进去,陈佳弥醒了,眼蒙蒙地看着阿怡,“表妹回来啦。”
    “表姐,”阿怡问,“你现在怎样?”
    “好了很多。”陈佳弥起床,感觉人是真见好,烧退了。
    阿怡长得像陈华爱,在读大学生,青春靓丽。可惜近视了,戴副近视眼镜,美貌仿佛被封印住,看起来像个书呆子。她将粥放到桌上,打开盖,边说:“这碗瘦肉粥是我妈咪特地叫坤叔给你做的,你快起来吃。”
    “谢谢。”陈佳弥坐到桌旁去吃粥,热腾腾的,流到胃里,周身一暖。
    “你慢慢吃,我去冲凉先。”阿怡是个行动派,做事一点不拖泥带水,说完就闪了。
    陈佳弥在这个家里,得到所有人的善待。
    晚些时候,表弟回来也特别礼貌地问她病情,还开玩笑说:“明晚带你去兰桂坊沟仔,病会好得更快。”
    “好啊。”陈佳弥人很精神了,笑起来,“不过你好像未成年喔,不可以喝酒吧?”
    “系咯细佬,等多两年先啦你。”阿怡说笑着调侃。
    阿豪不屑地嗤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喝酒那年是几岁啊四眼妹。”
    阿怡一巴掌拍在阿豪的肩膀上,两个人边打边吵架,互不谦让。
    陈佳弥看两姐弟口无遮拦地玩闹,蛮羡慕的。她自己与亲姐弟之间的感情自小就很淡薄,到现在更觉生疏。
    小时候的事,印象最深的是过生日。
    陈佳弥的生日比弟弟的晚一天,妈妈为了省事,每次给弟弟过生日,等弟弟吹完蜡烛,妈妈就会重新点一根蜡烛插上去,顺带着给她一起过生日。
    陈佳弥不高兴这样,她也希望有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可她的希望并没有得到正视,全家人都看着她,怪她不懂事,又催促她:“二妹,快吹蜡烛吧,再不吹蜡烛要烧光了。”
    她于是只能委委屈屈地吹蜡烛,年复一年过那个不是自己生日的生日。
    只有小姑,会在她真正生日的当天,从远方打来电话,祝她生日快乐,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小时候常被姐姐呼来喝去,后来又得让着比她小的弟弟,她从小就活得委屈,敢怒不敢言,就这样养出了韧性,学会了忍让,也练就了阔达的胸怀。
    那时父母从家乡到深圳打工,后来自己做点小生意,首先带走的是她姐姐,让姐姐到深圳读书,留下陈佳弥跟阿公阿嬷混生活。到了她该读书的年纪,父母却说没能力带两个孩子出来。
    可后来到了弟弟,父母又无论如何要带弟弟在深圳享受大城市的教育资源。
    只有她,年复一年地被遗忘在家乡。在村里读小学,到镇上读初中,高中是在县城上的,高考时她不顾父母反对,选了现在想起来就后悔的空乘专业。
    也是后来才知道,当空姐只要学历水平符、身高和长相符合要求,落落大方有亲和力就行了,并不需要专门去读这个专业。读了这个专业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路走窄,限死了。
    辞职后,陈佳弥才知道学空乘专业的人想转行有多难,她发现自己身无特长,除了两年空乘历练,和一口还算过得去的英语,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工作经验。
    晚些时候,陈华爱回家,也坐下跟孩子们玩闹,跟子女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陈佳弥想起自己跟父母之间也不亲近,内心一声叹息,她内心其实非常渴望亲情。
    他们在商量明早出去饮早茶,说带陈佳弥去吃香港最好吃的早点,陈佳弥笑着应声说:“好啊。”
    那家酒楼装修是老香港的格调,生意很旺。
    陈佳弥他们早上到的时候,一楼已经满座,于是上了二楼。二楼人少些,挑个小桌,四个人坐一桌刚刚好。
    陈佳弥喝下第一口茶时,蒋柏图在三楼的包房里给他阿嫲添茶。
    他阿嫲前一晚就跟他约好了,让他今日来饮早茶,在座的还有他亲姑姑和亲妹妹,只有蒋柏图一个男丁。
    蒋老太关心他:“听说你阿爸要调你大哥回来,让你过深圳去顶替你大哥?”
    蒋柏图尚未回答,他妹妹就先哭诉起来:“是啊嫲嫲,我二哥去就算了,阿爸还要我同他一齐去喔。嫲嫲我不想去啊,你可不可以同我阿爸讲一讲,不要叫我去了。”
    可惜蒋老太不帮忙,还敲打她说:“琪琪你啊,毕业就要一年了,趁着年轻应该多出去闯荡,成日游手好闲是不行的。如果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同你阿爷一样日日出去做事,你阿爷走的时候,我们蒋家的家产可能就要落入其他人手里咯。”
    蒋老太讲的是实话,她年轻时是女强人。
    蒋心琪早知道她阿嫲年轻时的战绩,但她自己胸无大志,只想做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什么事业不事业的,她没兴趣。
    她转头想求她姑姐帮忙说话,结果她话未出口,蒋慧珠已经先制止她:“你不用讲啦,我是不会帮你的。”
    蒋心琪委屈得要死,可怜兮兮地看着蒋柏图:“二哥,你帮下我啦。”
    蒋柏图也不帮她,他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他捏着茶杯送到唇边,半真半假地说:“我也不想去,谁来帮我呢?”
    他们蒋家两兄弟,自小受的是精英教育模式,人生早已被安排好,高中开始出国念书,在国外留学又在国外大公司历练归来,都是为管理和继承家业做准备。
    事关家业,做什么不做什么都由不得他们,都要遵从他父亲的决定。
    不过蒋柏图其实无所谓,在香港或过深圳对他来说都一样,况且如今内地经济发展得那么好,他倒是很想去体验那边的职场。
    “阿图,你不想去深圳咩?”蒋慧珠问。
    “其实我无所谓。”蒋柏图笑了笑,“怎么,姑姐你想替我去?”
    “不可能!我要留在香港,多点陪你阿嫲。”蒋慧珠狡猾地笑,她在香港舒舒服服过日子,偶尔开下股东大会,得闲到处去旅游,每年分红够她肆意挥霍,她才不要孤家寡人去深圳拼命。
    “我也想多点陪嫲嫲。”蒋心琪明知道没人会帮她,仍然忍不住跟风说一句。
    蒋老太笑吟吟地安抚她:“深圳返回香港又不远,怕什么呀?想回来随时都能回。”
    就知道会被劝。
    蒋心琪嘟起嘴不说话了,生着闷气咬一口叉烧包。
    蒋柏图约了朋友今日冲浪,他看了眼时间,眼看时间差不多,提杯饮最后一口茶,跟他阿嫲告辞,说约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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