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三人商议过后,与其余两组人电话沟通,只能无奈地草草结束这持续了一整天的探查活动,相约回到住处再当面交流。
    因为程相儒这一组最远,所以他们是最后一组回到住所的。
    正如一开始预料的那样,第一天的探查工作,三组都没能找到目标地点。李教授那组一共探索完毕了四个点位,黄谨那组探索了三个点位,再加上程志风这一组的三个点位,三个小组最终一共排除了十个点位。
    如此算下来,想将所有点位全部排除,至少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并且随着探索半径越来越大,每次探索耗费的时间也必然越来越多。
    程志风看到所有人都板着个脸,都显露出失望的情绪,他“哈哈”一笑,鼓励道:“兄弟们,咱们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啊,都该高兴一些才对啊!咱们出生入死十几年,还仅仅只是找金剑。现在已经快要找到最终地点了,别说是个把月,就算是一年,时间也不算长啊!要知道,咱们找的那个地方,已经藏了两千多年都没人到过。来,都笑一个,开心点!”
    李教授苦笑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咱们只要按照计划行动,找到那地方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我所担心的,是藏在暗处的海外赵氏那股势力。今天我们尝试过想把他们甩掉,但根本做不到,甩掉一波,会立刻补上来另一波。他们这一次的投入,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啊!我担心的是,咱们找到那地方之后,该怎么办?”
    程志风摇了摇手指:“老李头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有点过于担心,刻意营造不好的氛围了。你不是都已经规划好了第四条线路吗?你担心个毛啊?”
    李教授叹气道:“我只担心还不够保险。”
    程志风呵呵一笑,打了个响指:“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们在,就不会不保险的。”
    陈尚可急道:“我承认你们都很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哪受得了对方人多,并且他们都有枪啊!还有几个很厉害的家伙,实力都不比你们差啊!”
    李教授见程志风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一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程志风眉毛一挑:“当然!”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来,却听程志风继续道:“我的计划是,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教授手扶额头:“你怎么又开始不正经了?算了,当我没问。”
    程志风“哈哈”大笑,上前抬手搭上李教授的肩膀:“行了,老李头,瞧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真没必要。走,咱继续胡吃海塞去。吃饱喝足,咱们明天再战!”
    所有人都被程志风表现出的豁达和自信感染,所有的疑虑和担忧都减轻了不少。
    冷萤这时附和道:“我觉得也是,咱们现在还没找到地方呢,担心那么多干嘛?反正后手已经留好,而且他们人数再多也比不了咱们都是精英啊。没事没事,又不是没打过交道,到时候再好好陪他们玩玩就是了,咱可不能没开始呢就怂了。”
    作为同一小组的程相儒觉得自已这时候也应该说点什么,鼓励在场诸位,也鼓励自已,于是轻咳一声道:“冷萤和我爸说的对啊!”
    现在大家的担忧,确实都没有任何意义,畏惧还未发生的危险,那就是在助他人的威风,灭自已的战斗意志。
    李教授环顾一圈,挤出笑容:“行吧,不讨论这些了。中午大家应该都只是对付了一口,晚上还没吃饭呢。走吧,去吃饭,吃饱喝足,明天再战!”
