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连外戚这种忌讳的词都搬出来了。话说到这份儿上,皇帝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行啊你,大哥都不叫了,一个一个皇上。”李飞栋哭笑不得,“你既不愿,朕让皇后同沐恩侯说一声就是。话也不必说太早,万一哪日发现人家合适,你可别回头来求朕。”
    不相干的人,章鸣珂没兴趣去想合适不合适。
    他躬身告退,走得时候,足下生风。
    皇帝望着他背影,看出他避之不及,对他藏在心里的那位红颜知己出生更多的好奇。
    也不知对方是怎样的女子,竟让他惦记这么久,连岳香菡也不能入眼。
    章鸣珂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没想到,他刚从紫宸宫出来,便被人堵住。
    岳香菡一袭华服,端身而立。
    一见到他,面上便漾起一丝浅笑:“真巧,竟在此处遇见王爷。”
    章鸣珂眉心不自觉蹙起,他不觉得巧,只觉得麻烦,更不喜欢有人刻意打听他的行踪。
    “本王还有要事去办,失陪。”章鸣珂略颔首,便举步要走。
    岳香菡又想拦他,又要保持贵女的姿仪,便没拦住。
    “王爷,等等!”她忍不住出声唤。
    在紫宸宫附近,章鸣珂不好就这么把人晾着。
    且岳姑娘语气温柔,很像梅泠香,他一时心生恻隐,便停下脚步。
    “岳姑娘找本王有事?”章鸣珂侧眸望她,眼神淡淡,隐着一丝不耐。
    岳香菡以为他真的有急事要办,可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放他走。
    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样细心打扮,总要让他看到她的用心。
    他目光甚至没在她身上停留过,让她如何甘心?
    岳香菡款步上前,抬眸望着他时,温柔的眼神透出恰如其分的倾慕:“王爷离京数月,惩奸除恶,大快人心,香菡听说了一些,心中很是敬仰。”
    “没能亲眼看到,香菡很是遗憾,若能王爷讲讲路上的见闻,必能增长见识,还请王爷不吝赐教。”岳香菡温柔含笑,“香菡正好也要出宫,与王爷同路,并不会耽误王爷的大事。”
    岳香菡再温柔,章鸣珂的耐性也有限。
    当即,他语气淡淡回应:“岳姑娘想听,去问太子吧。”
    言毕,根本不看岳香菡的神情,大步离去。
    岳香菡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羞得面颊通红,眼中忍着浓浓的泪意。
    他怎么出京一趟,比从前还冷情?
    母亲说,世上的男子都喜欢温柔知礼的,怎么偏偏她相中的这个男人不是?
    岳香菡不服气,她是皇后的侄女,自然要嫁给世上最风光的郎君。
    除了天子,只有宸王地位最尊贵。
    且宸王容貌俊朗,气度不凡,世无其二,她岳香菡要定了!
    初冬时节,昼短夜长,天色很快暗下来。
    梅花巷里,梅泠香她们刚搬进来,收拾得久一些。
    等她们收拾好,沈大娘已经煮好饭菜,让沈毅请她们一起用膳。
    都是彼此熟悉的,梅泠香并未推辞。
    牵起玉儿的手,便往沈家去。
    今夜饭菜,用的食材与云州明显不同,梅泠香更适应京城的口味,不由多用了半碗。
    用罢晚膳,时辰还早,沈大娘挽留,大家便坐在一起拉家常。
    其乐融融,仿佛又回到了云州的时候。
    但京城到底不是云州,还比云州冷不少,她们舟车劳顿,今夜都要沐洗,需要不少热水。
    梅泠香知道松云和阿娘也都累,便自己先起身,悄然回到她们的院子里,先把水烧上。
    灶房一进门的桌案上,摆着一盏灯烛。
    她打开火折子,点亮烛芯。
    一瓢一瓢往锅里添满水,梅泠香便坐在灶台后的杌子上,素手背至身后,捶了捶后腰。
    继而,她微微欠身,拿起一旁的干柴,面朝灶膛,生火、添柴。
    柴火还是沈毅帮忙劈好的。
    若全靠她们几个,不知今日要累成什么样子。
    搬家比她想象中累些,但都安顿好后,还与沈大娘比邻而居,她心里踏实。
    梅泠香心里默默想着,唇角扬起一丝自然的笑意。
    做了阿娘之后,她能这样独处的机会并不算多,梅泠香很享受这忙碌中的宁静。
    灶膛烧得通红,火光映在她皙白如玉的容颜,她双颊似匀了胭脂,弯弯的眉眼也格外妩媚多情。
    章鸣珂倚靠门扇,默默端凝良久,才被梅泠香发现。
    锅里冒起越来越多的水汽,像是要烧开了,梅泠香抬眸去看,余光不经意瞥见门口颀长的身影。
    她定睛望过去,看清男子面容,呼吸为之一窒。
    “王爷怎么来了?”梅泠香放下火钳。
    站起身时,动作有些局促。
    不知为何,她并不太想被章鸣珂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不是她对眼前的生活有不满,而是面对仿佛站在云端的他,梅泠香会不自在。
    若是遇到从前生活相差不多,如今天壤之别的其他故人,她大抵也会是这样的感受吧。
    虚荣心作祟么?对旁人或许是,对他,又似乎不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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