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雅的母亲虽然也不大高兴,但想到她总能教迪雅一些贵族们正时兴的花样,就总挂着笑点头,还催促迪雅:“有空多跟你姐姐学学,去,快去。”
    迪雅厌烦死这些事了,最讨厌去大伯家。
    不过这回,她和母亲可是兴致勃勃的,收拾了一车的礼物,打扮得光鲜亮丽,很期待这次的拜访。
    总该出一口恶气了!
    “妈妈,我叫人串了一整串的蓝珍珠,配成项链正好戴。”迪雅抿嘴笑着说,“您明天就戴上。”
    她还记得去年时,大伯母炫耀她那镶了蓝珍珠和一圈水晶石的戒指炫耀了多久。这种珍珠只有远离海岸的一种蚌母可以产,就算在海边也是价值连城的,连渔民得到一两颗都得靠运气。
    嘿,谁能想到现在海族们上岸了,这玩意儿竟然有那么多。
    她还记得那位人鱼先生换给他们珍珠的时候,这样说:“天知道这东西有多困扰我。我养的蚌味道鲜美,就是常常有这些珍珠碍事,大家都嫌吃起来硌牙、剔珍珠麻烦,你们可快换走吧!”
    “……”迪雅当时就恨不得包了所有海底养殖场的废物回收站。
    母亲爱怜地摸着迪雅的头,却还是有理智的:“炫耀倒是不用,让他们看看就行了。以后这些海底珍宝多了,渐渐就会不值钱起来,你大伯母他们早晚会发现的。”
    迪雅撒了个娇:“这不是想气气他们嘛!”
    “与其让我打扮漂亮些,倒不如你自己收拾利索,也到了给你看婚事的时候了……”
    迪雅一撇嘴:“那些人挑来挑去有几个好的?诶,像公爵阁下那样的青年才俊可太少了,要是能有海族政务官那样的,我也愿意呀!可哪个都比不上他们十分之一。”
    这些天,公爵和政务官为了城里开发的事频频露面,适龄的少女们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常能看到他们,要说没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私底下,她们都把这些英俊的年轻男性议论了个遍。
    不过迪雅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挑剔了,紧接着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可惜,长得好又能干的男人,都自己凑一堆了。”
    如今,私底下谁不知道公爵和政务官正打得火热?瞧他们出入那么熟稔的样子,还有公爵私下的态度,越看越是这么回事。
    也许正是这样高质量的青年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尽管大家都默认他们有了归属,但如今海港城的姑娘看那些身边的歪瓜裂枣,还是难免出现嫌弃的表情。
    一时间,城里到处都响起不满的哀嚎:“把我跟公爵阁下/海族政务官比,太不公平了吧!我还没嫌弃你没有人家人鱼姑娘漂亮呢!”
    “你还敢偷偷去看人家人鱼?”
    ……
    这样的对话三不五时总要在家里出现几次,搞得海港城的男人女人私底下也分了两派——
    一派女性是坚定的公爵和政务官党,坚称要自家男人修炼成那副模样,有里有面;
    一派男性是坚定的人鱼党,非常希望老婆和漂亮的人鱼学习学习打扮和仪态。
    这种互相较劲之下,男人们出门也利索清爽了,女人们出门也爱收拾自己了,还助力了“人鱼风”这种打扮在城里又流行了一波。
    当然,海国也在这上面又赚了一波就是了。
    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谢祈,只会低头数钱,完全没想过自己还在促进消费这事上出了大力。
    如今,迪雅身上穿着的就是人鱼风的衣裳。
    薄如蝉翼的纱重叠着组成的裙子,蓝色、青绿色、绿色、浅紫色……足有十几层纱,映出的色彩仿佛能在光下随着走动而变幻,就像人鱼漂亮的鱼尾一样。
    这纱虽然层数多,却很轻盈薄透,又显身材,甚至利器都很难划破,遇水不沾。听说,这是深海的人鱼最爱的料子,需要用海底特殊的海草拉出丝来,一点点编织而成。
    这也是城里如今最昂贵的东西之一。好在迪雅家里殷实,以前只是吃了不懂流行的亏,买一件人鱼纱的衣裳还是买得起的。
    “还是政务官带上岸的好东西,那些海族竟然都这样实诚,没有一个想到拿这来赚钱的。”母亲抚摸着迪雅身上的裙子,笑着陷入思索,“说起来,人鱼族的年轻男孩倒是长得好看,又实在可靠,好多还是人家海底帝国的贵族。就是可惜了他们没法上岸行走,不然……”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笑自己想得简单了,这怎么可能呢?
    一家人行了几天,总算到了大伯所在的城市。伯母和堂姐倒是早早地出门来接他们,只是这些年谁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呢?不过是想看看妯娌和堂妹的笑话罢了。
    “乡下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迪雅的大伯母戴着镶了蓝珍珠的戒指,挥着小扇子矜贵地说,“悄悄你这阿姨,年轻时候也是爱美的,现在倒是一身土气,连你妹妹也跟着像个乡下丫头了。”
    “堂妹,是堂妹!”迪雅的堂姐一跺脚,“我哪有那样的妹妹。”
    说完,她眼珠一转,叫身后的女仆给自己拿了一把新的扇子来。这是最近城里流行的,用的纱十分昂贵,买得起的会裁一件衣裳,宝贝得很,买不起的就做把扇子或手绢。
    他们家近些年没什么油水了,也只能买把扇子。但堂姐心里那点不平衡很快压下去了,没事,就是把扇子也够让那个乡下丫头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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