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怀也足足昏迷了一天,上岸时,他终于醒了。
    闲灯靠岸,立刻给他买了糕点和水,倒了一杯给他,问道:“你的伤口还疼么?”
    一日一夜,都是闲灯在照顾他。
    兰雪怀喝完水,吃完糕点,有了力气,道:“多谢。”
    “你谢我干什么?你我之间还讲这个。”闲灯顿了一下,道:“此去兰陵还需要三天时间,你伤势没好,我就自作主张,将你带到了骊山。穿过这个镇子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破儿洞了。”
    谁知,兰雪怀去不领情,忽然推开上前扶他的闲灯,说道:“你不必帮我,我自己去兰陵。”
    闲灯疑惑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兰若,是我自愿帮你的,我都把你带到骊山了,你却要跟我划清界限?”
    兰雪怀的手捏成了拳头,又松开。
    “我没有要和你划清界限。”
    忽然,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空荡荡的,他脸色大变。
    闲灯道:“你在找无字磐石吗?”他恍然大悟:“不好意思,船上有个地方破了个洞,我拿去堵洞了,不然海水进来,咱们俩可撑不到上岸。”
    他弯下腰,把卷成了一卷的无字磐石从洞中取出,无字磐石灵力环绕,完全没被打湿。
    兰雪怀面色一僵,道:“给我。”
    闲灯放在手上抛了两下,扔给他,“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受伤的吗?兰若,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就不要你去兰陵。你现在可以试试你能不能打得过我。”
    兰雪怀抬头,盯着他。
    闲灯心中有万千疑问,到了嘴边,最想问的还是兰雪怀的伤势。
    沉默半天,闲灯道:“好吧好吧,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刚才骗你的,我会带你去兰陵的,只是要等你的伤口好了为止。否则你按照你现在的身体,我看是御剑都难。”
    兰雪怀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小清洞天内有人叛变,企图夺无字磐石,洞主死前托付我将无字磐石带出,去兰陵寻我父亲。”
    闲灯“啊”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道:“节哀。”
    没想到,那个慈眉善目的洞主竟然就这么死了。
    闲灯反问道:“叛变的人是元虚子吗?就是你们的副洞主?”
    兰雪怀诧异地看着他。
    闲灯摆手:“你别以为我跟他是一伙的了,我跟你说,我是看到了……”
    他把自己在后山看到的事情全都跟兰雪怀说了,遗憾道:“本来我应该先跟你说的,但听起来像我搬弄是非,我……抱歉。”
    兰雪怀道:“此事非你之过,你不用道歉。”
    兰雪怀师门内乱,师尊被杀,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义愤填膺的跟着悲伤、愤怒,可是他的心波澜平静。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跟兰雪怀道歉,闲灯摸着自己心口,确实是什么情绪都感受不到。
    “先上岸吧。”闲灯提醒道。
    两人站在船上说了半天,闲灯又把无字磐石给取了出来,船舱里已经积了一小滩水,恐怕再说下去船就要沉了,于是不得不先上码头。
    闲灯跳上岸,又伸手去拉兰雪怀。兰雪怀没动,他看着闲灯,说道:“你不怕被我连累?”
    闲灯道:“什么连累?”
    话音刚落,一则消息出现在码头的公示栏上面,闲灯视力好,一眼就看到了,说的正是小清洞天内乱的事情,只是犯上作乱之人从元虚子变成了兰雪怀。
    闲灯慢慢念道,眼睛越瞪越大:“兰雪怀私藏无字磐石叛逃小清洞天,现与天机变三司二省合力追拿?放屁!”
    他猛地抓住兰雪怀的手,将他从船上拉倒岸上,同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兰雪怀罩住——公示栏上,还有兰雪怀的画像。
    “我说这个元虚子怎么敢策划这一出,原来是早早地就想好了后路。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不管他这一次抢夺无字磐石成功还是不成功,最后的罪名都是你来担的。”
    难怪,闲灯在心中想道,这个元虚子真是个老奸巨猾的货色。
    小清洞天结界几乎无人能破,他利用职务之便将天机变等来客安置在距离后山十分远的别庄,如此一来就算是后山事变,他们也难猜出发生了什么。洞主抱朴子已死,他的门生除了兰雪怀,恐怕也死的差不多,现在小清洞天活着的人全是元虚子的人,岂不是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兰雪怀面容难堪,闲灯转念想到元虚子对兰雪怀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他只是短短的住了几天便有所察觉,可见这位元虚子在兰雪怀心中地位不低。但是对方竟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真是辜负了兰雪怀的情谊。不过,自己此番评论已是失言,他连忙闭嘴:“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
    兰雪怀道:“你不用和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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