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容垂下眼眸,对敬事房的态度颇有点不满,许久,她说:
    “指望不上他们。”
    玲霜不敢接话。
    其实敬事房已经做得不错了,毕竟,做主的不是他们,敬事房怎么敢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赵修容瞥了眼殿外的方向,忽然问了句:“她最近在做什么?”
    玲霜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立时知道娘娘在问谁:
    “云贵嫔最近着实安静。”
    赵修容掩住眸中的情绪,既觉得云贵嫔冷静得不对劲,但也挑不出错来,她抬手扶额道:
    “让小陆子往御前跑一趟,道是本宫备了皇上喜欢的汤等着皇上。”
    玲霜有点犹豫。
    最近不是没有妃嫔往御前送东西,哪怕是一直闭宫不出的冯妃娘娘都派人去过,但都是无功而返,据说,连吃食都没送到御前。
    玲霜怕娘娘落得一样的结果,会觉得没脸。
    赵修容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不懂她瞻前顾后地怕什么,冷声不耐道:“还不去?”
    玲霜不敢再纠结,立刻转身去找小陆子。
    赵修容又瞥了一眼颉芳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小陆子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苦丧的脸也说明了答案。
    赵修容没在意,只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她没指望小陆子会见到皇上,今晚敬事房会去请皇上翻牌子,只要张德恭记得这件事,提上那么一嘴,也是给她添了筹码。
    聊胜于无,但总好比什么都不做强。
    甘泉宫许久不见圣颜,她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这次时隔许久来后宫,第一个来的就是甘泉宫。
    她深知她和其余主位娘娘的差距,只能凭借恩宠拉近些距离。
    赵修容闭眼,她的手不知何时轻抚上小腹,眼底渐渐流露出些许苦涩。
    她入宫四年了,侍寝机会也不少,但也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传出过消息,年后,府中甚至传消息隐晦地问她,是否要找民间大夫开点药方。
    再有两年,就是选秀的时候,她府中的庶女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从母亲的信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消息,让赵修容只觉得烦躁,她眸底神色渐渐淡了下来。
    她才不做第二个良妃,想踩着她的恩宠上位,真是做梦!
    *********
    邰谙窈可不知道这后宫中的暗潮汹涌,她只让秋鸣盯着点蒋宝林,蔌和宫一直在她观察范围内,唯独一点,她不许宫中人凑近朝阳宫。
    对于妃嫔给御前献殷勤一事,她也略有耳闻,但都没放在心上。
    蒋宝林来得越来越勤,邰谙窈轻挑眉,每次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时间久了,她都要渐渐生出不耐了。
    这日,蒋宝林再来时,邰谙窈呛咳了两声,微白的脸上略有点异样的潮红,让人看得心惊胆战,蒋宝林还想再说什么,绥锦打断了她,意有所指地埋怨:
    “太医都说了让您好好休息,您非得不听,还要亲自招待外人,这不是折腾自己么!”
    她一眼都没看蒋宝林,但蒋宝林要是听不出这其中的指桑骂槐,也不必继续在宫中待下去了,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邰谙窈拦住绥锦,轻声抱怨:“好了,快别说了。”
    拦住绥锦后,她转过头,面有虚色,依旧淡淡地抿出一抹笑,余着些许温柔,仿佛是再是软和不过的性子,她对蒋宝林说:
    “绥锦只是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蒋宝林别放在心上。”
    蒋宝林心梗,最终只能憋出一句:
    “都是嫔妾叨扰了仪美人,仪美人好好休养,嫔妾改日再来看您。”
    等她离开后,邰谙窈停住了呛咳,她年少久病,装个病态最是轻易,她望着蒋宝林离去的方向,轻眯了眯眼眸。
    绥锦也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还真是固执。”
    话都说得那么难听了,蒋宝林居然还说下次再来,往日怎么不知这蒋宝林脸皮这么厚?
    主仆对视一眼,越是如此,她们越不敢掉以轻心。
    与此同时,御书房。
    敬事房的刘公公端着绿头牌来了,但进了殿内没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打发了出来。
    刘公公临走前,脸色说不出的苦闷。
    张德恭心底同情了他一下,转身进了内殿,时瑾初已经撂下了笔,倚靠在位置上,微阖的眸眼间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张德恭快步上前,也觉得皇上最近有点辛苦,他埋头想了想,恭敬道:
    “白日时,赵修容派人来了一趟,道是宫中炖了皇上爱喝的汤。”
    时瑾初掀眼,也不知张德恭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他冷不丁问:
    “仪美人病好了么?”