    枯燥又乏味的探索工作,自这天开始往后,周而复始地持续了下去。
    令程相儒感到惊讶的是,海外赵氏那股势力,竟然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每天那么多人不知疲倦地对他们全程监视和跟踪,不去刻意留意甚至都可以把那些“尾巴”给忽略掉。
    或许,海外赵氏也如程志风一样,十几年的时间都找过来了,还真不急于最后这点时间。在他的眼中,肉已经在锅里了,只等熟了拿出来吃便好,不用急,也急不得。
    根据计划,将所有点位探索完毕,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但在探索行动进行到第九天的时候,捷报便传来了。
    李教授所在那一组,找到了与金剑拼图相似度超过九成的一处点位。
    那里位于秦皇陵东南方向,与秦皇陵的直线距离有五十多公里,同时距离程志风小组正在探查的点位有十几公里远。
    李教授给程志风打去电话,按预先商量好的暗号,告知了这一好消息。
    程志风不动声色,等程相儒和冷萤从山上下来,不慌不忙地在车上告诉两人:“老李头那边找到了,按照计划,咱们现在不能过去,要先去疑冢那边。”
    他口中的“疑冢”,便是第四条线路的起始点,也是用于迷惑并引出海外赵氏的假目标地点。
    另外两个小组继续按照规划路线寻找,只有程志风他们这一组先到达“疑冢”,程相儒和冷萤装模作样地一通探索后,惊喜不已地跑下山告诉程志风这一“好消息”。
    程志风赶紧通知另外两个小组的人过来,全员聚集到“疑冢”处,准备开始挖掘。
    天色这时已经黑了下来,或许是要变天的原因,这一晚群山深陷黑暗,夜风疯狂呼啸。
    夜黑风高,正适合搞事情!
    程志风指挥廖深四人守住四个方向,程相儒、陈尚可以及谭成三人用洛阳铲装模作样地寻找开挖地点,李教授行动不便,很容易拖后腿,于是由冷萤带着先行进入第四条线路。
    程志风站在山顶,顶着凛风,眯眼看着下方偶有闪亮的光点,嘴角扬起笑容。
    这群家伙,终于出来了!
    第519章 此雾不对
    程志风看向林影重重的山下,即使偶有月光照明,他也难以看到在其中潜藏的那么多恶鬼,但他知道,该来的已经在步步靠近。
    他抬头看一眼天,月亮刚好被一团浓云遮蔽,天地瞬间黯然失色,正如他们上山时一样。
    “扯呼!”程志风听到下方廖深一声呼唤,“嘿嘿”一笑,转身遁入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大概过了五分钟,几条黑影矮着身子摸上山来,悄无声息将目标围了起来。
    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包围圈中央,那里有几道模糊的黑影,看不清模样,但可以清晰听到铲子和鹤嘴锄刨挖土石的声音。
    忽然,冷萤的声音响起,虽然刻意压得低沉,但却明显透着兴奋:“挖到了!太好了!加把劲啊!”
    程相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着像个人头?”
    黑暗中的那些人都打了个哆嗦,毕竟这话在这种环境中实在听起来有些瘆人。
    李教授苍老的声音响起:“我看下……这好像是个人俑?”
    程志风那大咧咧的声音响起:“什么人俑啊?老李头,你仔细瞧瞧,这分明是个镇墓兽的脑袋,你家人俑长这样啊?”
    陈尚可的惊叹声响起:“这雕刻得也太精致了吧?瞧瞧这双大眼睛,瞧瞧这大嘴,跟活过来了一样!”
    廖深的声音响起:“等下,我怎么感觉背后冷飕飕的,不会是那群家伙找过来了吧?都别说话,安静!”
    黑暗中的那群人赶紧停下所有动作,生怕自已不小心弄出的声响打草惊蛇,只要带队的高壮没有下令,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只有呼啸的风声鬼哭狼嚎,紧绷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如此过了好一会,铲土和刨挖的声音再次响起,重新打破平静。
    冷萤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挖到了!太好了!加把劲啊!”
    程相儒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着像个人头?”
    李教授道:“我看下……这好像是个人俑……”
    藏在黑暗中的高壮皱起眉头,向身旁一名手下问道:“这对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那名手下紧张道:“是啊,刚听过一遍了啊!”
    高壮心里“咯噔”一下,连动手的信号都没有发出,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
    正好此时,浓云移开,月亮重新探出那张不完整的脸,清凛的月光再次带来冰寒刺骨的冷芒。
    高壮站在一个不算深的土坑旁,看到旁边那几个黑影竟然是用树杈撑起的衣服和帽子,在那土坑中央,有一个小音箱,上面插着一个优盘,刚好播完事先录好的声音。
    “他奶奶的,被耍了!”高壮暴跳如雷,愤怒地抬腿用力踩向那个音响,想要将之踩个稀巴烂,以解心头之恨。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浅坑竟然是一个陷阱,上面只铺了浅浅一层土,下面则是由细树枝遮蔽的深坑。
    他只感到脚下一轻,整个人失去重心,身体不由自主前倾,一头栽了下去。
    坑下倒是没什么致命的机关,但有骚臭熏鼻的泥浆,糊了高壮满脸。
    “老大!老大!”
