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窈抚摸着“未婚夫”送给她的短弓,眸中闪过几分不舍,这是她收到的最喜欢的一件礼物了,可再是喜欢,她还是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将短弓和那些首饰放在了一起。
    收拾好一切,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也彻底亮了。
    “未婚夫”脾气虽不大好,但他不会做些小人行径,余窈的这方小隔间他从未踏入过一步。
    她悄悄地探出脑袋去看,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松了一口气,之前他是她的未婚夫,她明知道不妥也愿意和他亲亲抱抱,是因为有那一层名分在。
    眼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余窈就要小心地和他保持距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谁又知道这位李郎将是不是有许多的妻妾?
    不一会儿,绿枝和戴婆婆也过来了,她们都朝余窈点点头,表示行装也整理妥当了。
    “好啊,那我们去找…辞别吧。”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处用心装饰过的隔间,慢慢地走了出去。
    ………
    余窈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心里空空的,但因为涂了一些胭脂,她的气色看上去倒还好,映衬着简单的装扮颇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眸若秋水盈盈,眉似两泓弯月,乌发朱唇,玉肤如脂,即便放在美人云集的深宫,也是吸引人眼球的一抹绝色。
    眼下其实时间还早,正是用早膳的时候,她知道“未婚夫”会在哪里,于是一步一步找了过去。
    “过来。”萧焱听到动静,朝她看去,眸中没有流露出不悦。
    相反,因为彻底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他的心情很好。
    桌上摆好了早膳,色香味俱全,可在余窈的心中,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洪水猛兽,令她避之不及。
    尤其是那个第一眼就让她心动不止的男人,就连他的嗓音都是余窈听过最好听的。
    余窈不敢与他对视,可又不能拒绝,于是谨慎地走到离他最远的位置,站着,并未坐下来。
    她耷拉着颈子,恭敬地称呼他,“李郎将。”
    仅这一个称呼,男人的神色瞬间起了变化,他抬眸,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轮廓分明的面庞紧紧绷着,萧焱笑问她方才叫自己什么。从她不知死活地闯到他面前开始,他从她的口中就一直听到少女软绵又甜腻地唤他,“郎君。”
    含着蜜糖的两个字,从她粉嫩的唇瓣中吐出来,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唤情郎。
    可现在,她拘谨地称他李郎将,更不敢看他一眼。
    萧焱轻轻地弯着唇笑,是被气笑的。
    “你刚才唤我什么?”他又问了一遍,目光冰凉。
    “船已经靠岸了,我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郎将,无论如何,这段时间谢谢你。”余窈垂着眼眸,吞下了涌到喉咙的苦涩,既不是她的未婚夫,她还有什么理由用女儿家娇娇的语调喊他郎君。
    “郎将,你放心,昨夜我想明白了,到了外祖家之后我会很快去镇国公府退婚,我也会听你的话,以后离傅家远远的。”
    不过他如果不喜欢自己唤他李郎将,那她唤他郎将好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了吧。
    “我会让王伯在码头上雇好马车,郎将喜静,我们一定轻手轻脚的不打扰到郎将。”
    “在苏州裁制的衣裙,打造的首饰我也放好了,就在那处隔间,放满了两个箱子。一件都没有遗落,也都没有破损,郎将可以让人数一数。”
    “对了,还有那把短弓,我也放在里面了。多谢郎将对我的教导,不过我马上要和傅世子退婚,以后不和京中的贵女们来往,估计也用不到了。”
    少女抿着唇,老老实实地将界限划分清楚,同样,诚恳地表达她心中的感谢。
    她是谁啊?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身份卑微,顶破了天也就有些银钱傍身。
    余窈想明白了,除了一桩和镇国公世子的婚约,她实在没有值得他看得上的东西。
    或许他肯为她花一些心思就和这桩婚约有关,又或许,他纯粹是觉得逗弄她有趣。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按照他的话立刻和傅世子退婚,但继续被他逗弄当做乐子,她不太想了。
    所以在到了京城之后,余窈想最快地离开这艘船,与他分开,至此过后互不相干。
    少女的话音落下后,船上一片静寂,然后,萧焱站了起来,面色阴郁地朝着她走去。
    随着他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甚至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昏暗中,余窈的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泛着凉意的手指重重捏着抬了起来。
    “说完了吗?”他语气轻轻柔柔地询问她,漆黑的眼珠子却夹杂着浓烈的戾气。
    萧焱额头的青筋不住地在跳,他以为过了一夜她就会做出明智的选择黏着他主动提出要跟他走,继续乖乖地做他的未婚妻,可一夜过后,他把她想的太聪明了。
    林致运区区一个太医算什么,镇国公府又是什么狗屁,他可以杀了姓刘的,将苏州搅得一团乱,也可以灭了海匪落褚家的脸,让褚家人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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