    张德恭觉得皇上真是明知故问,讪笑道:“敬事房的绿头牌都没挂上去,应当是没好。”
    时瑾初轻颔首。
    张德恭见他一点没提到赵修容,心底了然,赵修容的算盘是又落空了。
    有宫人进来,端来茶水和些许糕点,时瑾初觑见其中一盘的荔枝,他挑了下眉:
    “今年的荔枝都送到宫中了?”
    待张德恭点头后,时瑾初就不紧不慢地吩咐:“给后宫送点过去。”
    他随口说了赏赐的宫名,张德恭听得一脸愕然。
    翌日。
    秋鸣去中省殿取了闻乐苑的月钱,回来后,抛出了一个消息:“奴婢回来时,还见到了御前的元宝公公。”
    邰谙窈抬起杏眸望过去。
    秋鸣也没有卖关子:
    “奴婢见到元宝公公时,他应当是从朝阳宫才出来。”
    邰谙窈挑了挑眉,没等她打听元宝去朝阳宫做什么,闻乐苑也迎来了元宝,也知晓了元宝为什么去朝阳宫。
    元宝是带着宫人一起来,抬着个木筐,进来后就麻溜地行礼:
    “奴才给仪美人请安。”
    邰谙窈仿佛是没想到他会来,杏眸藏着愕然地让他起来,视线落在那筐东西上,迟疑地问:“这是?”
    元宝笑呵呵地回道:
    “岭南今年进贡不少荔枝,皇上惦记着美人,特意让奴才给美人送来一些,叫美人尝尝鲜。”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病好没?
    女鹅:催什么。
    【就催就催。】
    【出来的妃嫔其实不少了,有高位有低位,你们猜猜谁最新倒台呢,我肯定是不剧透的。猜么,今天所有评论截止到凌晨十二点都发红包~】
    第20章
    御前送来了赏赐,等元宝离开后,邰谙窈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小松子惯来机灵,得了命令,来回得很快,就将消息打听得一清二楚,毕竟有时这后宫委实是瞒不住事情。
    小松子难得进了内殿回话,他喜上眉梢,极力忍着,只低眉顺眼:
    “元宝公公在来闻乐苑前,先后去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和冯妃娘娘的朝阳宫,再往后就是来了主子这儿!”
    荔枝是个贵重物件,宫中的主子娘娘也难见几回,元宝口中说着今年上贡多了些,但皇上也只赏后宫三人而已。
    邰谙窈听罢,讶然地抬起脸:
    “你没打听错?”
    小松子忙忙道:“奴才不敢在主子面前乱言!”
    邰谙窈不由得想起其余三位主位娘娘,良妃和赵修容暂且不提,只说敬妃娘娘,她膝下有皇长子和小公主,居然都没得了赏赐,看来宫中传言敬妃娘娘惯来不得宠一事非是空穴来风。
    小松子打听来的消息让满殿都生了欢喜。
    邰谙窈望着殿内宫中的喜色,她忽然有点好奇,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得了赏赐是理所当然,冯妃是有孕在身,赏赐给朝阳宫也说得过去,那她呢?
    她借病闭宫有月余不曾出门,皇上怎么会想起她了?
    这个问题,不止她想问,满宫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吉云楼三番四次请太医,只想借此告诉皇后,她的病早好了,即使是禁闭,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坤宁宫那边才有了松口的迹象,颖婕妤就得知了御前赏赐一事,她脸色直接气得铁青:
    “她一个小小美人,凭什么得皇上厚爱!”
    怡念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颖婕妤转头去看窗外,忍不住道:“你瞧清了?那元宝离开闻乐苑就直接回御前了?”
    怡念心底苦笑,她当然听得出主子言下之意。
    这是在问她,元宝当真没有来吉云楼的迹象?
    怡念慢吞吞地说:“回主子,奴婢是亲眼看着云宝回了御前的。”
    颖婕妤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攥紧了手帕,双眸中猝不及防地掉下了泪珠,她偏过头去,抬手擦了一把,咬声道:“皇上到底在做什么!”
    莫名其妙地就关了她禁闭,谁都知道她是一连半月侍寝,一时恩宠无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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