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以为它不过是一件小事的时候,往往就是二人走向不同结局,或是改变命运的转折点。
    倘若时光能够重新倒流一次,幡然醒悟的人一定第一时间就想回到那个夜晚——一个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夜晚,一个什么都还能挽回的夜晚。
    唐棋乐跟随兰雪怀一路疾驰,在童星的带领之下,一片巨大的桃花林层峦叠嶂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桃花逐水果然不曾愧对过它的名字,当真是万千桃花逐流水,美不胜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已经是春末,此处的桃花已经开始凋零,没有上次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么壮观。
    童星解释道:“以前表哥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门派里的人……嫌弃他出身不好,总对他又打又骂,有时候一个扫地的婆子都能踢他一脚。他刚来桃花逐水,事事都过得小心,生怕再被赶出去过流浪生活,所以遇到什么委屈也不说,一个人闷在心里,然后就来这篇桃林里哭。”
    唐棋乐唏嘘道:“也是个苦命的。”
    童星道:“度星河来找过他几次,只不过他那时候不知道表哥受了委屈,只以为他在桃花逐水过得不习惯,所以时常来看他。在这个桃花林里面还有个度星河扎的秋千,往前面走就能看见了。那是他在表哥小的时候做的,边上还有几块石头做的凳子和桌子,度星河会从慈航静斋带些糕点给表哥,两人就坐在这里吃。”
    唐棋乐道:“难怪童梦的传送符会想来这里。”
    毕竟,这应该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一路分花拂柳,穿过了大半个桃园,终于看到了兰雪怀上次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张桌子。
    桌上还放着已经坏掉的糕点,以及那晚上没有喝完的半坛桃花醉。
    唐棋乐蹲下身,从地上用手指摸了一把,搓了一小撮带血的泥巴:“到这里来过,应该没跑远,就在附近。”
    一行人往前走,果然在一条小溪边上找到了童梦,他俯下身子,正在地上用血画着什么东西。
    闲灯被他困在另一边,一条极其锋利的银丝横在他的脖子上,似乎只要他动一下,那银丝就能叫他人头落地。
    看到兰雪怀,闲灯连忙说道:“不要过来!”
    兰雪怀看到他暂时没事情,松了一口气。
    唐棋乐道:“你怎么回事?”
    闲灯无奈地开口:“传送符上面有咒术,我现在被他封了灵力。”
    童梦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阵法画了一半,抬起头看着兰雪怀,笑了一声——只不过,他笑的十分渗人,笑意传达不到眼里:“他说得对,你们不要乱动。我只是想要一具身体而已,不管是死是活,对我而言都一样。”
    唐棋乐顿时不敢乱动了,他目光落在地上,难以置信道:“你竟然还要画这个阵法!童梦,那是邪术,是不可能的,你不是尝试过一次了吗!”
    童梦固执道,像是说给唐棋乐,更像是说给自己:“怎么不可能,只是失败一次而已,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本来就没做好一次成功的可能性。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么多元神和灵力了,没关系,兰若的灵力可比他们强多了。”
    童星道:“表哥……你别……”
    唐棋乐拦住她:“不用劝,你哥已经有心魔了,这模样恐怕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童梦:“童掌门,你这是何苦。度星河已经消失了,逝者已逝,你节哀不行吗。”
    “不行。”童梦咬着牙说道:“我不准。”
    他哆哆嗦嗦地将第二个阵法画完,唐棋乐道:“不用拦他,这个阵法只有一次有用,不可能还有第二次的。童梦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而已。”
    果不其然,这第二个阵法画完之后,半晌都没有动静。
    童梦静静的等了会儿,发现没动静之后,他的神色终于露出了一丝崩溃。
    “起来啊!”他猛地踹了一脚边上的桃树,震地桃花纷纷落下。
    童梦嘶声力竭地惨叫片刻,又将地上的阵法擦掉,将自己的手腕割破,用血再画了第三次。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没用、没用、还是没用!
    童星瞬间大哭起来,她喊道:“哥!!!”
    唐棋乐连忙抓住她,童星嚎啕大哭,跪坐在地上。
    童梦失血过多,嘴唇惨白,终于体力不支,再站起来时,摇摇晃晃,靠在树上,急促的喘息着。他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喃喃自语地说道:“没用……怎么会没用……怎么会没用……”
    兰雪怀抓住机会,一剑将闲灯脖子前面的银丝挑断,闲灯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倒塌了,下一刻便跌落在兰雪怀的怀中。唐棋乐紧随其后,一剑将童梦的胸口贯穿,结束了他疯狂的行为举止。
    童星连滚带爬地挡在童梦面前,双臂张开,哀求道:“唐棋乐,别杀他,我哥自有天机变处决发落,他——”
    唐棋乐无奈道:“童小姐,就算是天机变发落他,他也只有一个死字。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他做了多少罪不可恕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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