    几名手下匆忙跑来,忍着刺鼻的骚臭将高壮给拉了上来。
    高壮被气得快疯了,他知道程志风那些人非常狡猾,却没想到他们这么缺德。
    “他们一定还没跑远!追!”高壮抹了把脸,又闻了闻手,气急败坏地低吼,如愤怒的藏獒,只恨不能立刻将程志风那些人撕个稀巴烂。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程志风等人没有跑远,因为他感受到了尿泥残存的新鲜温度。
    与此同时,程志风等人手持指南针,按照既定的第四条线路,飞速在山林中穿行。
    高壮按照常识来分析,确实这么短时间,程志风他们不应该跑太远,但他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程志风几人都有过炼体,又经常游走在深山老林之中,速度快得超出想象,此时已经跑出了老远。
    在绕过一个山头后,程志风几人追上了提前离开的冷萤和李教授。
    汤彦拍了拍背上的陈尚可:“行了,你赶紧给老子滚下来吧!”
    陈尚可没有过炼体,只是个普通人,为了保证逃离速度,必须有人背他才行。
    于是廖深和汤彦又打起了赌,看谁的尿更持久,谁输谁背陈尚可。
    汤彦惨败给了廖深,不得不背个累赘漫山遍野地跑,但最让他生气的是,廖深这一路都在笑他是胖骡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满肚子的气没处撒,动作幅度不由自主很大,把陈尚可颠得五脏六腑都好似要碎了一般。
    因此,陈尚可刚软绵绵地从汤彦背上滑下,便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冷萤好奇:“他这是怎么了?”
    汤彦气呼呼道:“吃饱了撑的呗,不用管他!”
    陈尚可吐了几波,才勉强撑着地面站起来,双腿直打晃。
    廖深无奈摊手,笑着指责汤彦:“瞧你干的好事,这下两个残了。”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已正是那“老弱病残孕”组合中的那个“残”,攒了一路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低声怒吼:“程志风我跟你拼了!”
    程志风板着脸,一脸严肃,语气义正言辞:“玩笑以后有机会再开,咱们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不能耽误时间了。”
    廖深“哦”了一声,尴尬地笑了笑。他一扭头,正看到汤彦在憋笑,顿时恼道:“我残就残了,也就是个蛀牙而已,怎么也比某个孕妇强。”
    汤彦暴怒:“我跟你拼了!”
    本来挺紧张的氛围,被这俩人搅得竟是紧张不起来了,但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放松下来,毕竟后面有那么多疯狗追着,确实如程志风说得那样,他们是在争分夺秒。
    众人围在一起修正了一下路线,而后直奔已经锁定的目标地点继续赶路。
    山路难行,实际距离远高于卫星地图上测出来的水平距离,并且地形地貌很复杂,夜晚光线又不好,这对李教授、陈尚可和谭成这三个普通人来说,是一项艰难的挑战,但他们没人喊苦喊累,也没人会吵着要休息,都努力咬牙坚持。
    大概到了后半夜,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秦岭的群山内起了湿漉漉的雾气。
    冷萤看李教授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扭头对程相儒轻轻唤了一声:“宝贝。”
    程相儒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啥?”
    冷萤面露为难地道:“李爸爸年龄大了,我担心他的身体,你能替我背他一段路吗?”
    程相儒反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宝贝啊。”冷萤略显羞涩。
    程相儒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没一句客套,也没征求意见,直接将李教授给背了起来。
    冷萤“噗嗤”一笑,玩心顿起,赶紧追上去,扭捏地轻唤一声:“老公。”
    程相儒身形先是一顿,紧接着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后面的程志风面色越发阴沉,他猛地提速,几个起落就追上了程相儒。他挡在程相儒面前,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赶紧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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